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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失守,大势更加穷蹙。蔡巨猷见形势已十分危急,便通电下野,当刘序彝、陶忠澄、周朝武等,电请赵军弗再追击,赵恒惕哪里肯听,依旧派兵猛攻,到本年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叶开鑫攻下洪江,蔡巨猷只得逃奔贵州,湘西军事,方算解决。只是变为土匪的败兵,却并无收拾的办法,自己地位保住便罢了,土匪骚扰百姓,和自己有何干涉哉?此事却按下不提。
却说谭延闿;因广州的战事紧急,奉孙大元帅的命令,即日率部回广州,讨伐东江的陈逆,便集合所部军官会议。鲁涤平、谢国光、吴剑学、朱耀华、方鼎英、张辉瓒等,都请即日回兵讨贼,只有黄耀祖、汪磊两人默然。谭延闿;道:“既各位都主张即日回军讨贼,希望即去预备一切,分头回广州破贼。”众皆领诺。黄耀祖起立道:“讨贼要紧,边防也要紧,我们如全体开往东江,万一湘军来袭,如何抵御?”众人正要回答,汪磊也起立道:“黄团长所说的话,确是很有理由,我们不可不防。磊虽不才,情愿和黄团长紧守粤边,以防意外。”其言甘者,其中必苦。谭延闿;道:“如此甚好,所有粤边的防守事宜,就请你们担任罢!”议定以后,众皆散去,只有吴剑学一人留在后面,有心人。悄悄向谭延闿;道:“我看黄耀祖和汪磊,说话虽然好听,恐怕其中还有秘密,总司令如何准他留守粤边?”谭延闿;默然不答。吴剑学固问,谭延闿;道:“倘然必定要强迫他同走,他抗不受令,又将怎样办理?”吴剑学道:“立刻派兵缴他的械。”谭延闿;道:“这样办就大失算了。他俩既有异心,如何不先做提备?万一攻之不克,兵连祸结,必致耽误东江战事。再则恐怕赵恒惕乘机来攻,更惹出一层外患,岂非失算之至?现在示以坦白,结以恩信,即使他俩果有异心,也决不肯为我们后方之患了。”此等处既仁且智,颇似中山。吴剑学拜服。
次日,大军一齐开拔,向广州进发,在半途便听说黄耀祖、汪磊两人集合部队,投湘南去了,果然不为后方之患。谭延闿;惟有太息而已。到得广州时,广州情形已十分严重,谭延闿;急急去见中山。中山见了谭氏回来,十分欢喜。谭延闿;把湘中的情形,大略讲了一番,便问起战事失败的原因。中山叹息道:“此次战事,本来已操胜算,不料石滩之战,刘震寰部忽然哗变,致牵动全局,遭此败衂;。假使没有这次变故,惠州也早已攻下了。”致败的原因,至此方才补出。谭延闿;道:“已往之事,不必深究,只不知逆军在什么时候方能击退咧?”中山笑道:“逆军此次作战有两大失计,现在危险时期已过,不出三日,必可反败为胜,再占石滩。”能说必能行,非如徒说大话而不能实行者。谭延闿;道:“何谓两大失计?”中山道:“洪兆麟、杨坤如不等林虎进展,便占石龙,以致不能齐进,这是第一失计;既然得了石龙,又不急急前进,让我得整顿部队,布置防守,这是第二失计。当时退到广州的时候,滇军主张放弃广州,我早已料到逆军必不能立即进迫,所以不肯答应,只有李协和能深得我心,劝我坚守,现在樊锺秀既已反戈附义,已到广州,兄又领兵赶到,何愁逆军不退吗?”确有把握之谈,非豪无主见者。谭延闿;尚沉吟未答。中山又道:“组庵谭延闿;字。不必怀疑,逆军在三日内,我军便不攻击,他必自退。一则进无可取,二则粮食缺乏,香港又不肯运米接济,怎能持久?”谭延闿;欣然道:“战事确不足虑了。但在军饷方面,也急宜措置方好。不然,即使东江荡平,而粮饷无着,也决不能完成北伐的工作。”中山道:“关于这一层,我已筹有办法,决计收回海关税权,将粤海关的关余,全数截留,在本月按此时为十二年十一月。五日,我已正式照会北京外交团,要求将这笔关余,应一例拨交本政府。”自是正当办法。中山一面说,一面命人将原文检出,交给谭延闿;观看。照会的大意说道:
