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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驾到!”贾小月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通报。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之声,四个花枝招展秀色可餐的丫鬟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妇走进来。看女人是否婚配的重要标志是看是否开脸,未婚少女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结婚时便用丝线绞尽,脸部皮肤变得光洁。这少妇年方二八,端庄大方,双颊红润,气质高雅,轻盈地裣衽道:“女儿给爹爹请安。”
贾老员外慌忙起身还礼,笑容可掬,道:“我儿不必拘礼,快来见过这位张先生。”
贾小姐上下打量张择端,眼含疑云,问:“你就是樊楼卖画、轰动京师的那位丹青妙手?”
张择端笑道:“张某乃无名小卒,想来无人冒名顶替。”
贾小姐“噗哧”笑道:“我还以为是个年高德劭、不苟言笑的老夫子哩,原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就叫你小先生吧。”说着微微弯腰,算是施礼拜师。
张择端毫不介意,道:“不敢当,能否为人师表,还得走着瞧,我愿与小姐一起切磋绘画。”
“好,我明天就派丫鬟将习作送上,请先生指教。如果够格了,再收我这个学生。”贾小姐落落大方,莞尔一笑,便转身率众丫鬟离去。
贾老员外神色凝重道:“舍下乃世代簪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内外有别,家规森严,丑话先说头里,请张先生好自为之。”
“张某洁身自爱,不劳员外担心。”
“束脩一节,先生开价,决无二话。三个月后,如果先生有不满意处,尽可另行高就,决不耽误先生的前程。”
“多谢员外赏识,在下一定尽心竭力。”
“好,你有什么事尽管和他说,他自会代老夫料理。”贾老员外指指贾小月,便告辞出厅。
贾小月领着张择端转了一圈,小院自成一体,院门一关,与外隔绝,俨然世外桃源。书房藏书甚丰,卧室陈设华丽,应有尽有,无可挑剔。张择端笑道:“我今天回客店收拾一下,明天便来贵府就教。”
贾小月别有深意地说:“大可不必。这里从吃的到穿的,从用的到玩的,全给先生准备齐全了。”
张择端愕然道:“我总得回去打个招呼吧。”
“我已经派人到京华客栈通知了周掌柜,他父女都为阁下能到贾府效力高兴哩。”
张择端总觉得和周家父女不告而别,太不近人情,还想力争,贾小月笑道:“贾府是名门大户,内眷很多,有些地方是不准外人涉足的。特地让你住进深宅内院,也是员外和小姐的信任,你可不能辜负主人的好意呵。奉劝阁下最好别随意出入这座院子,万一发生什么误会,大家的面子都下不来。”
话说得虽很委婉,却有一种威胁的意味。张择端咂咂不是滋味,站在那里发呆。一会儿,贾小月领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童仆,说是专门侍候他的。
贾小月走后,张择端想从童仆嘴里掏出点东西,无论问什么话,他只是一个劲地陪笑,原来是个又聋又哑的少年。张择端静下心来,对今天的奇遇疑窦丛生,后又转念,既来之,则安之,能忍耐则忍耐,大不了三个月后卷铺盖另找出路。
