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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黎夕的心,疼到颤抖。她几乎能想象,年弱的江聿琛,就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火光一点点的吞没。然后,永远永远的消失。也怪不得幼时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会那样恶狠狠的告诫她。毕竟,要是她也难以接受,在母亲与妹妹被大火烧死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名义上的妹妹,闯进了自己的家。
“不过,许豫旬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江聿琛。而且当时吧,好像还因为江家财势大,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据说,连一分钱都没有赔给许家。”
黎夕已经无暇去想许豫旬的事情,她只是突然就难过了,为江聿琛难过到心酸,心颤。
大林显然没有感知到黎夕的悲伤,他狡黠地笑了笑说:“好像跑题了。”
“说到那天,看见你躺在包厢里,我们都很奇怪。虽然许豫旬告诉我们你是江聿琛的妹妹,却也没动什么歪脑筋。结果……其中有个人就嚷嚷着说……”
“说什么?”黎夕问。
“他说为了给许豫旬解愤,就提议大家伙……把你给轮奸泄愤了。也好当是给江家的一个下马威,人家的掌上明珠,在我们这里就是个破鞋。”大林说完的时候,还不忘看了看黎夕的脸色。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黎夕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所有的思维,都在一瞬间停顿。不过幸好,她知道这些是在八年后。而她,也幸好没有被那些小混混给糟蹋了。
大林小心翼翼地说:“你放心,当时我们没对你做什么。因为,在我们打算做什么的时候。那个叫江聿琛的就突然冒了出来。说来,当时也有件事挺觉得寒心的。有人说要把你轮奸泄恨的时候,许豫旬那个兔崽子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居然就默认着让他们动手了,不过现在想想,他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货。不然怎么会发达了,也不帮我这个老兄弟一把。”
“说来,当时的事情可真是事有蹊跷。江聿琛出现地太巧,就在那个大家伙准备动手的时间点上。我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许豫旬通知的他。”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大林的眸色深沉了些:“因为之前,我看见许豫旬偷偷打电话给一个人。那种口气,就跟威胁别人差不多。后来想想,可以把你作为筹码威胁的,除了江家的人,还能有谁。结果,还不是给我猜对了,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江聿琛。”
所有的事情,都串不上线了。江聿琛明明出现救她了,结果最后却反倒成了另一番光景。黎夕禁不住疑惑出声:“那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说来话长,我慢慢说啊。”大林再次从衣兜里掏了跟香烟出来,用中指弹了弹,塞进嘴里:“后来吧,江聿琛是真的打算把你带走的。他都抱着你走到门口了,结果却被许豫旬喊住。许豫旬叫了我们一堆人冲上去,扬言要把你抢过来,带人轮奸了你。”
大林的语气滞涩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时你昏睡了过去,你都没有看到。许豫旬扬言要带人轮奸你的时候,江聿琛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人一样的。那种眼神真是恐怖,现在想来都觉得发寒。”他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烟卷:“真没想到,江聿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就真的跟我们一群混混扭打在了一起。结果,混乱中就打断了他的手臂。后来,我还一度胆战心惊地怕被江家报复呢。”
黎夕说不出自己现下的感受,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江聿琛的手是被车撞坏的,是不小心摔坏了,又或者是咎由自取。突然得知,是为了保护她,而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她忽然觉得愧疚,又或是,是不舍。
周潇的话,当真应验了,真的是她联合了许豫旬,毁了他所有的信仰。她,可是真的残忍呢。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多次追问许豫旬都没有结果。
原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只有她,看不穿摸不透。
烟卷燃起,大林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感叹:“后来,许豫旬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答应让他把你带走。不过,他提出了个要求,要江聿琛把桌上的一杯酒喝了。哎……那种酒,我们经常逛酒吧的人都知道。就是那种……会让人乱性的迷魂酒。江聿琛也真傻,二话没说就喝了。结果喝完,许豫旬就变脸了。然后,硬要我们把你们俩一起塞进包厢里。至于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故事听起来漫长而曲折,却只有其中真正经历的人,才能感受到其中滋味。
黎夕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如果知晓江聿琛是被陷害的时候是震惊。那么,听完这些之后,是心疼。
难以抑制的心疼,满胸满腹的心疼。
当然,大林的话,也还没完:“后来,我问过许豫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我,当时跟你在一起是为了利用你,掌握江聿琛。他曾经说过,江聿琛可能是个冷清的人,所以抓不到他的弱点。但是,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一个叫江黎夕的女人。因此,要让江聿琛强奸她,只是为了让她恨他一辈子。让江聿琛,一生都求而不得。”
听完后,黎夕突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但她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她定了定心神,才坎坷地说下去:“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至于尾款,我会按时打到你账上的。”
大林眼里泛着精光,一激动,嘴里的烟雾就悉数飘在了黎夕的脸上:“好,成交!”