敝国关税,除拨偿外债外,所余尚多,此项关余,其中一部分为粤省税款,北政府以取自西南者为祸西南,北政府尝取此款以接济西南各省叛军,如陈炯明之类,以祸人民,故曰为祸西南。
揆之事理,岂得为平?况当一九一九与一九二○年间,因广东护法政府之请求,粤海关税余,应还抵押外债部分外,尝归本政府取用。今特援前例,要求外交团,此后所有关余,应一律由本政府取用,不得复拨交北政府,否则当用直接处决方法。惟在此期间,当静候两星期,以待答复。谭延闿;看完道:“外交团可曾答复?”中山道:“复文昨天刚由广州的领事团送到。”说着,也叫人检出,送给谭延闿;观看。复文的内容,大意是这样:
关余为中国之所有,外交团不过受北京政府之委托,为其保管人,贵处如欲分润,当与北京政府协议,南北方为交战团体,岂有协议可得?复文殊觉滑稽。外交团无直接承诺要求之理。
如任何方面果有干涉之举,则外交团为保护海关起见,只有采用相当强迫手段,以为办理。此文完全偏袒北京政府,外交团非有爱于北京政府也,特以南政府为革命政府,如革命成功,则列强即不能复肆侵略,故凡可以妨碍南政府之活动者,无不为之尔。
谭延闿;看毕说道:“这复文真岂有此理极了。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偏要干涉,看他们如何用强迫手段来办理?”中山道:“他们指外交团。现派了许多军舰在广州洋,升火示威哩,我也曾有过宣言,如海关不把关余交给本政府,则本政府当即行撤换税务司,便到万不得已,还可把南方各港,辟为自由贸易港,亦称自由市,一切货物出入,均不须纳税者。以为抵制。言出必行,不畏强御,此时中国惟一人而已。但在这时似乎还不必实行此种计划,且再过几天,等击破陈军以后再说罢。”两人又讨论了一会战事。方才分手。
次日,中山先生令谭延闿;、许崇智、樊锺秀等,俱各分头向陈军反攻,又令范石生绕出增城,以断林虎的后路。布置定妥,便各分头进攻。陈军此时粮食不济,本来已有退心,再加各义师进攻甚猛,陈军哪里抵抗得住?战不一日,便纷纷败退。各军分头追击,洪兆麟、杨坤如等屡战屡败,石龙、石滩,相继克复。林虎听说中左两路都败,急忙退却,恰被范石生赶到,大杀了一阵。林虎带领残军,逃回增城,和围增城的陈军会合,军势又振,围城如故。不料范石生部蹑踪而来,许崇智部又从石滩来攻,城内被围的军队也乘势冲出,林虎三面受敌,死伤甚众,又大败而退,相度地势,凭险而守。其胜也忽然,其败也突然。陈炯明见战事着着失败,十分懊丧,急忙拍电到洛阳,向吴佩孚求救,陈氏是时,方倚吴佩孚为泰山,而不知吴氏已有冰山易倒之势矣。请吴立即令江西方本仁、湖南唐生智以及沈鸿英军,迅即入粤援助,攻中山之后。正是:
欲摧革命业,更遣虎狼师。
未知吴佩孚是否即令方、唐、沈入粤,方、唐、沈是否肯受命攻粤,且看下回分解。
中山为争关余而致牒于北京使团曰:北京政府,取西南人民所纳之赋税,以祸西南,揆之事理,岂得为平?痛哉言乎!夫帝国主义者,欲肆虐于中国,必先求中国时有内乱,不克自拔,乃得长保其侵略与借为要索权利之机会。欲助长中国之内乱,则非妨碍革命势力之进展,及保持军阀之势力不为功。而欲妨碍及保持两者之有效,则财力之为用尚焉。故务必取西南之关余,以纳诸北京政府之手,使得用之以为祸西南,虽盛派舰队,架炮威吓而亦有所不惮也。呜呼!中山以为事理之所不平者,岂知彼帝国主义者,乃方以为必不可变之手腕乎?
