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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归宿,不过是岁月涌动的潮汐。也曾希望无羁无绊让心绪静若禅意,流淌如云淡风清,只是太早太早,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让那些过往的玲珑心事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冥绝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虽是又惊又恼,但脸上还算风平浪静,泰然自若。
“梦蝶,好巧!”冥绝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眼神是说不出的暧昧与玩味。
略微欠身,我点水轻笑:“三哥也来买香料么?”
“就算我想买,我想送的那个人也未必肯收啊!”冥绝紧紧盯着我的脸,似笑非笑叹息着,语气重重落在“那个人”三字上。
乍热还凉的气息迎面打在我面颊上,微蹙眉,我侧身错开冥绝的身体。越过他肩膀,我刚一抬头,便看见冥翳正从对面茶楼里走出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与冥绝。待得走近了,他看向我与冥绝的眼神盛满了暖暖的柔和,脸上漂浮着淡淡的、恬适的笑容,仿若高天上的流云,渺渺地依在蓝蓝的天上。
“三哥,真巧!”冥翳微笑着给冥绝打招呼。
真不愧是兄弟,我嘲弄地想着,连开场白都是一个样。
背向冥翳的冥绝,在听到冥翳的声音后,有些讪讪地回头,可就在他回头面向自己弟弟的瞬间,他又展现出了他兄长如山的坚毅与和蔼。
“我刚从苍犀寺礼佛回来,见南城繁华,便顺道随意看看。”
礼佛!我斜了一眼面不改色气不喘的冥绝,亏他能说出这样的借口。以他六根未尽的心地,纵是礼佛一拜,只怕也是不能灭罪河沙、福增无量。说到底,他也就似那附庸风雅之流,在佛前看似恭敬,实则内怀怠慢。
冥翳敬慕道:“三哥常侍我佛,定能获福无边。”
“福者,备也。”冥绝朗笑着扫了我一眼,对冥翳道:“四弟也是一个有福之人。”
冥翳目光烁烁,近前执了我的手,对冥绝雅笑道:“三哥,我还有其他琐碎之事要处理,改日再约你一叙。”
冥绝点头含笑:“你随意。”
我一任冥翳握了我的手,往人群中走去。隔着人潮汹涌,我仍然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虽不能伤人,但能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远离了冥绝,冥翳骤然丢开了我的手。我斜睨他一眼,却发现他紧抿着唇,星眸半垂,看不出脸上是喜是怒。他平日里,对人都是温和儒雅,笑如春风,一派谦谦君子作风,只是在我面前,他才有了那几次愤怒的表现,但都不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的那种。
短时期的近距离接触,我了解冥翳在人前的表现,就如润物细雨,无铮铮之响,却惠及万物。他这样喜形不露于色的人,此刻这样的表情,肯定是在生气。
我知道,这次又是我惹到了他。
我们并没有立即回王府,而是去了位于这城南的宅子,也就是我在与冥翳成婚之前暂住的那所宅子。
果不其然,他的确在生气。我与他刚一走进宅里休憩的卧房,他便遣散了所有的人,然后砰地一声关了门。
“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含笑问他。
他面无表情的睨了我一眼,紧抿的双唇有所松动,终于他低沉着声音揶揄道:“你与我三哥真是有缘,上次是苍犀寺,这次是欢颜斋,你们事先商量好的么?”
我侧头低笑,转回之时,言辞烁烁:“只不过是巧合。”
冥翳轻哼:“巧合?巧在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天气太热,我得叫人倒杯水喝。”我懒得和他纠缠,转身欲开门。
他大踏步过来揪住我的手,我顺势便往他怀中倒。许是他没站稳,许是我用力过猛,一不留神,我便与他一同栽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他虽然生气归生气,却依旧在倒下的那一刻,扶住了我的腰身,我全身的重量便都落在了他身上。
冥翳愣怔了片刻,终于噗嗤一笑,嘲弄道:“也没见你身上有几两肉,却这般沉重。”
都说一笑泯恩仇,他这一笑,我估摸着这架是再也吵不起来了。一个头脑异常清醒的女子,总是会懂得如何使一些小手段的,这些手段虽不残酷,却静水流深。他那样精明,未必就没有瞧出我的小伎俩,可是聪明的男人总是喜欢聪明的女人耍一些不够聪明的伎俩,这是他们的“度”,也是他们乐此不疲的娱乐。
我靠在他怀中,自嘲道:“想是心沉重了。”
他一翻身,将我圈在他身下,眼神炯炯而幽深,喑哑着声音,执着问:“你的心为何沉重?”
