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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色的酒液,浓重地让人疲累。黎夕执起一杯,轻轻地抿了抿。微凉微涩的酒液,顺着喉咙下滑,却没有一点快感。她恹恹的想,借酒消愁,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趁着江聿琛不在,黎夕愈发疯狂地,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在她眼里,这些酒,就像是开水,食之无味。
这些天以来,江聿琛害怕她出事,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甚至,连酒店的房间,也跟她同住一间。而区别,不过是房间的一墙之隔。想到此处,黎夕突然自嘲式的笑了笑,希尔顿酒店的蜜月套房,听起来,就像是讽刺一样。
黎夕抱着酒瓶,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像是个乡下人一样,拼命地将价格昂贵的酒液,一股脑地倒进了胃里。
咔哒——
房门毫无预警地被推开,门缝由细微到敞开,江聿琛从容的脸庞,也随之浮现。
彼时,黎夕半躺在床上,一手拎着酒瓶不停地灌着。
江聿琛不悦地皱眉,隐隐的怒气,似乎有爆发的趋势。他快步走向她,在床侧坐下。绵软的床垫,瞬间陷下一个凹坑:“黎夕,不准喝了,把酒瓶给我。”
“不要。”她昏昏沉沉地看着他,固执地举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江黎夕,这是第几次了。你这样喝,有意思吗?”他质问她。
这些日子里,黎夕几乎每天都会抱着酒瓶喝上一宿。江聿琛每天都会和她重复着相同的争斗,区别是,江聿琛是清醒的,而黎夕,则是迷糊的。
“江聿琛,我不需要你管。”
江聿琛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夺过她的酒瓶,扔在卧室的书桌上。
今天的黎夕,似乎比前几天的她,还要脆弱不堪。被江聿琛夺去酒瓶的她,突然幽幽地流起泪来。她没有一点迷糊的表情,反倒看起来,清醒地异常。
“江聿琛,你真残忍。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只是想醉一会,等醉了之后,我就能忘记了。”她倚在床板上,以一种极其悲戚的姿势,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江聿琛,你不知道,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吗?,她一直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从小到大,有谁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没有!从来没有!别人看我,从来都只当我是死刑犯的女儿,而真正在乎过我的人,有谁呢?!”哽咽的话音顿了顿:“只有卢卿啊。可是……她死了呢?她怎么可以死了呢?”
“爸爸妈妈离开了我,现在卢卿也走了。”黎夕盯着那抹亮光,自嘲似地笑了笑:“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天煞孤星。不然,怎么会害死了这么多人呢?”
“黎夕,别瞎说。”他出声阻止她这样的臆断。
眼睫微微闪动了下,她偏过头看他:“江聿琛,你为什么都不难过呢?卢卿死了,你为什么都不难过呢?”
唇角浅薄的勾起,她笑着说:“原来是我忘了。江聿琛你是没有心的,你是不会伤心难过的。这样真好,江聿琛,我真是好羡慕你。”
她说他无心,话音里充斥着讽刺的味道。而他,却不为所动。他不会为任何人心伤,除非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黎夕,江黎夕。
“黎夕,你醉了。”他从床上起身,走向书桌旁,拿起那个半空了的酒瓶。回头朝向她:“你先睡吧,我走了。”
他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窸窣的动静。他正想回过头去,却被不期而来的怀抱,滞涩住了脚步。
黎夕赤着双脚,踏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她伸手环抱住男人健硕的身躯,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一样。脸颊贴在他英挺的脊背上,贪婪地吸附着他。一时间,封闭的卧室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绕不开,剪不断。
而被他依赖着的江聿琛,也如同魔怔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许久后,他才回握住她的手。
黎夕对他,一直视如敝屣,她今日的举动,令他犹疑,却又渴望。
他就像是活在刀口上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割的遍体鳞伤。
柔媚的嗓音,就像是穿越了一切纷繁嘈杂而来。她说:“江聿琛,别走。”
她想告诉他,别离开她。她想要依赖他,不想要离开他。只可惜,话一出口,只变成了两个字,别走。
江聿琛像是中了邪一样,他甚至连心跳都在克制着,他小心翼翼地,不想破碎了这一刻的美好。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他缓缓回过身去,将身后泪流满面的黎夕拢入怀抱。每一丝力气他都谨慎地使用着,生怕惊动了她。
“嗯,我不走。”
他就静静地抱着她,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样。
他低了低头,这才注意到,黎夕是赤着脚的。这座城市,仍然处于寒冷的季节。酒店里,虽然有常年控温的设备,但是,她这样赤着脚,就让他莫名的心疼。
江聿琛打破了这样氛围,他低眸,温吞地看着她:“黎夕,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好吗?”
