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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巾。我安慰她不要太难过了,那种愤怒能够理解。
第三部分
第41节:考什么别考研(41)
“谢谢。后来我向他要钱,他居然没有。他说家里本来就没有钱,并且有次因为喝醉酒开摩托车撞了人,陪了人家两万多,现在就更没有了。我叫他去向姐姐、姐夫要,但姐姐是不管事的,姐夫很不情愿,还说,这病反正要死,何必再浪费钱。我当时觉得人心好冷漠,人简直是最卑劣的动物。他空手回来后,我仰天长笑,痛哭着说: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父亲!估计这句话对他刺激很大,当时他就无声地流泪了。我开始拼命地工作、兼职,发誓要治好妈妈的病。”苏姐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由于手抖得厉害,水从嘴角流下来,顺着下巴一直流到颈项。
我给她纸巾,她擦了擦,继续讲道,“唉,也许是人到老的时候会反思吧,或者是妈的病惊醒了他,他后来开始忏悔了,我经常看见他哭。有次在我去阳台上晾衣服,他在那里抽烟,看见我来了,慌忙侧身离开,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泪水。妈成天躺在床上,很少下来走动,她说人软,一动肚子就痛,躺着舒服一点。姐姐虽然在她家里管不了事情,但她心里明白,她每天都要过来看妈。她的家离我们家不远,她来的时候总要提些东西来,比如鸡汤、水果,还有奶粉什么的。她不爱说话,每次坐在妈的床边,握住妈的手,一坐就是半天。爸的单位以前很红火,但现在也逐渐冷清起来。他有时几天都不去上班。在家里的时候,他也偶尔做做饭,并偶尔给妈端到床边去,也许他开始意识到糟糠之妻的重要性吧。当我第一次看见他把饭端给妈的时候,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也就从那一时刻起,我再怎么也恨他不起来。”
听了这些,我感到嗓子涩涩的,胸腔里有种东西在涌动。
“爸爸后来下岗了,但他看得很开,他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呆在家里全天伺候妈。我很感动,也很感慨。也许是妈的疾病净化了他的心灵,在他人生暮年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我终于也开始叫他爸爸了。那天是我刚下班回来,我往楼上走,正好看见他提着垃圾桶蹒跚下来,我不由自主地就叫了声“爸”,他听到多日未闻的一声称呼,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垃圾桶都滚落在地。他对我说,韵儿,对不起……他叫我在外面好好工作,家里就不要管了,有他在。说实在的,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家庭的温馨。唉,可笑吧,有这种温馨的感觉居然是在妈身患绝症的期间。”
我鼻子有些酸,叹道:“唉,父母终归是父母!”
苏姐正沉默着,曹真忽然梦呓起来,他嗯啊几声,然后猛地坐起,惊恐万分地问:
“你们怎么还不跑?!”
“往哪里跑?”我们很吃惊。
“俄罗斯打进来了!”他着急地说。
我和苏姐都笑了,问俄罗斯在哪里。
他摇摇头,环视了室内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我真的梦见俄罗斯打进来了!我还梦见在云南又发现了一个少数民族,我都哭了……”他悲怆地说。
苏姐给他倒了杯开水,叫他喝点清醒一下。他拿在手上,手颤动不已。头发也耷拉在额头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我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叫上曹真,我们告辞。苏姐不再挽留,把我们送下楼。我们要了辆出租车。
“下次再听你的心曲。”我上车时对她说。
“下周我要回中山处理些事情。”
“哦?是吗?那祝你一路顺风。”
然后挥手告别。
二十分钟后,我们回到宿舍。刚进门,电话就响了。是苏姐打来的。
“谢谢你和曹真,尤其后面你能静下来听我讲一些伤感的事情,真的。”
“这么客气?”我说。
“也许萍水相逢的人更好相处,心无芥蒂。”她在电话那头轻声地说。
我忽然间有很多感想,但却说不出来。沉吟了一会,道声“晚安”。然后挂上电话。
十五
王小军的女友终于给他打了个电话,正式提出分手。王小军问原因。
她说:没感觉了。
王问:就这么简单?
她说:对头。
王说:不会吧,我都还有感觉。
她说:可我没了。
王问:那你对谁有感觉了?
她毫不含糊地说:我对北京有感觉了,我想在北京搏击一番。
王问:搏击北京男人?
她骂了一句:无聊!
便挂上电话。
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很严重,刻不容缓。王小军叫我们出主意,我和曹真都觉得他应该去北京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小军听从了我们的建议,当天下午便出发北上。我们把他送到火车站。在火车要开动时,曹真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兄弟,保重!”
王小军几欲哽咽。
到了北京后,他打电话给她,可她拒绝见面。
王说:我千里迢迢来到北京,难道你就忍心不见一面?
第42节:考什么别考研(42)
她说:不见。
王问:为什么?
她说:免得让你伤心。
王绝望地问:难道我在北京死了,你也不见?
她哈哈大笑:你要为我自杀?
王说:有可能。
她再次哈哈大笑:给你个建议,要自杀的话,最好从立交桥上往下跳,摔不死可以碾死。
王小军握住话筒,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甘心,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她变得如此狠心,发誓要见她一面。于是他守侯在宿舍楼下面,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门卫阿姨都感动了,拿出一个面包一袋牛奶给他,他极其尊严地拒绝了。第三天上午终于看见她从楼上下来。他站起来,走上去。她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快步走了。王小军本可以追上去,但他僵住了。他觉得一切都变了,变得如此神速,如此陌生。他一下子失去了对她的所有信心和耐心。她不过是他生命驿站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他返回上海后,一时间形容憔悴。我和曹真各拿出五十元为他接风。我把自己总结的爱情定律拿出来安慰他,劝他不要把她看得太重,一切都不过是个时态。
“这种女人心太狠了,太不可捉摸了!”他狠狠地说。
“对!对!”我和曹真异口同声。
“这种女人最终也会被人抛弃!”他冷冷地说。
“对!对!”
