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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他宠睨地拂开我汗湿的发丝,“我们是夫妻,不是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打趣道。
“看来是缓过劲来了。”他揶揄道。因为我怀孕,他现在也不怎么和我抬杠,想是怕过激的行为伤了我,可是这样反而变得了无意趣。
第三十三章 孕重(四)
挽翠堂的夜,静而神秘,充满着蛊惑。弯月寒光,像冰一样冷,像刀一样刺痛。我也不明白,为何无端便走进了这里。
最近,我时常想起聂凤池,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在落花纷飞的日子等待再等待。伊人独憔悴,风花雪月皆成往事。
有身影无声无息的掠过,一股子凉意从我背脊直窜上头顶,猛然回头,却又是什么也没有。这个院落到底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何况这里曾经的主人,死得太过悲惨。
“出来,我已经看见了你!”我冷着声喝道。
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院落里隐藏着人,但是我并没有亲见。
我不过是胡乱吓唬,却真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是聂霜。一袭火红色融于黑暗之中,在我手中的灯火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极为不自然。
“姐姐怎么来了?”
“妹妹怎么在这里?”
我与她同时开口,然后我静默地直视她,而她的眼光却不敢直视我。
“闲庭信步。”我淡笑着开口,聂霜的表情让我感觉不错。
“姐姐真是好兴致。”她有些心虚的开口。
以她平日的性子,断不会这样输了气势与我说话。她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何这般害怕我知道?我应该早点来这里的,我暗自抱怨着。
“很晚了,我该回了。”我含笑对道。
聂霜并没有松口气的轻松,她只是问我:“姐姐来这里很久了么?”
“这里?”我故作糊涂道:“妹妹说的是挽翠堂还是整个王府?”
“姐姐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我恍然笑道:“原来妹妹说的是挽翠堂。我刚进来,觉得这里有些阴深,所以准备回去,不想遇见了妹妹,真是巧。”
她似乎略微放心,道:“的确很巧。”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姐姐怀着孩子呢,还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谢谢妹妹的关心。”她这回子倒也会说话。
这女人是经不住夸奖的,她之后的那句话,让我哭笑不得。她道:“我姐姐是生孩子的时候血崩而死,结果人没了,孩子也没了。”
“凤池虽福薄,但到底也还体会到做母亲的心境。”我讪笑道,聂霜跟了冥翳已有两年,却是一无所出,想来,这事也是她心中的一痛。
果然,我的话让她瞬间变了脸色。她几欲发作,却突然静默着低了头。
我回身一看,冥翳出现在我身后,他走向我,柔声道:“怎么一人跑这里了?”
“和聂霜妹妹聊天呢。”我笑着说。
聂霜的头垂得更低,“王爷,妾身先行告退。”
“去吧!”冥翳面无表情的点头道。
我狐疑地来回瞧着他俩,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不安何处而来,又无从确定。见得聂霜离开,我也疲惫道:“我们也回去吧。”
冥翳拉住了我的手,“梦蝶,以后最好不要来这里。”
“为什么?”我侧头问,“这里只有你和凤池姐姐的回忆,所以你不想我打扰么?”
“不是!”他的音量提高了许多,看我有些惊讶,他又缓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故意试探:“凤池姐姐当日是因为难产而死,难不成王爷害怕我和凤池姐姐走同样的路?”
他在瞬间勃然变色,“你瞎说什么!”
他的声音之大,震落院中落叶无数,我也着实被他狠狠地吓了一跳,定定地瞧着他,心有余悸道:“我不过是玩笑话,王爷何必认真。”
“玩笑话!”他声音嘶哑,激动道:“你最好不要再一次给我开这种玩笑!”
