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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遇上红灯,她又迅速给陆瓷的经纪人邹颖打了个电话,对方是她发小,在圈里更算是有名的金牌经纪。
邹颖明显还在睡,声音瓮声瓮气地:“干嘛?”
“知道陆瓷最近和谁在接触?”
她开口语气就极为严肃,邹颖这才清明了几分:“谁?”
许念嗓音沉了沉,唇中慢慢吐出那人的名字:“唐仲骁。”
邹颖一听这名字就马上骂了句脏话,蓦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哎,许念。我可真不知道,那丫头嘴里就没句实话你还不知道么?她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连我也一道瞒着。不对,她应该不认识唐仲骁啊,那人不是在国外吗?”
邹颖机关枪似的问了一大通,许念其实也有很多疑问,最后只说:“你帮我盯紧她,我怕唐仲骁是故意的。”
邹颖沉默几秒,这才叹息一声:“这不都好多年了吗?陆山也都不在了……仇也报了,他还来干嘛?”
许念也想知道他回来做什么。
邹颖忽然惊叫一声:“不会是回来找你吧?想当年,你不是被他绑架过用来威胁陆山,那段日子也算同生共死了。”
经她提起那段噩梦,许念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一般像他那种拿命赌将来的人,对和自己出生入死的人都有特殊感情啊。”
许念不由嘴角抽搐,这人脑洞开的也太大了!
邹颖完全陷在自己的臆想里出不来,继续神游天际:“绑匪爱上人质,不惜为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简直浪漫又虐心啊。”
许念不得不打断她:“你真该去做编剧。”
邹颖意兴阑珊地躺回床上,拿过一旁的烟点上:“知道了,我帮你注意陆瓷。不过我总觉得那人回来是为了你——”
“邹颖。”
“好,不说了。我就是想提醒你,别忘了陆山是怎么死的。”
许念挂了电话,长久地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致,她怎么可能忘了陆山是怎么没的?唐仲骁是她的仇人,她永远铭记在心。
白天的鹭苑更安静,门岗似乎还认得许念,没怎么刁难就放她进去了。许念这一路心情都不平静,离那宅子越近心跳就越不规律。
她按门铃的时候甚至不抱期望了,唐仲骁总不至于在家等她来取东西。
谁知道这次开门的竟是唐仲骁本人,迎着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他的气色明显不太好,可一双眼依旧是黢黑深沉望不见底的。
他今天穿的黑色,整个人莫名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不说话许念便显得有些拘谨,迅速移开视线道:“我东西落这了。”
唐仲骁侧过身,有意让她进屋。许念看着空出来的那条路却迈不开腿,最后皱了皱眉头:“你给我就好。”
两人面对面而站,即使许念没看他也依旧能感觉到那灼人的视线。
他说:“你怕我?”
许念抬头看他,见他表情专注而认真,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在意,不由冷笑:“怕什么?怕你再拿枪顶着我的头,还是怕你再绑架我?”
她说完又嘲弄地笑了笑:“不过唐先生现在应该不屑这么做,因为陆山都不在了,你绑架我也没意思,威胁不到谁。”
唐仲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有些戾色。
许念知道他生气了,可她说的都是实话。她和这个男人的记忆并不美好,如果是怕,那也只是人之本能。
唐仲骁看了她一会,转身就进屋了:“东西要不要,随你。”
许念盯着他的背影,又仔细看了眼空荡荡的一楼,迟疑再三还是跟了进去。这次再见面总觉得唐仲骁有些不一样,不知道这人又在计划什么。
唐仲骁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长腿交叠,手边便是她的包。她要过去拿便得挨近他,许念都疑心这人故意让她出丑。
“坐。”他对她颔首示意,修剪干净的手指轻轻叩着扶手,目光却始终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许念却不理他,径直过去拿了包就要走,手指才刚刚碰到就被一股大力给钳住了,接着毫无预警地——她跌坐在他怀里。
太近了,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瞬间让她全身的细胞都绷得紧紧的。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一点点打量着她的眉眼,最后微微勾起唇:“只是想和你说话,躲什么?”
许念气得全身发抖,和人说话会用这么不庄重的姿势?
、第四章
许念挣了挣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这男人看起来清瘦,可力气却大的惊人。想到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她便不再白费力气:“你先放开我。”
“乖乖坐这?”
“嗯。”
她听话了,唐仲骁这才满意地笑起来,他一笑颊边会有浅浅的一道痕迹,以前许念听他说过,那是小时候留下的——子弹擦过的痕迹。岁月洗礼,那痕迹竟然变淡,大概是当时也并不深刻,可足以说明这人的背景有多复杂。
他刚松了胳膊许念就忙不迭地弹开他几尺外,眼神警惕,像是在看一只凶猛的毒蛇猛兽。
唐仲骁不甚在意的样子,慵懒地看着她,目光也越发直接了:“比以前瘦了。”
许念愣住,这副近乎狎昵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许念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唐仲骁却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她狐疑的眼神。他似乎也在斟酌如何接话,良久却是说:“过去的事很抱歉,如果可以,我会尽力补偿你。”
许念先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接着忍不住笑出声:“你觉得这些,能换回陆山吗?”
