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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故技重施的龙天!”东方天睁开眼,冷笑。
乐天揉着自己的颈子,“主子想好怎么做了吗?”
东方天先是瞟了乐天一眼,然后把玩起面前的杯子:“既然龙天欲陷害于我,我就来个将计就计,一次将他打落地狱,永不复生!”
东方天话里的狠厉阴霾让乐天抖了一抖,暗忖:哇哇!主子真的生气了!近来最好乖一点,不然这次是咬脖子,下次可就不知道咬哪里了!
乐天摸摸自己的手,哎呀,赘肉挺多的,咬起来可痛死人了!
再偷偷看了东方天一眼,乐天暗暗躲到角落去,开始施行自己“守口如瓶”的最高策略。
可惜乐天没法将自己变不见,东方天一见他闪躲的姿态只是更为不悦,低喝一声:“过来!躲去哪!”
乐天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敢反抗向前挪步,十分乖巧地问:“主子可有何吩咐?”
“……没事了。你累了先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出去?乐天眨眨眼,很是疑惑:现在天都黑了,这儿又是个小村镇,没什么好玩的,主子做什么去呢?
“主子去哪儿?”
“……去找一只黄鼠狼。”
“可惜年都过了……”乐天十分惋惜地接下去。
“……跟年有什么关系?你真懂我在说什么吗?”
“乐天懂啊。主子不就是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吗?乐天没见过当然得趁这次大开眼界啊……啊!对了!还得找一只鸡!”
东方天拍案倏起,俊逸的脸庞浮出青筋,騞騞磨牙,咬牙切齿:“你……你这个死乐天!”
“……主子……不!不要过来!不要!啊——又杀人啦!”
有句俗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
乐天,你不是说你要乖一点吗?
小乐天对东方那片广阔无垠的大天无法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地乖乖作只小羊羔躲进被窝里,任他家的死色狼在软软的脸上东捏捏西掐掐的,临走前还不忘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湿吻,“啾”了好大一声,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要多淫秽就多淫秽。
乐天紧张地闭着眼,任死色狼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等狼人玩够了,他才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线,偷看对方出门去的背影。
东方天一出去,后脚跟才刚离开,乐天立即不安分地自床上弹跳起来。他趴在床上捧颊思考东方天去找龙天的用意,不知是谈判呢?还是干脆撕破脸大开杀戒?
乐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想起那只奇怪的盒子,连忙跳下床将它从东方天的包袱中取了来。
龙天要东方天一刻不离身地护着盒子,这怎么可能?东方天早在怀疑龙天的用心,突如其来的镖行怎么都让东方天觉得怪异。
那盒子也不知是否藏有什么机关,放身上万一反伤了自己怎么办?因此东方天是将它放在包袱里,但除了夜晚住店睡觉外,其实倒也是从不离身。
乐天将盒子翻来覆去,里头一点儿碰撞之声也无,让人不禁怀疑里头是否真像龙天所说,有一非常重要之物。只听他的片面之词果然还是令人不能相信。
这不能怪东方天猜忌,就连乐天也怀疑龙天的用心。
这龙天作了这么多年的霸主之梦,当年所受的那一剑还是没让他学乖吗?
那个至尊至上的位子真有那么好?若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龙天也早已是身家不止万金了,再多的钱财难道还能入了他的眼?若说是为了那掌握天下的权力……乐天不免要深深叹息了。
江湖上的舔血日子不是正常人过得下去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每日每夜提心吊胆,暗算这档事还少得了吗?龙天也吃过亏的,怎么没学乖?像他自己,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就乖得像只绵羊了……
其实,看破也需要一点勇气……
想到了过往,某道亮晃晃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身心,乐天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一瞬,便又收起全部的愁绪,重新露出傻傻的笑容。
他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老想着过往也不可能让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消失,那曾经痛彻心扉的痛楚也早已不在了……悼念着过去干什么呢……都将自己的名字取成乐天了,整天忧忧愁愁的就不是乐天的本色了。
对对对!把那些不好的东西赶走!他得想想,以后要怎么防范死色狼大发色性才是要紧之事!
但话说回来,东方天今晚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乐天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将盒子抱进怀里,然后溜出房门偷看东方天与龙天去了。
外头已然无声,客栈里本就不多人住宿,夜又深,客人早早上床休息,而店小二与掌柜的也早打烊休息去了,所以此时整个客栈里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若不论那不知从何传来的鼾声的话。
乐天皱皱脸,这个人睡觉打呼好大声喔,睡在他身边的人真可怜,吵得大概连死人都会被他吵醒吧。
乐天不知道东方天会去哪找龙天,想必他们若要算帐大概是不会在客栈里。所以乐天抱着小盒子,拉着从房里拖出来的外衣披着,就着夜色与月光往客栈外头去找东方天了。
花好月圆,夏夜的晚风不冷,凉爽无比。
乐天跑出客栈寻找死色狼和黄鼠狼,并不费什么力气。因为东方天要顾及他与东方家的镖师还在客栈里,必然不会走得太远,至于龙天嘛……主动权在东方天手中,龙天也不会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乐天很轻易地在客栈外头,不远处的一块小沙地看见他们两个人。
沙地上堆放了一些干草与饲料,是给客栈里住宿的客人带来的马吃的。此处位于偏僻,想来也是一个东方天和龙天算帐的好地方。
老实说呢……他只见过一次东方天的身手,不知东方天与龙天比起来是如何?两个人打起来应当相当精采。
乐天躲在堆得比人还高的干草堆后,露出半颗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真是既期待又紧张啊。
月光很淡,可对于会武的人而言,在黑暗中视物不是问题,自然对东方天与龙天而言也不会造成困扰。因此他们只是一前一后站立着,相对视。
乐天的眼力也好,有了那样的过去,他在黑夜中视物也不成问题。他只是疑惑着,那两个人相对看又不发一语,那凝视中也平静无波,难道他晚来一步,看不见两狼谈判的结果?还是东方天与龙天心里各有打算?