他是认真的,我从他愤怒而担忧的复杂神色中看得清清楚楚。我想,即使他对我有戒心有怀疑,但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是真挚而深刻的,为人父者,终于知道了生命的可贵。
那一瞬间,纵然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与不堪,都有些释然。第一次,我觉得这孩子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讨厌。
第三十四章 旧事(一)
腊月初,垸城下了第一场雪,若洒盐空中,若柳絮因风而起。我是南方人,近二十年的时光,也没见得几场雪,因而对这雪是怀有一份欣喜之情的。
院落里,零零星星开了几枝梅花,疏影清浅,暗香浮动。踏雪寻梅,赏心乐事,我便邀了那几个女子赏梅,聂霜只是不待见我,钟离荷称病未能来,最后便剩了梅归一人。其实,这正合我意。
我与梅归围着紫宸殿前的几株梅树,闲谈逸事,摇梦深深。裹了一袭纯白狐裘,倒也不觉得寒冷,只是站得久了,渐渐也有了倦色。
“累了么?”梅归扶了我的手臂。
“有些。”最近嗜吃嗜睡易疲倦,脸上也丰腴了不少。
梅归叹了口气,拈了一朵寒梅,把玩于手中,如悬崖冰雪孤傲地笑:“你这样子,要如何与他对处!”
我垂了头,萧瑟道:“这孩子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外,事实上,我是不喜欢的。”
“是么?”梅归嘴角翘起些微弧度,“要不,我托人给你些药,吃了可就一了百了。”
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用手护住了腹部,难以置信地盯着梅归。
她轻哧一声,带着嘲弄的笑,“你现在这样,跟车裂前的情形有什么分别?”
车裂?将受刑人的头与四肢分别系于五车之上,然后以五马驾车,同时分驰,将肢体撕裂。很残忍的刑罚,可是她说得对,我现在的心境,不就是这样的情形么?
梅归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她笑着缓和道:“算了,不说这些。上次你问我宫中废墟之事,我已从欢颜那里得知了一些。”
我一下提了精神,“是么!”
“那是当年冥爰羲王瑜夫人的宫室,不过,这个瑜夫人已在冥爰羲王廿七年死了。”梅归停顿了下,续道:“就是死在那场大火中,据说,那火是瑜夫人自己放的。”
“自己放的?”宫闱之事,谁能说清,我问:“为什么?”
梅归有些苍凉道:“听说是瑜夫人和宫中一乐人私通款曲,被冥爰羲王幽禁在寝宫,想是她自己想不开,便放了那火。只是可惜——那宫殿里有三十多人跟着陪葬。”
三十多人付之一炬,我想起了那废墟,我曾踩在这三十多人尸骨之上,我的心底泛起一股子冷意。
“还有你更想不到的。”梅归瞧了我一眼,用极低的声音缓缓道:“你可知道,冥柔的生母是谁?”
“不是云舒夫人么?”难道我错了?
梅归摇头道:“是瑜夫人。她死时冥柔只有一岁,所以便交由云舒夫人抚养,那云舒夫人本是——我想我该走了。”
梅归的转折话语让我措手不及,却见她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往我身后看去。我连忙转身,却是冥翳与冥魅并肩而至。
冥翳走到我身边,握紧了我的双手,皱了皱眉头,责备道:“这么冷。”
他手心的温暖一缕一缕地传进我心里,我含笑自嘲道:“少有见雪,便自作主张邀了他们来赏雪,可惜,除了梅姑娘,都没人赏我薄面。”
“你倒还有理了!”冥翳改而拥着我,笑对冥魅道:“昔时有‘蜀犬吠月’之典故,不想今日,我府中还出了吠雪的。”
我淡淡笑着:“我读《牟子》一书时,知有一句‘少所见,多所怪’,今日一见,才发现王爷是多见了还多怪!”
冥翳故作生气的捏了我的脸颊,“这嘴巴是愈加不饶人了。”
“好了,好了。”冥魅一付难以忍受状:“实在受不了你们!”
