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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言只语的记载中,至少可以从本朝上溯到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战国时期。以《孙膑兵法》著称的军事家孙膑就曾运用兵法进行赌博。齐国宰相田忌常和齐威王赛马,一赌千金,但从来没有赢过。一天,孙膑看了他们赛马,双方马匹的实力相差不大,御马略胜一筹,结果田忌三场皆输。孙膑私下告诉田忌,你以上等马对他的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都因稍逊一筹,所以三盘皆输。如果以你的下等马对他的上等马,中等马对下等马,上等马对中等马,就会两胜一负。第二天,田忌照他的办法再赌,果然净胜一盘,赢得千金。齐威王知道内幕后,才明白此次赛马的胜负不取决于马力,而取决于谋略,非常饮佩孙膑的智慧,便拜他为军师。而赌资最大的豪赌莫过于本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了。传说他和隐士陈抟下棋,一盘就输掉了西岳华山,朝廷从此免收这里的一切赋税。若不是他适可而止的话,他会输掉整个大宋江山。赌博之风日盛,危害日烈,历代统治者中的有识之士都采取了铁腕禁赌:笞、杖、流、徙、断脚、处死,手段极其残酷严厉。宋太宗淳化二年,皇帝降旨开封府衙,凡在坊市赌博者俱行处斩,每天都有人以身试法,最多的一天曾处决赌徒三百多人,衙前血流成河。当然,这只是对芸芸众生而言,有权有势的赌徒依旧逍遥法外,照赌不误。
赌博屡禁不止,到了宋徽宗政宣年间,太平盛世,不起干戈,从上到下嗜赌成风。赌博的形式愈来愈多,花样翻新,斗鸡、斗蟋蟀、斗画眉、蹴鞠(踢球)、踢毽、投壶,很多竞技娱乐活动都可以押上赌资搏一记。而掷骰子则仍是民间最普及、最简便、最刺激的赌博形式。禁赌条令早已成了一纸空文,开封府只能眼睁眼闭,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聚赌还是要处置的。得意茶楼的地下赌场三班衙役无人不知,只因赌场的前台是阴阳脸贾仁,后台是胭脂兽童仲,谁也不敢老虎嘴里拔牙。
前院是低级赌场,人头攒动,乌烟瘴气。赌徒们疯狂地拼搏,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掉房顶,不输光最后一文钱是舍不得离场的。中院是中级赌场,招待赌注大的豪客,设备豪华,服务周到。赌饿了,有山珍海味;赌困了,有美人陪睡,真是悠哉游哉。
后院是高级赌场,专门接待有头有脸而又不便暴露身份的神秘客人。据说人数极其有限,不乏亲王帝姬及王公大臣。宾至如归,舒适程度不亚于皇宫。今天后院只有一位贵宾,就是太子赵桓的心腹,主管东京教坊司的曲文丕。
教坊司是专门管理娼妓的官方机构,负责审批私人妓院的开业,管理娼妓的乐籍,监督妓院的日常营业,并直接管辖属于政府的官妓。当时,所有的妓院只买两个人的帐,一个是教坊司使,一个是江湖把头。一个代表官方,一个掌管江湖。一个在朝,一个在野。除了这二位可以白玩姑娘外,就是神仙老子也得花钱买笑。这就是县官(意指天子)不如现管的缘故。但是江湖上的规矩很多,如果江湖把头逛妓院嫖姑娘,就会被看做玩弄自家姐妹,为众人所唾弃。前任江湖把头就是因为调戏一个雏妓,引起公愤而被逐出东京。现任江湖把头江世杰除非万不得已,是不肯踏进妓院门槛的。而教坊司使就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了,三天两头到妓院揩姑娘们的油。曲文丕原是太子府中的一个帮闲,靠舞文弄墨,巧舌如如簧博得赵桓的欢心。赵桓走马上任权知开封府后,就给了他个教坊司使的肥差。此人外表文质彬彬,骨子里却贪婪成性,貌似忠厚,内怀奸诈。除利用职权收取鸨母的红包外,还以帮助妓女出籍从良、脱离苦海为诱饵占有她们的肉体,敲诈她们的私房钱,是个除了脸面不要啥都要的货色。