太子赵桓近来一直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度日如年。他的生母本是赵佶的元配夫人,姿容秀丽,还颇有心机。当她还是端王妃的时候,就是丈夫的贤内助。她对向太后曲意逢迎,专挠痒处,深得婆婆的欢心,为赵佶争得皇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赵佶一登基就立她为皇后,主宰后宫,母仪天下。王皇后深知丈夫轻佻的脾性,喜新厌旧,对美人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她一方面对赵佶选美不管不问,一方面继续在婆婆身上下工夫,把老太太哄得晕头转向,一天也不离开她。上下都夸皇后贤惠大度,不和妃嫔争风吃醋。因此,她的地位稳如泰山,谁也动摇不了。可惜她才高短寿,华年早逝。临终前,她恳求赵佶立她亲生的儿子赵桓为太子。有宋以来,立太子为大多皇帝所忌讳,仿佛一确定接班人就意味着催他们见阎王似的,太宗赵炅、仁宗赵祯都是到了晚年行将就木时才议论立太子的事。这时候皇子们都已成人,优劣自然分明,皇帝便把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定为储君,长子嫡子极有可能被淘汰。王皇后深知母以子贵,子以母显的道理,儿子赵桓懦弱无能,自己去世后,他就失去后台,毫无继位的希望,便趁弥留之际提出最后要求。赵佶念及结发之情,含泪答应册立长子赵桓为太子,王皇后才含笑瞑目。事实证明,母后这一招是极富远见的,为他后来即位奠定了基础。
当初,赵佶子嗣不广,登基后多次在民间大肆选美,充塞后宫。宋太祖赵匡胤立国时,后宫仅有一百多名宫娥,妃嫔不过十几人。到宋仁宗赵祯时,后宫妃嫔已达三千,而今佳丽如云,超过万人,赵佶遍洒雨露,夜夜尝新,虽然广种薄收,倒也硕果累累。不到二十年,便又增添了三十位皇子和三十四位帝姬。听说后宫还有不少美人挺起了大肚子,那些年轻的后娘和候补小妈还不知要给太子增添多少弟弟妹妹哩。
赵佶最钟爱的女儿便是明姬帝姬,一见这朵解语花就心花怒放,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特地将她许配给宠臣蔡京的小儿子玉面狐蔡肖。赵佶最喜欢的儿子是年方一岁的赵祁,除了因为他的生母司娘娘有专房之宠外,还因为这个儿子长得最像他,活脱脱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他常抱着赵祁在膝上玩耍,和司娘娘开玩笑道:“此乃真龙种也!”不满周岁的娃娃就封了王。赵桓失去了生母,没有了依靠,加冠之后,在宫外安家。有后娘便有后爹,赵佶早把结发夫妻的恩爱忘却了,把这个爱情的结晶也抛到了脑后。
赵桓的三十个御弟陆续长成,都成了他的潜在对手。有几个皇子仰仗生母受宠及外戚的力量,蠢蠢欲动,阴谋染指储君名位。大臣们见赵桓的地位摇摇欲坠,也纷纷改换门庭,各找门路。童贯暗中支持司娘娘的幼子信王夺储,蔡京则力主郑皇后的儿子益王入选。赵桓自知不妙,只好走异母妹妹明姬帝姬的后门。明姬很同情这位没娘的大哥,经她在父皇面前美言,让赵桓担任了开封府知府的要职,主管京师的行政。太宗、真宗在登基前都担任过这个职务,舆论认为这是储君必经的阶梯。赵桓就职后,地位暂时稳固下来,他立志大显身手,用出色的政绩向天下人证明太子非他莫属。怎知事与愿违,恰逢多事之秋,按下葫芦瓢起来,把他搞得焦头烂额。钦犯陈云龙大闹东京后,童贯和司娘娘来往频繁。一个在床上吹枕头风,一个在朝堂点鬼火,紧锣密鼓,加快了易储的步伐。蔡京也不甘落后,暗中策划,纠集了一帮封疆大吏,为益王大肆吹捧。赵桓对两个权奸又恨又怕,却又苦无对策,怎不让他如坐针毡,忧心如焚。
太子妃朱氏年方十六,姿容秀丽,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只是少不更事,没有主心骨,遇事只会哭鼻子,抹眼泪,除了增添烦恼外,别指望能为夫分忧。赵桓常想,她的才干如果能比上母后的一个小指头,他的日子也不会像今天这么难过。
太子妃见赵桓躺在合欢榻上双目紧闭,长吁短叹,心中着慌,忙上前抚摸他的额头:“殿下,你哪里不舒服呢?”
赵桓烦躁地一挥手:“去,去,去,别添乱,少罗嗦!”
太子妃吃了个没趣,只好站在一旁掏出手绢抹眼泪。
“哭,你就会哭,你这是哭丧呵!”