“太子殿下,王爷,梅归告辞了。”梅归微欠身,起身准备离去。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你再留一会儿。”冥翳含笑吩咐道。
第三十四章 旧事(二)
冥翳既然开了口,梅归自然不敢再拒绝。我知道她心中挣扎难受,但也无能为力,只是对她报以无奈一笑。
冥魅虽与冥翳谈笑,可眼角余光不时扫向梅归的方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是某人有情却似无情。
“幽幽梅香映雪,别有情趣,若是再加上大哥的笛音,那就更是相映成趣了。”冷不防冥翳笑着对冥魅建议道。
冥魅也不推辞,拔了别在腰际的碧玉短笛,凑近唇边,径自吹了起来。雪白花红笛声悠扬,细细听来,那曲子竟是一首《梅花落》。想是注入了吹奏者全部的精神,我所听到的仿佛已不是笛音,而是片片梅花飞溅的呻吟。
冥翳轻轻扯了我的衣袖,我顺着他示意的眼神看去,梅归愣神地侧耳听着。她的心终究不是铁石心肠,我暗暗感叹着。
冥翳拉了我的手,我们静静地离开,也许天地之间本来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我与冥翳回了簪菊堂,室中已经生起了火炉,甫一进屋,一股暖暖的热气就迎面而来。
我搓搓双手,笑着吩咐青莲下去沏壶滚烫的热茶。
“幸而这世间有火的存在,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把手伸到火炉处,笑着对冥翳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你想喝酒?”冥翳立刻反对:“你现在这样不能饮酒!”
“一点点。”我退一步央求道。
冥翳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呵气道:“只能一点点。”
他又吩咐青莲烫酒,然后搬来椅子放在火炉旁边,轻轻拉过我,让我坐在他腿上。“软玉温香,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他轻咬我耳垂暧昧道。
我的脸“唰”变得滚烫,引来他阵阵笑声。
青莲端了壶酒进来,放在火炉上用水温着。酒是陈年花雕,饮一口,馥郁芬芳,甘甜醇厚。
“此时若有蟹肉相佐更好。”我含笑提议,蟹肉性凉,花雕暖胃,这两者一直就是最佳的搭配。
冥翳好笑地望着我,嘴里却说着:“也不知这外面两人如何了?”
当年梅归认识冥魅在先,既然冥魅对梅归有情,为何却让梅归住在了冥翳王府?他若直接将梅归留在身边,近水楼台,不是更方便么?
一想到此,我带着疑虑微叹道:“当初大哥直接将梅归留在自己身边,不是省了许多事么?也不必像现在这样奔波,徒增烦恼。”
“是梅归不愿的。”冥翳道:“梅归那性子,你也知道,若是强求,只怕得不偿失。”
我微笑道:“那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说,我根本是知道梅归留在冥翳王府的真正目的。但是,这是我与梅归的秘密。于是,我故意道:“大哥有妻有妾有子,梅归若真待在他身边,少不得受委屈。而且她又是冷淡孤傲之人,做人妾侍必不是她所愿,倒不如镜花水月,实质虽空空落落,看着总是如梦似幻的。”
冥翳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道:“什么歪理从你这嘴里说出来,都成了金玉良言。”
“那就说明我说的话本来就不是歪理!”我缩在他颈项之间,微微吐气。
正在此时,青莲在门外禀到,伺候冥柔的月画来了,我与冥翳都是一怔,也不知冥柔又出了何事。这任性的小丫头,我实在是对她有些无能为力。
冥翳放开我,站起身,对我道:“你在屋子里等我。”说完便走了出去。
每每涉及他这妹妹,他就神神秘秘,火烧火燎,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我尾随他走了出去,躲在紫宸殿堂的帷幔之后。
“夫人让我请王妃。”是月画焦急的声音。
“她现在身子不便。”冥翳推托着。
“王爷,公主一直不肯好生将息,身体也是越来越差。夫人实在是没有法子,所以才——”月画红了眼圈,却是一句话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