第一百五十回 发宣言改组国民党 急北伐缓攻陈炯明
却说陈炯明在广州被中山击败后,只得退守博罗等处,一面向吴佩孚乞救。吴佩孚虽然拥兵甚众,无奈鞭长莫及,不能立刻派队援助,只得电令沈鸿英、方本仁、陆荣廷等,火速入粤。那沈鸿英此时已有归附中山、回桂攻陆的意思,对于吴佩孚的命令,如何肯受?忽而叛中山,忽而顺中山,忽而又叛中山,忽而又欲降中山,沈鸿英之反复,在中国武人中,可谓罕与伦比。至方本仁目光,全在赣督一席,早有取蔡而代之之心。蔡成勋对他,也似防贼一般,十分留意。方本仁既不离开江西,至失了乘势而起的机会。蔡成勋更不能接济子弹饷械,为虎添翼。有了这两种原因,吴佩孚的电令,哪里还能发生效力?三路中又去了一路。陆荣廷在广西,不过占得一部分地方,实力有限,也无暇远征。三路全都没用了。三路援军,没有一路可为陈炯明实际上的援助。还有湖南的唐生智,也曾奉到吴令,助攻广东,谁知生智是新派人物,本来反对北军,因时局紧急,自己实力未充,不曾有露骨表示,如今却教他进攻广东,更办不到。这一路也没用了。陈炯明见盼不到救军,只得用离间引诱之法,此公反复小人,应善此等计划。运动杨希闵、刘震寰所部的滇、桂军停止进攻,或竟背叛中山,这一着倒颇有效力。原因中山此时正在全力改组中国国民党,作根本整顿之图,对于东江战事的进行,当然不能十分注意。有了这两层原因,战事便日趋沉寂,仿佛入于停顿之中了。至此将战局暂时搁起,以后本回全写国民党改组事情。
说到中国国民党改组的动机,却在去年 民国十二年。秋间,那时有一个名叫高一涵的,在《努力》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字,批评国民党的份子太复杂,和组织的不适当,主张加以改组。中山先生见了这个提议,十分满意,便派汪精卫等着手预备。一面在未改组之先,先在广州开一次谈话会,请党员发表意见,并规定在一月二十日,民国十三年。召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大会代表由各省党员各选举三人,由总理指派三人,其余如党纲党章以及改组手续等,则一切都俟大局决定,并由中山先生发表一篇改组宣言道:
吾党组织,自革命同盟会以至中国国民党,由秘密的团体而为公开的政党,其历史上之经过,垂二十年。其奋斗之生涯,荦荦大者,见于辛亥三月广州之役,同年十月武汉之役,癸丑以往倒袁诸役,丙辰以往护法诸役。党之精英,以个人或团体为主义而捐生命者,不可胜算。当之者摧,撄之者折。其志行之坚,牺牲之大,国中无二。然综十数年已往之成绩,而计效程功,不得不自认为失败。满清鼎革,继有袁氏;洪宪随废,乃生无数专制一方之小朝廷。军阀横行,政客流毒,党人附逆,议员卖身,有如深山蔓草,烧而益生,黄河浊波,激而益溷,使国人遂疑革命不足以致治,吾民族不足以有为,此则目前情形无可为讳者也。窃以中国今日政治不修,经济破产,瓦解土崩之势已兆,贫困剥削之病已深,欲起沈疴,必赖乎有主义有组织有训练之政治团体,本其历史的使命,依民众之热望,为之指导奋斗,而达其所抱政治上之目的。否则民众蠕蠕,不知所向,惟有陷为军阀之牛马,外国经济的帝国主义之牺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