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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总管惊异道:“凡外国使者来访,理应先拜见大王。”
秦使仰天大笑道:“天下人只知贵国有信陵君,不知有魏王。你家大王充其量不过是个傀儡而已。”说罢命随从驱车径往信陵府。
魏王听了宫廷总管禀报,陡然变色,命他马上前去探听秦国使者和信陵君搞什么阴谋诡计。
信陵君对国中谣言早已了如指掌,但他光明磊落,心怀坦荡,便一笑置之。听说有贵宾来访,忙更衣传见。秦使奉上国书,并献上许多珠宝玉器。公子胸怀韬略,一生用计,何等机灵,马上和谣言联系起来,明知这全是敌人玩的花招,执意不肯收礼,连书信也不肯拆,原封退回。双方正在推让之间,恰好宫廷总管赶到。秦使见目的达到,扬长而去。
信陵君怕兄王猜疑,让宫廷总管带上书信和礼品,一起去见魏王。魏王打开秦王的亲笔书信,里面尽是对信陵君的肉麻吹捧,说他广交诸侯,兼领各国兵马,有经天纬地之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由他主持魏国,秦魏之间的纠葛便好解决云云,没有片言只字提到魏王。昏君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便把书信扔给公子。
公子草草一阅,撕得粉碎,恳切道:“兄王,这是秦国用的间亲计,妄想离间你我君臣,千万不要上当呵!”尽管他反复剖明心迹,魏王已经对他疑虑重重。不久,魏王派人接回太子增,委以重任。父子俩把信陵君看成心腹之患,处处跟他过不去。信陵君以国家的利益为重,主动交出兵权,忍痛解散门客,极力维护团结,但都无济于事。他悲愤填膺,纵情声色,忧郁成疾,不久就病死了。大梁百姓非常悲痛,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国葬。秦国不费一兵一卒除掉了一位劲敌,不久便吞并了魏国。
家乡百姓对养育出信陵君这样的传奇英雄无比自豪,东京几经战火浩劫,几遭灭顶之灾,城内外却保留了许多有关他的遗迹。里城信陵府所在原址起名信陵坊,大相国寺前有座公子亭,后人还修建了一座三义庙,供奉着信陵君、侯嬴、朱亥战国三杰的塑像,香火旺盛。每到清明节,人们争先恐后地来到东南郊松柏掩映之中的信陵坟祭祀,怀念他惊天地、泣鬼神的丰功伟绩。
三人追古思今,不禁感慨万端。张择端动了感情,眼睛湿润,轻吟起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何天雄愤愤不平地道:“我如果是信陵君的话,索性除掉草包魏王,取而代之,励精图治,和秦国逐鹿中原,如此这般,历史恐怕就要改写,千古一帝的桂冠也不会落在秦始皇的头上了。”
江世杰喃喃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忠君爱民,至死不移,这就是魏公子的英雄本色。”又淡淡一笑,“如果照何兄说的办,信陵君就不成其为信陵君了。”
张择端赞同道:“魏公子正是以大局为重,不谋私利,胸怀仁义,才博得后人敬仰的。”
何天雄心想,信陵君其实有点傻,这二位也有点迂,为了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这正是自己比他们精明之处。他不愿公开争论,岔开话题道:“乱世出豪杰,时势造英雄,信陵君、侯嬴、朱亥正赶上列国争霸的茬口,方能大显身手。其实历代有多少仁人志士、英雄豪杰埋没民间,碌碌无为,只是没有机会施展罢了。”
江世杰大笑道:“这话不无道理,正合我的脾味。”
何天雄兴致勃勃道:“就拿东京江湖来说吧,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像侯嬴、朱亥这样的市井侠隐闭上眼睛也能一摸一把,我看江贤弟的才智就不亚于信陵君。”
“哪里,哪里。何兄目光远大,为人慷慨,急公好义,尊贤爱士,颇有信陵遗风哩。”
“贤弟过奖了,我不过有几个臭钱,爱交朋友罢了。惭愧,惭愧。”
张择端笑道:“二位都不必过谦,我看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当代的奇士。”
何天雄恭维道:“张贤弟的人品骨格,才令人钦佩哩。”
“要是别人听了,咱们难免有相互肉麻吹捧之嫌。”江世杰说罢,三人纵声大笑。
何天雄叹了口气,道:“时势造英雄。可惜我辈生不逢时,活在太平盛世,空怀雄心壮志,虚度蹉跎岁月。”
江世杰剑眉一扬,道:“太平盛世倒未必,不遇明主则是真。”
张择端见他说话毫无顾忌,不禁心中一动。最近百姓暗中流传金辽两国使者在东京斗法,朝廷将有大的动作,莫非他已经得到真实可靠的内幕消息?
