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板娘看见黎夕的表情不大对劲,就没再问下去。黎夕觉得,大约老板娘是以为她是离家出走了。想到离家出走这个词,黎夕忽然觉得很悲哀。
在她漫长的二十五年时光里,居然……连一个家都没有。她忍不住用手覆上了小腹的位置,她想或许在不久以后,她就会有一个家了。
不知不觉地,她的清丽的脸上,也染了些慈爱的笑意。
翌日,黎夕去了医院。之前,虽一直笃定着自己应该是怀孕了,但却一直没有敢去做检查。
一是因为那时候还在Z市,人多眼杂,保不齐就会被江聿琛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她不敢尝试,因为万一被江聿琛知道,可能……她就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了。
再者,也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心软,害怕这个孩子会有所差池,害怕这个孩子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健康。第一次当母亲的心情,总是忐忑的。特别,还是做一个单身母亲。
曾经,她也在电视上,看过单亲母亲辛苦拉扯孩子长大的故事。那时候,她不过是看的有些感动,有些佩服。结果,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一瞬间燃起的坚强,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比拟的。
“第二百五十五号,黎夕。”电子屏里,机械的女声叫起了她的名字。
黎夕迈着不快的步子,到了诊室。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带着一副眼镜,面目慈柔,看起来格外温和。
“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呢?”
忽然被称作小姑娘,黎夕觉得有些脸红。黎夕浅浅地笑着,说:“医生,我觉得我好像怀孕了。”
“月事几个月没来了?”医生推了推眼镜,问她。
“近三个月没来了。”黎夕算了算。
医生皱了皱眉:“都三个月没来月事,你都不去检查一下吗?这小姑娘,太不拿身体当一回事了。有晨吐的现象吗?”
“有。”
后来,医生又一一问了她好几个问题。然后齐刷刷地在病历本上,写了好几行潦草的字迹。过了一会,医生把病历本递给黎夕,说:“小姑娘,你确实应该是怀孕了。以后身体不对劲就要提早做检查,这样拖拉着,对自己和孩子都不好。先去做个B超,等会拿单子回来,给我看看。”
“谢谢医生。”
黎夕缴了费,就去B超室那里排队。候诊大厅里,做了好几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身边都有家人和丈夫陪着。
嘈杂的大厅里,人流来来往往的,却只有她是一个人的。
她之前就料想过,或许拥有这个孩子,她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每次孕检,别人有家人陪同的时候。她需要拎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排队取药。甚至,当这个孩子真正出生的时候,或许连跟她分享喜悦的人都不会有。
不过,她既然选择了,就会一直到底地走下去。
胶体物质涂抹在她的腹部,有些冰凉。当显示屏上,出现那个细微的小点时,黎夕不禁觉得鼻尖发酸。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的孩子,一个融着他和她骨血的孩子。
取了单子,黎夕重新回到了医生的诊室。医生一脸的和蔼,问她:“是有了吧?”
“嗯。”黎夕满心欢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单单地应了一声。
“小姑娘,恭喜啊。”医生接过黎夕的B超单子,朝着黎夕道贺。
只不过,在看到B超单子的一瞬间。医生的所有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她的语气也沉了沉:“小姑娘,你先坐下,我给你用胎心仪重新检测一遍。”
“嗯,好。”黎夕被医生的表情吓到,呆愣愣地坐了下去。
仪器的显示结果,是无胎心反应。黎夕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反应,只是知道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就好像是掉进了火坑,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姑娘,孕期14周,照理说应该是有胎心。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胎心反应。”
“医生,这代表什么呢?”黎夕明明知道结果,却忍不住发问。
“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胎儿发育的比较慢,第二种就是胎儿已经停止发育。照目前看来,孕期14周。我认为,更倾向于后者。”
脑子里轰隆隆地作响,像是被灌进了空气一样。黎夕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如果……我硬要把他生下来呢?”
“你也可以再等个一周再看看。但是,胎儿都这么大了。胎儿发育迟缓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医生抬眼看了看黎夕,万分诚恳地说:“小姑娘,你也还年轻,孩子以后都能要。但是如果现在拖下去,对母体也是一种很大的伤害。况且,这个胎儿已经很大了,如果不尽早做清宫手术。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受孕。”
“我……再想想。”黎夕过了很久,才这么回答。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给你安排手术。”
“让我……再想想。”
chapter53
最终,黎夕还是接受了手术意见。
她并不甘心,或者打心眼里,她还是愿意等一等的。只是后来,医生的一席话,又将她推入理智的深渊里。
中年的医生,眼角有些细微的皱纹。看起来并不狰狞,反而增添了几分慈祥感:“小姑娘,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是……单亲妈妈吧?”医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是啊。”
“首先,我从医生的角度看。我真的劝你不要这个孩子,虽然,拖下去可能会有曙光。但是,更多的却是危险。”
医生将目光移向黎夕,认真地说:“小姑娘,我接手过很多个病人,其中也有很多几个是跟你一样的单亲妈妈。其实,我也很佩服这些妈妈们,有勇气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但是这样,他们的孩子,又真的快乐吗?