自古赌嫖一体,妓院开赌,赌场设嫖,凡好赌者没有不爱嫖的,曲文丕却只嫖不赌。他的父亲原来是个挂千顷牌的大地主,只因迷上了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被债主扫地出门,连老婆也输给了人家。母亲怀着他逃离家乡,在东京落脚,茹苦含辛地把他抚育成人,自幼就谆谆教导他以父为戒,发誓终生不入赌场。前些日子,他结识了阴阳脸贾仁的帮闲吕猫儿,二人一拍即合。吕猫儿请他来这里消遣,专门找了两个未开苞的雏妓作陪,宴后请他“小来来”助兴。盛情难却,他不好意思拒绝,谁知一晚上他就赢了一千两银子,抵得上他三年的俸禄,妓院的红包和妓女的孝敬也无法比拟。他尝到了甜头,第二天主动找上门来,一连三天,连战皆捷。他想,当年不能怪老父赌博,而怪他手气不好,赌运不济。风水转换,命运轮回,如今自己官运、花运、财运三星高照,就是神仙也阻挡不了。
今天阴阳脸贾仁亲自出马坐庄,和曲文丕对阵。吕猫儿、牛筋在旁帮衬,几个美人送茶打扇,小心侍候。
曲文丕开始春风得意马蹄疾,庄家连连通赔。不料三盘过后风向变了,输的多赢的少,不仅将几天来赢的银子全吐了出来,而且连带来的老本也输光了。这时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摸着空口袋说不出话来。
牛筋在旁打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乃赌场常事,曲老爷马上就会转运。”
吕猫儿连忙递上几张银票,道:“没关系,兄弟这儿有的是银子,你尽管来!”
曲文丕输红了眼,翻本心切,也不顾后果,又上了场。一会儿又输了个精光,眼看山穷水尽,只好偃旗收兵,结结巴巴地道:“贾老爷,在下今日手气太臭,改日再来较量。”
阴阳脸贾仁登时变脸,冷笑道:“曲老爷就这么走了?这未免太轻松了吧!”他示意吕猫儿结帐,曲文丕共借了五千两银票,“请你即刻将银两如数归还。”
曲文丕浑身发软,连老婆搭上全部家当也不值五千两银子,只得苦苦哀求:“请贾老爷宽限几日,容我设法筹措偿还。”
牛筋双眼一瞪,道:“要走也可以,得留下点东西作抵押!”
曲文丕可怜兮兮地道:“我除了这身衣衫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牛筋把明晃晃的斧头朝桌子上一拍,喝道:“砍下你一只胳膊、一条大腿作抵押!”
“这……”曲文丕吃惯了软饭,胆子比针尖还小,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求饶,“请几位老爷手下留情。”
吕猫儿作好作歹地从中劝阻:“曲先生是我带来的朋友,你们这是何苦?请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马。”
正当他们有的唱黑脸,有的唱红脸挤兑曲文丕时,胭脂兽童仲带着卞勇、石太两个金刚闯了进来,笑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阴阳脸贾仁朝他挤了挤眼,把曲文丕欠巨额赌债的事说了。童仲轻描淡写地地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曲先生也是开封府的头面人物,由我担保,别再难为他了。”
贾仁为难地道:“童公子的面子我不敢不给,可是曲先生得留张凭证,我也好向兄弟们交待。”
到了这地步,曲文丕只得写了欠据。胭脂兽一使眼色,留下曲文丕,众人都退出房间。
曲文丕早就在风月场合里见过胭脂兽,只是人家眼睛长到头顶上,他想巴结也巴结不上。今天援手相救,实在感恩不尽,冲着他连连作揖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曲某永世不忘,有用得着卑职之处愿效犬马之劳。”
“这话听着舒服,只要有这份孝心,这笔赌债算我的!”童仲大大咧咧地道,“今天正有一件小事相求,不知先生肯不肯帮忙?”