一辆古色古香的华丽马车驶到他们面前停住,穿着古代服装的中年车夫笑着招徕顾客:“三位公子,我这辆马车是魏国信陵君的遗物,当年他就是驾驭这辆马车迎送侯嬴、朱亥的。不知有无雅兴坐车游览呵?逛遍全城只要一两银子。”
这辆装饰精美、战国式样的马车,显然是仿造的。车夫利用游人的好奇心理,打着古人的旗号开展旅游业也是一种发明吧。好在大家明明知道其中把戏,谁也不去深究。
他们见车厢里挂着三套制作精美的古代服装,都兴趣盎然,跃跃欲试。
江世杰指着一套华贵的服装对何天雄说:“何兄号称赛信陵,这套魏公子服饰非你莫属了!”
何天雄笑嘻嘻道:“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张择端凑趣道:“我来装扮侯嬴吧,只是少了一把白胡子。”
江世杰豪爽地道:“我就是市井屠户朱亥。”
三人装扮一番,不禁相视而笑。江世杰调侃道:“角色齐备,该粉墨登场了。”
何天雄笑道:“对,演一出窃符救赵。”
张择端心中一动,正色道:“只是少了一位真正的主角,这出戏难以演成。”
“哦,谁?”
“没有她,信陵君只能带三千门客去白白送死;没有她,信陵君就得不到虎符,便调动不了魏国兵马,更谈不上抗秦救赵了。”
“你说的是如姬。”
“正是。她原来是位普通民女,身世坎坷,遭人迫害,幸亏遇到信陵君仗义搭救,才转危为安。她对信陵君感激钦敬,一往情深,愿侍奉他终生。可是魏王垂涎她的美色,指名要信陵君送她进宫。如姬深知正因为魏王和信陵君同心同德,魏国才能坚如磐石,决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致使兄弟反目,国家分崩离析,便牺牲了爱情,含泪进宫。她经常规劝魏王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由于她的周旋,魏王和信陵君方能一直相安无事。当信陵君需要调动魏国兵马时,她甘冒风险,深夜乘魏王熟睡之际,窃出虎符。事发后,她又挺身而出,尽力开脱信陵君,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终于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而死。如果有她在魏王身边,秦国的间亲计决不会得逞。观其一生,不愧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奇女子。可是,后人把窃符救赵的功劳全算在信陵君、侯嬴、朱亥身上,大书特书,而对主角如姬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江世杰鼓掌道:“精辟!透彻!痛快!”
何天雄感叹道:“信陵君这样的奇男子一千年出一个,而如姬这样的奇女子一万年才出一个呵!”