怀里的黎夕,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依旧维持着依附在江聿琛怀里的姿势。江聿琛无奈地叹了一声,那种口气,满溢着宠溺的感觉,类似情人的耳语。
他横抱起她,迈开几步,将她安置在床上。他正想替她盖上被子,却意外的被她抓住了手掌。酒意朦胧,黎夕的脸颊上,渐渐泛起了浅红的色泽。一双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就好像有什么氤氲的情愫,正在发芽滋长。
此时的黎夕,脑子里的思绪,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仰起了脸,心猿意马地,吻上了江聿琛的唇瓣。她忍不住舔舐了一下,温凉的感觉,在因为烈酒而燥热的身体里,带来一丝凉意。
她伸出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脖颈。熟悉的动作,就像是曾经做过千百遍一样。她说:“江聿琛,吻我。”
黎夕醉了,但江聿琛却是清醒的,如醍醐灌顶一样的清醒。
“黎夕,别胡闹。”他拂开她的手,温吞地告诫着她。但话音中的宠溺,几乎能将人溺毙。
昏昏沉沉的黎夕,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重新缠绕上江聿琛。这次,她可没有那么容易放手。朱唇张开闭合,她类似气恼地发声:“江聿琛,我说。”
“吻我。”甜腻的音调,如同在撒娇。
江聿琛没有再拒绝,他已经提醒过一次。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开了。薄唇微勾,他欺进她的脸庞,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黎夕,这次……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话音落幕,他轻柔地覆上她的唇。双手从她的臂弯里反圈过,顺着她的脊背,一路温柔地抚摩。或许,连他也从没想过。他,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薄唇勾勒着她的唇形,辗转吮吸。大掌拖住她的脑袋,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余地。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黎夕应承着他的吻,甚至连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纯白色的被子,被男人霸道地掀在地上。细密的吻,不再拖泥带水。他微微偏过头,吻向她的耳后。敏感的神经被激发,黎夕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类似喘息的声音,听的江聿琛心神震颤。
略带薄茧的大掌,抚上她的腰间,轻柔地摸索着。亲吻也顺着耳朵,一路向下。手指覆上她柔软的一处,温和揉捏,直到身下的黎夕,发出一声轻吟,他才停止了温柔的折磨。
他除去她贴身的衣物,膜拜似的吻遍她的全身。身下的她,轻微地颤抖着。江聿琛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大掌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小心翼翼,不失温柔。
当所有的柔情,化成一滩温水的时候。
一只细软的手掌,抓住他。
黎夕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眸,有些吃力地说:“江聿琛……关灯。”
深邃的侧脸,满是温柔。他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指按上一旁的按钮,啪嗒一声,水晶灯闪耀的光线,在须臾间,趋于昏暗。
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chapter 34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进房间的时候,黎夕也同时醒来。
常年恒温的室内,没有一丝冬日的气息,却让黎夕,冷到发颤。她拖着疲累,睁开眼。江聿琛的侧脸,就那样从容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黎夕能够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以及厚重的眼睫。然而,这一切,却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昨晚的一切,她无法否认。但她依旧固执地想,所有不该发生的,只是因为她太孤独了。又或许,是成年男女固有的需求罢了。她在心里警告自己,是这样,一定是。
她蹑手蹑脚地准备起床,等起床后,她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
无奈的是,杂乱的长发,被江聿琛霸道地枕了一半。抽开,会吵醒他。不抽开,她又没办法离开。她所有的计划,只得作罢。
目光不自觉地瞥到他的侧脸,眼下略微暗沉的黑色,竟让她隐隐地,觉得有些舍不得。
来到这座城市之前,江聿琛在她心里,一直是天之骄子,无懈可击。但来到这里后,她因为卢卿的死,疯狂地折磨着自己,似乎……顺带连江聿琛,也一同折磨了。
在卢卿出殡的后两天,她的精神已临近崩溃,有时候,她会靠喝酒解决烦恼。但更多时候,她会目光无神地盯着窗外,就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推开窗,跳下去一样。
或许是自闭症的后遗症,让江聿琛完全不能信任别人。于是,他只能衣带不懈地盯着她,生怕她伤害自己。即便,当黎夕感到自己被窥视的时候,会像小兽一样疯狂地厮咬他,他也从没有一句怨言。
不知不觉地,她居然看了他很久。久到,几乎天荒地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惺忪的眼眸,微微张开。下一秒,他就急切地寻找着黎夕的踪影。黎夕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地,赶紧闭上眼睛,眼皮抿地紧紧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在装睡。
江聿琛浅浅地笑了笑,看到黎夕这么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目光绵软地,几乎要将她吸进去。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替她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熟练地在她的双颊处,覆上一吻。就像是梦过了无数次的场景一样,谙熟而温柔。
被他吻了吻,黎夕居然觉得,有些吃亏。情不自禁地睁开了眼睛,连她都没有察觉到,微微嘟起的唇瓣,像是在赌气一样。
她也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警告似的盯着江聿琛的眼睛。深邃的眼眸,一望无边的沉黑,几乎要将她吸附进去。
他也同样地看着她,很久之后,他才弯了弯唇角,语气不动声色,像是在陈述一句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话。
“黎夕,我爱你。”
谈及这个爱字,黎夕所有的小女子情长,一瞬间被消磨殆尽。江聿琛或许是不理智的,但她,却比任何人都现实。他跟她,隔得何止是八年的恨。那本户籍本上,翻页就会出现的名字,以及那个冠在她的名字前面的那个姓。那是一道天堑,无法逾越。
“江聿琛,你疯了吧。”她抽开被他压住的长发,微微的痛意,让她愈发清醒起来:“我们不过是玩了一场成年人该玩的游戏,何必当真呢?”
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张狂而轻蔑,但其实,她的心里却隐隐的发苦。
八点档的狗血剧,大多都会牵扯到无聊的一夜情。曾经,她还跟卢卿,不耻这样的情节,如今,她却要学着和主人公一样语气不屑。
黎夕用手肘将自己撑起,从温暖的被窝里,支起一条腿,翻身下床。双脚触地的那一瞬间,却被一双大掌擒住腰间,重新被捞了回去。
“我可并不这么认为。”
黎夕被他霸道地塞进怀里,江聿琛赤裸的胸膛,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尴尬地撇开脸,却没有成功。男人意识到她的躲避,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昨夜的回忆,像是胶卷一样地重放。连绵的喘息,嘀嗒的汗水,以及溢出的轻吟。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