曲文丕受宠若惊,道:“只要卑职能办到的,决不推托。”
童仲斜睨着他:“听说你手下有个美人挺招人爱。”
曲文丕深知他是个色中饿鬼,忙讨好道:“我管辖的百十个官妓,个个都是大家闺秀,有才有貌。除了冰美人颜玉洁外,童公子看中哪一位,卑职都可以帮你弄到手。”
“我这就不明白了,冰美人难道与众不同吗?”
“禀公子,她的确与众不同。她是官妓中的花魁,长得最美,堪称才女,深得太子的喜爱。”
童仲大惊道:“太子得手了吗?”
“没有,冰美人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尽管殿下对她情深意切,关怀备致,她竟然不肯应允。”
童仲大喜道:“好,我的脾气向来就是有了天鹅不吃鸡,越是难上手的美人越是有味,你就帮我把她弄到手。”
“这……卑职实在无能为力。”曲文丕额上又冒出汗来,“没有太子的同意,是不准派她到官场应酬、陪客侑酒的。平日她深居简出,有专人照看。”
“你是她的顶头上司,要想算计她难道还没机会?”
“这……万一殿下怪罪下来……”
“哼,你就不怕我父子生气?你不答应恐怕今天就难出这个屋门!”
曲文丕这才明白中了人家的圈套,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轻者身败名裂,重者性命难保。童仲见他心虚胆怯,又打又拉,许愿道:“将来生米做成了熟饭,太子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如果他怪罪先生的话,大不了改换门庭,我父子决不会亏待先生的。”
“有公子这句话,我就破釜沉舟了。只是这事急不得,容我慢慢想办法。”
童仲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曲先生是明白人,也有办法,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曲文丕深知太子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只要有奶便是娘,管他是虎还是狼,决心要把冰美人颜玉洁当见面礼,投靠童贯父子,这条大腿比腰粗,这棵大树好乘凉。
张择端跟随贾老员外主仆拐进一条僻街小巷,进了一座大院的后门。
院落十分宽敞,一边是给仆役居住的低矮平房,一边是座马厩,里面豢养着几十匹膘肥体壮的骏马,院中停放着一溜华丽的轿车。监工的家丁一见来人,高声喊道:“给老爷、少爷请安!”他率先跪下,所有的仆役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地跪倒俯首迎接。贾老太爷连眼皮也没抬,趾高气扬地从人前走过,就是跟班贾小月也面无表情,爱理不理。惟有张择端见众人把自己当成少爷来迎接,心里很过意不去,连连拱手致意。
他们接着走进一座庞大的花园,但见楼台亭榭,错落有致,奇花异卉,美不胜收。就凭这私人花园的规模,贾老员外就不是一般的富豪。张择端推测,他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王侯将相,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告诫自己要格外小心,不要失礼。
穿过花园,曲径回廊,建筑精美,画栋雕梁,飞檐斗拱,大院套小院,小院挨小院,如同进了迷宫,所遇见的仆人丫鬟远远地躲在道旁避让,连头也不敢抬,可见贾府家规森严。贾小月头前带路,领着进了一座幽静整洁、花木葱茏的小院。月亮门上方写着“怡情院”三字。三人走进宽敞豪华的客厅,分宾主坐定,贾老员外吩咐贾小月:“请小姐来见张先生。”
贾老员外须发皆白,不苟言笑。张择端偷眼打量客厅,红木家具雕刻精美,光可鉴人,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名人字画,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看来主人还是个精通书画、酷爱收藏的文人雅士,能受这种书香人家的礼聘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心里颇为满意。
“小姐驾到!”贾小月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通报。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之声,四个花枝招展秀色可餐的丫鬟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满身珠光宝气的少妇走进来。看女人是否婚配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