江世杰朗声笑道:“不然。眼前就有四位女流不亚于如姬。飞将军李师师比如姬多了份豪情,俏观音苏姣姣比如姬多了些善心,冷美人颜玉洁比如姬多了点心机,勾魂凤郑珠娘又比如姬多了点洒脱。”
张择端颇有同感:“四大花魁仗义出面赈济灾民也是名垂青史的伟业,如果风云突变,她们也会像如姬一样,挺身同赴国难的。”
何天雄不愿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从车夫手中接过鞭子,躬身施礼道:“我赛信陵能为当代的侯嬴、朱亥牵马坠蹬,执鞭挽辔,不胜荣幸。二位侠士请上车吧。”
江世杰、张择端钻进豪华车厢,左右端坐。何天雄坐上车辕,挥鞭催马,辘辘而去。
马车行进在通往郊野的大道上。驾辕拉套的三匹骏马强壮矫健,任凭驱使。何天雄频频挥鞭,骏马四蹄生风,马车越跑越快。
窗外碧绿田野一闪而过,劲风拂面。江世杰、张择端好不畅快,忘情大笑。
何天雄一时性起,忘乎所以,一手执缰,一手挥鞭,随心所欲,操纵自如,俨然是一位身姿矫健、饱经风雨的好驭手,和平日养尊处优、雍荣华贵的模样判若两人。清脆的鞭声连珠炮般在空中炸响,骏马好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奔跑,马车风驰电掣般疾驰,真是惊心动魄。
张择端在车上被颠簸得头晕脑胀,七荤八素。江世杰却若无其事,目光紧盯着何天雄,若有所思。
马车飞跑了二三十里地,何天雄的额上渗满了米粒般的汗珠,才“吁——”地喝住马匹,转身自嘲道:“我自幼好骑,进了东京因忙于店务,骑马的机会就少了,今天稍一动就出了一身臭汗,真是富贵伤身呵。”
江世杰半真半假地试探道:“何兄见识超群,身手不凡,不在信陵君之下。如果有朝一日风云际会,你一定会睥睨群雄,左右大局。”
何天雄一愣,随即也半真半假地开起玩笑来,上前握住二人的手,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果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你俩就是我的侯嬴、朱亥,共建大业,同享福贵。”
归来时,信马由缰,车子缓缓而行。三人各有所思,默默无言。
回到夷门遗址前,早有一位樊楼伙计在等候。何天雄下车上前和他交谈几句,便回身向江世杰、张择端拱手致歉,道:“刚才下人来报,开封知府、太子殿下今天要在敝店宴请一位贵宾,我怕手下招待不周,惹出事端,须马上回去照应,恕愚兄不能奉陪了。”
江世杰、张择端同声道:“这是正事,请何兄自便。”
何天雄走后,二人兴致稍减,不无遗憾地继续去游览名胜古迹。
城东南郊有座高大的平台,传说是春秋时晋国的大音乐家师旷学艺弹琴的地方。他当年在这里弹奏“阳春”、“白雪”,曾引得白云翻滚,仙鹤起舞,给古城人民带来美妙的享受。后世百姓便在这里筑祠纪念师旷,名曰古吹台。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高适漫游梁苑时,登台聚会,把酒赋诗,留下墨宝,锦上添花。地以人显,古吹台也因“三贤聚会,千古盛事”而名声大振,成为京师的游览胜地。
今天来古吹台游春踏青的人特别多,祠里分外热闹。西夏王子李廷俊一身汉族儒生锦绣长衫,手执名贵摺扇,腰系镶金佩剑,俨然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他登上高大的台阶,进得祠来随意浏览。这位名曰留学、实为人质的殿下,自从小御街师师府艳遇之后,便开始抛头露面,和东京的名流有了公开的交往。今天清晨,他带领千旗、百胜两名侍从,慕名到清风来茶楼登门拜访江湖把头江世杰。店主泼天胆邹广兴告诉他,江世杰刚被赛信陵何天雄请走。何天雄是他下一个要拜访的人,正好一并见面,便兴冲冲来到樊楼。谁知又扑了个空,堂头苗得雨说何、江二人联袂去附近的京华客栈邀约张择端郊游了。李廷俊用目光询问两个侍从,这个张择端何许人也?千旗、百胜都没有听说过此公,只好轻轻摇头。他想,张择端能劳动东京两个响当当的风云人物亲自登门拜访,必然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正好借机结识结识。三人马不停蹄来到京华客栈,又晚了一步。周老实说三个人朝东去郊外踏青了,刚走一盏茶工夫,快点就能赶上。他们转身便走,那个店主的女儿周秀姑还追上来,再三叮咛道:“张公子滴酒不沾,上回让江把头在樊楼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