我想了想,微笑道:“心里装满了对王爷沉重的情啊!”
“你撒谎!”冥翳淡淡地吐了一句:“你现在偎在我身边,你的手已经不再颤抖,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依旧在颤抖。”
我叹息着望向他,他脸上罩着一层悲哀,若流淌千载的浮云,载不动,许多愁。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方才说的话,是真的。我伸手轻轻抚开他纠结的眉峰,可是怎么也抚不平,如同我心上的褶皱,即便是经过十年岁月,依旧没有平展。
他对我是真心么?如若是,也许他真得对我很失望。可是真心与否,我都不能接受的。我不能轻易相信他,不能,因为我输不起。
凝视着冥翳,我柔声道:“不论如何,你要相信我,如果我心里有人,那个人必定是你!”
他怜惜似地将我抱起,将头伏在我发间。他动容了,我知道,因为他把我勒得那样紧,紧到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任由他抱着,靠在他怀中,告诉他我与冥绝在爨族王宫的邂逅,告诉他冥绝在燕岭行宫对我的无礼。我知道,要消除一个人的疑虑,唯有告诉他真实。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冥绝在苍犀寺对我说的话,我怎么能告诉他全部呢?
一丝苍凉的笑意浮上我的唇角,就让他们兄弟之间自己去争斗吧。同室操戈,必酿萧墙之祸,谋动干戈于邦内,我们爨族,就能冷眼旁观,渔翁得利。
第二十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四)
第二日,我们回到王府,亲自将礼物送与钟离荷后,我又带着替梅归买的东西去了静心楼。
彼时黄昏将至,夕阳无限好,站在静心楼上俯看液池水,烟水茫茫,四周树梢上淡淡涂着一层金黄色,天空中一群群倦鸟归巢。伏在栏杆上,晚风拂过身后的长发,伴着阵阵花香隅隅徜徉过心田。这整个的朦胧黄昏,像是一场春日里的清梦。
我站直身,楼台之上与梅归相视而望。她笑着,安逸而从容,不是那般花枝乱颤,而是如流水一般宁静绵延。我望着她,也是笑,像阳光一般的灿烂,掩去心下偶尔闪过的怜悯。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难以置信地摇头,闲闲地带着遗憾地对梅归缓缓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与我是同一路人!”
梅归不说话,只是韵味绵长地淡淡笑着,她默然地侧身,凝望着天边温馨的夕阳:“有的人注定是要相遇的。”
是啊,有的人,一辈子都不能相遇;有的人,相遇却不相识;有的人,相识不过是打个招呼,笑一笑,然后擦身而过,永不相见;而还有的人,不仅相遇相识,亦或者相知、相爱或者相依相存。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梅归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很安心。那是一种揭开真相后骤然涌上心头的极温暖极踏实的感觉。如同阴暗的雨天,头顶上方突然出现的一把油纸伞,刹那间让心情阳光灿烂。
“谢谢你!”我叹息着感激她。
她微一愣,旋即展颜道:“谢谢你!”