“这种女人不值得我爱!”
“对!对!”
“今天一个女人伤害了我老王,今后我老王要伤害十个女人作为报复!”
我和曹真面面相觑。
至此,对于“老王”来说,一个温暖的充满希望的恋爱季节便悄然消逝。但几天后,他脸上凝重的神色便渐渐淡去,慢慢恢复原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他认为,女人就是女人,女人不过是等待被人收养的小动物,他不收养,总会有人收养;他不收养她,还可以收养别的女人。我们觉得他简直变成了个哲学家。他最近也迷恋上了网络,以前上网还搞一些软件开发,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上网聊天、打游戏了。后来他的游戏技术越来越精湛,有天深夜,他敲我们的门,说发现他玩的游戏有几个很大的漏洞,可以重新开发,如果开发出来,定能赚不少钱。我们都鼓励他开发,但他说现在还不能完全静下心来。
“你们帮我想几个能打动女人心灵的词语,聊天时我好用。”他对我们说。
“把她的名字、相貌与历史相联系。”曹真说。
“可我的历史知识很少啊。”
“那你得好好补一下。”
“老大,搞错没有!泡妞还要学历史!”王小军不以为然。
“你以为泡妞是很简单的事情么?”曹真冷笑一声。
“高!那我问你,泡妞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曹真摇摇头。
“天下无妞!最高境界当然是天下无妞可泡啦……”他笑呵呵地说,“先泡傻姑娘,再泡成熟女人,再泡有夫之妇,最后发现还有一个女人没泡。”
“谁?”我和曹真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然是自己的老婆了!”
“厉害!”我们心悦诚服。王小军得意洋洋地笑了。曹真忽然又想起了周女士,叫王小军一定要帮忙介绍介绍。
“你真是外强中干,既然喜欢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她嘛!”王小军说。
“不敢不敢,天下任何女子我都敢找,但她……我不敢。只要一看到她我就激动得要死,心脏都停止跳动。”曹真难过地说。
“唉,其实她真的不如你想像的那么好,我们一个班,还不了解?并且她现在已有男朋友了,局长的儿子,有钱得很,还开公司呢。就是你们经常看到的那个高个子。”
曹真默然不语,神色颓废。
“有钱又咋啦?”我不以为然,“吸引某人不一定完全靠钱。”
“那也是。但曹真你有什么可以吸引别人的呢?你说你有才华,那你发表过文章、出过书吗?”
“没有。但我有上百篇文章,收集起来,估计能出版。”曹真想到了自己主页上的文章。他以前也说过,今后一定要将它们结集出版。
“那很好啊。小周倒是很欣赏有才华的人。我们有个师兄去年自费出版了一本破玩意儿,她佩服得不得了,天天拿到嘴上说。”
“真的吗?那今晚我就去把它们打印出来,明天拿到出版社去出版。”曹真显得很激动。
“牛!”王小军笑了,竖起了大拇指,“只要书出来,我一定给你们撮合成功!”
我一直觉得,很多时候女人是男人颓废的原因,同时也是男人奋斗的动力。无休止的拼搏让人身心疲惫,而一瞬间的关爱却可以使人精神振奋。纤纤的女子,柔柔的身体,却可以撑起一个铮铮男儿的精神大厦,这委实奇妙。曹真要出书,又何尝不是如此。
十二月二十七日,阳光明媚,我们起了个大早。曹真不胜怜爱地把他从主页上下载的文章装进书包,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们端着茶杯,走下楼梯,向附近一家出版社乘兴而去。曹真唱着小调,脑海中编织着美好的梦。街旁的超市,行人,树木,头顶上的阳光,都是那么宜人。
第43节:考什么别考研(43)
到了出版社门口,一个戴着绒线帽子的老头将我们挡住,极其严肃地盘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曹真说来出书。
“出书?你出书?出什么书?”他几乎是上下打量了曹真一番,带着怀疑和轻视的口吻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门卫都这副嘴脸,何况楼上的大编辑们!来时的美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这你管不着。请问我们能进去吗?”曹真一字一顿地说。
正好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男人走进,夹着公文包,步履稳健。
“这就是社长大人——”门卫指着中年人,对我们说,言语极其谦卑。中年人斜了我们一眼,理也未理,便自顾自走了进去,消失在电梯里。
“你们签个名,”门卫老头拿出登记簿给我们,“记住,上去礼貌点。”
我们签了后把登记簿扔给他,一言不发,走了进去。看了看楼层分布图,“文艺编辑室”在六楼,我们乘电梯直上六楼。
“文艺编辑室”门大大开着,门口站着一个秃顶发胖的中年人正在抽烟,门里有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嘻嘻哈哈聊天。
我们咨询中年男人,他昂着头“嗯”、“啊”地听完曹真的介绍,然后用几近教训的口吻说:“年轻人出书固然是件好事,但也不要好高骛远啊。你说你擅长文言写作,这不好。要尽量适合大众。”一个精瘦的女人走过来,说了声“陈主任,有人找您”,他便与她走了。
“今后若有经济类的书,可以来找我,我是经济编辑室的。”走了两步,“陈主任”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
我与曹真面面相觑,刚才那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