唐仲骁浓眉微微一锁,不说话了。
许念吸了口气,胸中早就起起伏伏满是愤怒,那时的记忆全都涌现出来,情绪险些失控:“如果现在有证据,我会毫不犹豫将你送上法庭,别以为做做善事就能抹去你当初的所作所为。唐先生,人在做,天在看。”
唐仲骁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不愠不怒,反而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两人的情绪倒成了鲜明对比,许念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她抿了抿唇已经站起身:“你最好也离我远远的,别给我机会找到你的弱点,否则我一定替陆山报仇。”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许多年,可惜这人一直在国外背景又深。如今他回来了,情况自然又是两说。
“陆律师能有你这么好的爱人,真令人羡慕。”
唐仲骁答非所问,许念闭了闭眼,真有种要吐血的感觉。果然和人渣是沟通不了的,和他说再多都是浪费唇舌。
她几步上前夺过自己的手包,恨恨地瞧了他一眼就要走,唐仲骁却说:“我回来没有恶意,当初也一样,如果真想害你,你还能好端端在这?”
她脚下步子一顿,指尖一点点扣紧手包,再回身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那要谢谢唐先生不杀之恩了。”
唐仲骁眉间的褶皱更深,静了片刻,说:“你变了不少。”
记忆里她不该是这样的,以前虽然也怕他,可同他说话的眼神不是这样……现在那双眼里似乎只剩仇恨了。
许念懒得再理他,这人从刚才开始就摆出一副叙旧的样子真是滑稽,他们之间连故人都算不上吧?
她要走,他也没拦着,只是在她快要走到玄关时才沉声开口:“你不会想我死,如果真的,当初也不会救我。”
像是心底最无法面对的事被揭穿,许念几乎疯了似的冲至他身前,双手紧紧钳制住他衬衫前襟。她一双眼赤红吓人,嘴唇苍白地哆嗦着:“我不许你提,不许提!”
唐仲骁微微垂眸看着她,此刻她脸上才有了那时的模样,这才是他念念不忘的小丫头啊。
他干燥的指尖缓慢地覆住她双手,薄唇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许念,那时的每一幕我都记得。”
“……”
许念匆匆走出那宅子很远,这才停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包里的东西,手指翻动的时候却一直在发抖,最后将整个包都摔落在了地上。
散了一地的化妆品和物件,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慢慢地蹲下,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陆家的人说亏待她,就连周围每个人提起她也一脸敬佩,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对陆山的内疚和自责。如果当初被警方追捕时,她能狠心别救受了枪伤的唐仲骁,或许后来一切都会不同,至少陆山后来也不会出事……
那时她学医,又被对方的手下用枪威胁,可哪怕是这样她依旧无法原谅自己。这些年若不是靠恨着那个人,她恐怕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如果人总能预见将来,想必世间就再不会有“后悔”两个字。
许念努力收拾好情绪,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又慢慢捡起来,仔细回想刚才的反应,幸好也半点不输人。
面对唐仲骁的刻意羞辱,她非常理智地回道:“如果当初知道自己救的是只禽兽,我一定眼睁睁看你的血流光。”
她说完这话成功看到了唐仲骁沉默却愤怒的眼神,或许还有些失望?可她却觉得解气极了。
那人故意说些暧昧的话,分明就是想看她难堪、作弄她吧?谁会相信在意大利只手遮天的唐仲骁当真对谁上了心?
尤其,那人还是他仇人的妻子。
这事很快就被许念给抛到了脑后,她还有很多事要做,陆舟的电话照旧打不通,吴局那帮忙找了两天才有消息。
“小许啊,人我给你找到了,有空可得请我吃饭,我都被你放了好几次鸽子了。”
许念从小是被陆山给护着长大的,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交际更是不擅长,如今听人字里行间都是抱怨,居然也能游刃有余地回答:“最近是真忙啊吴局,上次您牵线帮忙的那个项目,我不做好不是丢您老面子啦。”
吴局在那头哈哈直笑:“小许越来越滑头了。”
许念也笑:“哪里,我可说的都是真话。”
又搪塞了几句才总算挂了电话,最后还是得抽空陪老狐狸吃饭,早些年因为不懂这些吃了不少亏,许念现在可学乖了。
拿了手机准备出门,助理也正好抱着几份文件要进来,许念交代他:“待会的会议延迟,我有事出去一趟。”
助理看着手里的文件,为难道:“可是这些文件。”
“我回来再看。”
许念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助理站在原地直叹气,许总每天的生活就跟打战似的,他一个男人看着都嫌累。
许念按吴局给的地址找过去,那地方不难找,是市里一家非常有名的会所。有名在哪?就是保密性非常强。但凡在这的人,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哪里,那就是外面的人找破天也没办法。
前台见她觉得眼熟,最后许念报了吴局的名字,对方一听马上就笑眯眯地给她带路。
等侍应走了,她这才按那房间号找过去,这一路走在质地上乘的地毯上,许念心情却格外复杂。
自从陆山死了之后陆家就彻底散了,陆老爷子走的早,阮素珍一病不起。公司原本都是阮素珍在打理,那时陆舟还在上大学,从小又被家里骄纵惯了,身上有许多二世祖的顽劣本质。最后阮素珍还是把公司给了刚进门的许念,许念志向不在此,可这是陆山的家业,她就是拼死也得守住。
个中辛酸已经不足为外人道了。
许念心想过两年磨磨陆舟身上的锐气就把公司交给他,可现在……
门铃响了很久才有人开门,对方嘴里不干净,探出头时还在骂骂咧咧,可一瞧见她就变脸了:“哟,美女。”
许念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这人二十出头的样子,比陆舟小不了几岁。
那人嘴里叼着烟,一脸纨绔,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暧昧地扬了扬眉梢:“我们可没叫客房服务啊,不过看着模样不错,进来吧。”
许念忍着一肚子气,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间套房,转过玄关就见几男几女在沙发里说说笑笑,女孩儿们身上的布料都少的可怜,空气里的味道更是难闻到了极点。
“是经理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