可能,别人有爸爸疼爱的时候。他们就会被嘲笑,是没爸爸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往往比别的孩子早熟,也往往更容易有心理疾病。小姑娘,好好想一想吧……”
黎夕虽然不甘心,但是转念想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像她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活着,确实……就像是个累赘。即使心里再舍不得,她最终也是得抛下的。
等待手术的过程,是漫长的。漫长到,黎夕几乎觉得,她都要落荒而逃了。
但是,当护士刻板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她还是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
**
黎夕从医院的长廊上走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江聿琛。
她是从拐角处走出来的,因此,撞见他的时候,她还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差点就被喷涌而出的情绪,侵占了头脑,可惜最终……她没有。
他依旧是那一身固有的装束,沉黑的西装,纯白的法式衬衫。甚至,连袖口处的那两粒袖扣都没有变过。
只是此时,黎夕看他的心境,却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她,真相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一声不吭地抱着他。她只是想抱着他,抱着他哭一会就够了。可是,在眼下,却也成了奢侈。
黑色皮鞋踩踏在地砖上,发出沉郁的响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黎夕想装作像陌生人一样,却发现……没有办法。
她停下步子的刹那,他也同时停住了脚步,就好像是达成了共鸣一样。
“你来医院干什么?”他比她先开口。似乎在这场爱情游戏里,江聿琛永远是那个先输的人。
“身体不舒服,来看病的。”她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至于刚才的一切,她都选择了略过:“你呢?”
“C市有个治疗支气管扩张的专家,我替我爸来看看的。”
“嗯。”两人像是久别的朋友,完全找不到话题:“那我先走了。”
她从他的身侧走过,她以为,她会走的干干净净的。只是,在与他交臂的时候,却被他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捉住了手臂。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这样未免太惹人注目:“江聿琛,别闹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上次的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字,扔了。因此……不作数了。”
黎夕转过身,眼神里尽是冷漠:“即使签不签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婚姻本来就是突如其来的。现在,只是名存实亡罢了。”
沉黑的曈眸里,倒影出她的影子:“黎夕,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听我解释,你就会知道,都是误会。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可以吗?”
“江聿琛,我不想听你的谎话连篇。你们江家,没一个好人!”
说完,她猛地甩开他的手臂。此刻,她并不恨他。她只是惧怕他的感情,因为,她害怕自己,也会有同样的回应。
因为,爱情。
或许是用劲太大,甩开他的时候,左手握着的那一叠病历资料,也随之飞散开来。
黎夕顾不上别的,赶忙去捡。她生怕被江聿琛看到了,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旦被江聿琛知道,所有的东西,只要他要细查下去,都会一清二白的。
她紧张地一张张捡好,胡乱地塞进包里,也没来得及核对有没有缺少。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回头看见江聿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沉郁的黑眸里,充斥着熊熊燃起的烈火。英挺的眉宇,生生拧成一团。侧颜深邃,却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纸。黎夕大概明白了他怒意的来源——那是她的流产报告单。
他一步步地走近她,那段不长的距离。他却走的极为漫长,甚至每一步都是用力的:“江黎夕,你怀孕了是吗?”他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连名带姓地叫她。只是这一次,她却莫名的害怕。他叫她江黎夕的时候,那种口气,就像是……在叫一个陌生人。
黎夕不想在这一刻表现懦弱,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是又怎么样?”
“你做了什么?”他恶狠狠地盯住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佯装无所谓:“如你所见不是吗?我把它打掉了,不需要任何原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扼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是隔着衣服,黎夕怀疑,他一定会掐进她的血肉里。
“告诉你做什么?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他质问她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袒露出她所有的心迹了。不过,她还是抑制住了所有的情感,冷漠地说:“江聿琛,在我眼里,它就是个孽种。我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不会让你有选择的余地。我之所以会选择来到C市,就是为了一个人偷偷解决它。”
说它是孽种的时候,黎夕的心都疼地发抖。
“江黎夕,你真是厉害,比谁都厉害。”江聿琛望着她,眼里燃烧的火光,在逐渐地转化为绝望:“我以为我能改变你的恨的,没想到……我花了这么多年,依旧改变不了你。”
最后,他声线苍白:“江黎夕,我是真的认输了。”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无声地走开。他放开她的那一霎那,她几乎就要脱力地倒下去。可是,她撑住了,她无数次地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坚强的人。
而这次,她真的做到了。至于心疼,也只能由她一个人承受。
其实,她并没有去做流产手术。在医生给她打下麻药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从手术台上落荒而逃,因为麻药的关系,她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逃出手术室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身后,还传来护士一声不耐烦的吵嚷:“小姐,如果手术中断了,我们是不会退手术费的。请你好好考虑,过时不候。”
只是,她还哪顾得上什么手术。她现在,只想赌一把。用她一生的幸运,赌一次这个孩子的生死存亡。如果输,她也损失不了多少。如果赢,她就得到了一切。
因为,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一条小生命。它才刚刚孕育,她又怎么能抛下他呢。那是连着她和他骨血的孩子,她怎么能舍得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