良久,终于在乐天以为东方天爱上龙天,或龙天爱上东方天,那深情款款的目光让他冒了几千几万个鸡皮疙瘩后,东方天用着那比夜色还沉的嗓音说了……
“龙公子是何用意?”
“……在下不明白……”
“不明白?”东方天冷哼一声,嘲弄地笑。“龙公子此行要求一同送镖,难道就没有二心?”
龙天闻言扬眉:“东方公子似乎在怀疑在下?”
“龙天,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懂?我劝你老实说,你到底有何意图?”
“在下哪敢有意图?不过要求东方家为在下护送一件极为重要之物罢了,难道东方镖局还会拒绝生意来着?”
“是吗?那镖物也是大有问题,龙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只盒子里实际是没有东西的。你难道不是想利用此趟镖行,来对我东方镖局下毒手,好一举歼灭我们?”东方天恨声道,双眼充满了肃杀之气。
龙天脸色一黑,也同东方天杀气横生。
空气顿时凝结成冰,飕飕的冷风刺骨,钻入人心。又沉又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躲在不远处的乐天一见,心中一凛,慢慢地有股寒气自脚底窜起。
——天啊天啊!莫不是要打起来了?
照常理说,一般人瞧见这样的势态应该是脚底抹油溜得远远的,就算要看热闹也该是隔岸观火,而不是像他这般兴奋地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还暗暗叫好,越躲越近。
——上啊!上啊!快使出你们的拿手绝活!还看什么?不用看了!给我上就对了!
乐天异常兴奋,因为他过去可没这种机会遇上两名高手对决。何况龙天从来没有与东方天较量过的机会,今次趁着此次摊牌来好好打上一轮以饱他的眼福,这也不错啊,精采可不容错过的!
很可惜的,被他认为两大高手的两只狼人,只是僵持着这样的局面半晌后,便有一方先软化下来……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天!
乐天失望极了,不明白他家主子为何忽然打消了动武的念头,反而走到另一边背对着龙天,还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唇角勾起风流潇洒的笑,一副正与人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模样。
奇怪了……难道主子都不怕龙天从他背后偷袭?还是他认为龙天不是那样的小人?
乐天顿了顿,想了又想,明白东方天对龙天的确是不用有这么一层顾忌。因为就他自己以前见证过的,龙天的确也不屑于做出偷袭之类的事。既然龙天想要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甚至是一战成名,用的当然不能是下三滥的手段了。
不过东方天是龙天最大的绊脚石,也是最好的试金石,因此就算龙天此时不出手,将来也会出手。东方天与龙天一战,终是不能避免,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也就是早晚乐天都能见到两狼相斗的局面。一想至此,乐天终于放下心来,痴痴笑着。
正在乐天东想西想之际,东方天又开口了:“我知道你想着武林的大梦,当年你的愿望无法成真是因为‘皓然’,而如今他已死了,你大展手脚的时机也自然到了。若他地下有知,不知会不会伤心欲绝,你只是将他当成了可利用的一枚棋子?”
龙天脸色一僵,“你没资格教训我!当初皓然选择的既是我,我便有资格拿着什么样的姿态对他,你没资格过问!”
“哼!资格?你将他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供你玩耍的玩具吗?”
“东方天!你跟我是一样的,若他当初选择的是你,恐怕下场会比现在来得惨!”
“哦?是吗?如果皓然选择我,我只会让他幸福,而不是将他利用完后踢到一边不理不睬,甚至是亲手伤了他!”
“他不会选择你,有的也只会像多年前一样的选择。”
“龙天,你这句话大有问题。皓然已死,他的选择也早成过往,已经没有选择了。”
“东方天,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藏了一个乐天。”
东方天眯了眼,笑容顿减。“那又如何?乐天来到我的身边,我自然会好好爱护他。你凭什么来搅和!?”
“就凭他就是当年的皓然!”
乐天一震,笑容变得有些苦涩。那个名字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忘记,想不到还是如此容易刺痛他的心。
江湖上传说当年的“皓然公子”风度翩翩,允文允武,容貌出尘,俨然一位浊世佳公子。然而却为了一段悲哀的恋情而折腰,自尊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任意蹂躏,直到他再也直不起腰,再也无法展颜,就连看着对方的眼睛都让他觉得痛苦与屈辱后,就着对方给予的那致命的一剑,他自废了武功……然后死去。
然而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当年的皓然公子正是阻碍龙天成名的绊脚石。
第五章
“就凭他是当年的‘皓然’?龙天你拿得出证据来再断然下语吧。”东方天冷冷地看着龙天,不以为然。
当然他心里是很清楚乐天的身分,只是乐天既然选择并安于目前的生活方式,他这个当人家主子的就算有再多的抱怨,乐天不愿意便不愿意,乐天想要叫做乐天便叫乐天。他可不想让乐天有再次离开的机会与借口。
“何况皓然若还在世,他也早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他还是姓龙的一天,就是我龙家的人!”
龙天强硬的作风一直未变,在旁偷听的乐天连苦笑都作不出了。
他想起了过去不知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