我轻笑出声,原来她和我想的都是一样,一个人总是感觉很孤单,而现在,我们都不会再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
“欢颜告诉我,没有你我就成不了冥翳的王妃。”我忽然淡淡地开口,昨夜我想了很久,想着冥翳眼中的梅归,想着在我身边出没的梅归,突然之间,我好似想明白了许多。
梅归的眼眸在瞬间又变回了冷漠,与她身上的艳丽交织在一起,像天边一道凄艳的彩霞,孤独着和我隔得很远。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她睨了我一眼,漠然而苍凉:“你只须记得,我们的将来必定是要踩在他人的鲜血之上踏过去。”
鲜血?我轻扯嘴角,一抹苦涩浓浓地盘旋在舌尖,无论多少春秋,无论多少风雨,权力总是在鲜血中倒下,又总是在鲜血中崛起。
“梅归,你杀过人么?”我无比艰难地问出一句,虽然我已有预感,我的话问得多此一举。
她冷凝着我,语带讥诮:“你说呢?”
我直视着她的双眼,那样冷漠,那样绝傲,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茫茫花海中不常见得的风景,因为稀有,所以独特。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好看的风景,这是她的痛,她的苦,她用青春为代价,换回的一瓶鸩毒,饮下了所有的不幸,却依然背负着放不下的包袱。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幽幽叹息着调整视线,不再看她。那一瞬间,我已然知道“没有她你便成不了冥翳的王妃”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真实——凤凰池畔,可是依旧盘旋着散不去的怨灵?
“梦蝶,请允许我这样唤你,我实在不习惯称呼你公主或者娘娘。”梅归定定地看着我,表现出山一样的执着,海一样的深沉,她说:“如果要杀人,就由我亲自动手吧。”
我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纤长漂亮,莹白如玉。
“你看,你的手还很干净。”
“可是我的心已经不干净了。”
第二十六章 阁中帝子今何在(一)
聂霜的生辰筵席就开在她的水月阁中,被邀请参加的人屈指可数,除我与冥翳,就只剩了梅归与钟离荷。
冥翳本打算给聂霜好好庆祝一番,但被她婉然拒绝。她说,以她卑微的身份,实在应该低调一些,何况人影幢幢,对着的笑脸真假难辨,既讨不得十分好处,还不如就自家人好好团聚一齐,一边饮酒欢会一边赏如画风景。
冥翳对她此举颇为赞赏。我不得不承认,聂霜有时候确实聪明得紧,至少在冥翳面前,她识大体,知进退,甚至比我更懂得如何讨巧弄好。比之她在我面前展现的霸道与嚣张,简直判若两人。我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如若她不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那就是她太善于伪装。
因着与梅归商量今晚之事,我借故让冥翳先去水月阁。待到商议完毕,梅归先行,我隔了片刻方才动身前往。
我是第一次踏进水月阁,走进去时觉得这四周还算舒适。夜已阑珊,四周景物我是不大瞧得清楚,但是阁中大厅内,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左右木榻矮几皆已安置,正席位置上的象牙雕花锦榻上,冥翳正襟首座,聂霜紧挨其身,脸上的笑灿如明花。冥翳右手边依次为梅归与钟离荷,左手席案空置,想是为我所留。
殿中骤然歌舞起,管弦丝竹之声,洋洋盈耳,四乐伎,二舞伎,那舞伎发挽高髻,额描锥形花钿,红裙曳地,足穿重台履,双手轻拈披帛,正挥帛而舞。
聂霜透过衣香鬓影瞥见我进门的那一刻,她的身子似乎靠得冥翳更紧一些。她今日似乎是刻意精心打扮过,华丽风雅惊鹤髻,上插一朵绯色牡丹,斜簪几枝清透琉璃玉钗,钗头亮白碎宝石,恍若天上银河,光芒闪耀,美丽绝伦。额前流光璎珞,随着她一倾身,一侧目,一笑眉,展现千种风情,万种柔情。身上一袭烟霞色长裙,长长裙摆垂在青绿色大理石地面上,像六月里的荷花,荡起一池碧水。
我与阿珊娜相继跨进厅堂之中,歌舞即止,我未语先笑:“妹妹生辰,恕我来迟。”
未待聂霜开言,冥翳便截口含笑:“既知晚,便该甘心受罚。”
“王爷准备如何罚呢?”我唇角微翘,眼波流转问道。
冥翳笑不多言,狡黠着执起桌案上白玉羊脂酒壶,微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