闻到刺鼻的烟味,黎夕本就不算舒坦的肠胃,又开始隐隐泛酸。她忽然干呕了一声,转身巴着一棵大树,吃力地吐了起来。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难过到,几乎都要把肠子一同吐出来。
大林看她这样,好奇地凑上去:“喂,江黎夕,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我老婆闻到烟味,也跟你一个反应呢。”
“你搞错了,我只是肠胃有点不好。”她抬头,冷冷地对他说。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黎夕心里徘徊了很久。她几乎能确信,她已经怀孕了。近三个月未来月事,即使是个傻子,都该有所疑惑。
只是目前,她还不敢直面这个问题。
以及,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chapter 52
离开并不是最好的结局,确是最佳的逃避方式。
通往C市的火车,算不上拥挤。黎夕拖着腮,静静地观望着沿途的风景。指尖贴在面颊上,看起来有些苍白。她的发梢在肩头晃动着,及腰的长发,就像是一位企盼爱情的少女。
她记不得是谁说过了,乘火车是最好的消遣方式,因为,透过不快的车速,你能尽情地观赏着沿途的美景。那些,你曾在忙碌中无暇顾及的风景。
当真正离开的时候,黎夕才知道,原来在Z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连离开时都没有一个需要认真道别的人。那时,她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无可奈何地四处飘零。
最后,她只给李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她要去C市住一段日子,可能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李姨很支持她的离开,毕竟Z市这块故土,真的是她的梦魇所在。
临踏上火车的那一霎那,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去拨通那个电话。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拿出手机。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就是莫名的想要听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叫她黎夕。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变得很敏感。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就会害的她一天都高兴不起来。她很想跟他分享这种喜悦,但每每想到自己的父母,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背叛一样。
而那一封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也在她手里辗转了许久,最后被寄出。
打开手机,看见手机信号为零的时候。她忽然就笑了,笑容中的惨白,并不是谁都能懂的。她想,或许是老天爷也不想让他再跟她有什么联系了。
她回望了一眼车站大厅,之后提起行李箱,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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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协议被江聿琛握在了手里,优雅的指节微微泛白,任谁都看的出,这双手的主人花了多大的力气。甚至,连手指都是颤抖着的。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常峰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江总,黎夕小姐前几天订了去往C市的火车。出发时间,是在今天早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常峰暗自抬了一眼,观察江聿琛的表情。之后,小心翼翼地说下去:“江总,真的不用去追吗?”
江聿琛没有回答他,常峰觉得,如果现在不问清楚,等江聿琛反悔了,自己免不了一顿责难。他想了想,冒着触及江聿琛逆鳞的危险,继续迎上去。
“黎夕小姐可能现在也是一时在闹别扭,毕竟,女人家嘛,哄哄就会好的。”
江聿琛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用手指把那张离婚协议一点一点的收紧。然后,揉成纸团扔进垃圾箱里。
“随她去吧。”他的声音冷冷的,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把空气都冻结成冰:“还有,帮我去查查这份离婚协议是哪个事务所给她草拟的。近期……就给我整垮它。”
常峰只能低了低声音说一句:“是。”他转念一想,这事务所虽然做这些拆人姻缘的事并不好。但也犯不着要整垮它,那么严重啊。不过,想必他的boss也是不舍得把气撒在旁人的身上的,所以,只能转移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常峰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默默念叨了一句。至于江聿琛有没有听见,他也不知道了:“听说C市的治安不大好,黎夕小姐一个人,又人生地不熟的,怪危险的。”
身后没有任何反应,常峰想,他大概是说的太小声而导致江聿琛没能听见。他又不敢再说第二次,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江聿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端坐在办公桌前。只是微蹙着的眉宇,暴露了主人焦躁的心绪。不知觉地,他忍不住把目光游到了桌上的那张相片上。
少女的笑容十年如一日的皎洁,湖蓝色的裙子与身后的风景交融在一起,美不胜收。她的身旁,是他。他到现在还记得,徐风掠过的时候,轻快地撩起她的长发。带着些少女独有的馨香,倾入他的鼻息。
脑子里的泛滥的情愫,如同罂粟一般的诱人上瘾。思及常峰的那句话,他忽然觉得忧心忡忡。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会照顾自己。
她弄疼了,只会流眼泪,不会包扎。她伤心了,只会强装开心,不会倾诉。她孤独了,只会独自舔伤口,不会……想到他。
他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下去了。不然,等他后悔,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磨砂玻璃门被他推开,常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江总,有什么事吩咐吗?”
“我记得,你说过……C市有一个治疗支气管扩张的专家是吗?”
常峰愣了愣,不过片刻,他就恍然大悟。他急促的语气,暴露了他的情绪:“是是是!”
“帮我订一张去C市的机票,尽快启程。”
“知道了,江总。”
常峰觉得,江聿琛的心思他摸不清。但是上司想要掩耳盗铃,那他也就只能陪着一起装聋作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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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C市,黎夕凭着那些稀薄的印象,找到了母亲成长的小镇。
她找了间民宿就住下了,设施简朴的民宿,倒也干净整洁。老板娘很热情,硬拉着她去她家吃了顿饭。晚饭期间,老板娘问她怎么一个人到了C市。她也只是苍白地笑了笑说,只是想换个环境重新生活一段时间罢了。
老板娘看见黎夕的表情不大对劲,就没再问下去。黎夕觉得,大约老板娘是以为她是离家出走了。想到离家出走这个词,黎夕忽然觉得很悲哀。
在她漫长的二十五年时光里,居然……连一个家都没有。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