太子妃第一次见丈夫发这么大的脾气,十分委屈,捂着脸哭泣着跑回卧室。赵桓也无心管她,犹如关在铁笼里的困兽,围着书案不停地转圈。忽然,他朝门口的仆人喝道:“快传刘先生和曲先生进府议事。”
他不能束手待毙,要和两个心腹商议对策,进行反击。
从第二天开始,贾小姐在四个俏鬟美婢的陪同下来到怡情院学画,贾小月从头到尾守在旁边侍候。贾小姐对绘画有扎实的功底,而且有独到的见解,悟性极高,一点就透,从未授业于人的张择端一开始就感到吃力,但内心很高兴,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童仆实聋实哑,却很机灵勤快,每天按时送茶送饭,端屎端尿。天一擦黑,就把院门从里面锁上,在屋当门打个地铺,随时服务。张择端很喜爱也很同情这个不幸的孩子,很快便学会用手势和他交流感情。
尽管生活极为舒适,张择端却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这晚,感到空虚无聊,想早些安歇,哑奴却跑来用手势告诉他有客人要来,正要出房迎接,四个丫鬟手提食盒嘻笑而来。她们是贾小姐的贴身侍婢春琴、夏棋、秋书、冬画,和张择端已经熟络了,也不拘礼,忙活着点亮大红蜡烛,打开食盒,在方桌上摆齐酒宴。张择端大惑不解地问:“请问,今晚谁在这里请客?”
四个丫鬟微笑不答,只顾收拾,一会儿便将房间布置得喜气盈盈。
张择端见婢女不肯回答,又用手势向哑奴询问。哑奴把两个大拇指头并在一起,双双作鞠躬行礼状,意思是拜天地入洞房。
张择端更加困惑,问:“谁办喜事?我住到哪里去?”
四个丫鬟收拾完毕,挤眉弄眼,吃吃发笑。哑奴笑着用指头点了点他的心窝,明白无误地表示就是他。
“新娘驾到!”在两个手提灯笼的婢女前导下,一个美人出现在门前。但见她一身轻纱,薄如蝉翼,修长丰满的胴体纤毫毕现,浑身上下无处不美,洋溢着一种妖冶放荡的气息,属于杨玉环式的美貌。张择端和她四目相对,那双水灵灵的媚眼滴溜溜一转,仿佛长着钩子似的,摄人魂魄。
美人轻盈进房,俏婢和哑奴全溜了出去,把房门关好,只剩下一对孤男寡女。
张择端心存戒备,拘谨地问道:“请问姑娘,黑夜来此作甚?”美人嫣然笑道:“我家老爷怕先生客中寂寞,特命贱妾前来陪伴。”
张择端心慌意乱地道:“不,不,我不寂寞,请你自便吧。”
美人冷笑道:“这是我的家,先生怎么倒下起逐客令了?难道你连我的名字也不想问问吗?”
张择端摸不清对方的身份,不敢造次,只得拱手施礼:“请教姑娘芳名?”
美人哀怨地叹了口气:“你我本是露水夫妻,今夜春风一度,明日各奔东西,还问什么姓名?”
是你要我问的,问了又不说,张择端没听懂她的话,急于打发她走,淡淡地道:“不说也罢,在下已经困了。”有意打了个哈欠,言外之意是请她离开。
“天还早着哩,你别猴急。你我先喝三杯,总得先酝酿酝酿感情吧。”美人误会了,笑着把张择端按到席前椅子上,斟满酒杯,先喝了半杯,然后递给他,道,“请先生和贱妾同饮一杯合欢酒!”
张择端恼怒地打翻酒杯,猛拍桌子,喝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请姑娘自重些!”
美人大为惊讶。她阅人很多,不论官职大小,不管年老年少,只要那双丹凤眼一瞟,无不筋软骨酥,魂飞魄散,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像张择端这样有阳刚之气的男子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来今天不施展看家本领很难降伏他,便自嘲地苦笑道:“先生脾气不小呵,你不喝,贱妾独自喝。”
她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频频举杯,一会儿红云满颊,浑身躁热,随手把纱裙卸掉一扔,只剩下一件兜肚,半裸的丰满胴体像玉雕一样光滑闪亮。
张择端低头不语,心想,如果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