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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来揣度任何人……而这样人,却被她的母亲,那位黑发的魔王给生生推出去,让她面临那样残酷恶心的世界。
“你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五句话,一句胜过一句的尖锐,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刺向了王座上的黑发魔王。
但那黑发魔王只是微微阖眼,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
空间就这样凝滞下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王座上那黑发的魔王抬起头来,向着奥丽娜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笑意很轻,就像是夏日花田中飞起的轻絮;那笑意也很淡,就像是法兰尔朵初绽时摇曳的花瓣。
“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不能让她永远做一只笼中鸟。”
“她可以是一只海鸥,又或是一只鹰,甚至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但是……她必须有自己站起来的能力。”
奥丽娜一怔,但终究愤怒压倒了理智,怒道:“可是你知道克莱尔现在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吗?!”
沉默半晌,洛络娅道:“当然。”
“我一直都知道。”
·
当亚兰朵西部军看着他们的头儿之一——那位帅气得惊人的小姑娘把一个蒙面的黑发舞娘拉走时,一个已经喝得三分醉的军官不由得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然后下一刻就被同伴把脸按在了桌子上。
“头儿可是女的!你吹口哨什么意思?想死是吧?!”
酒馆中的人轰然大笑,分明地处两国交战之地,但在这个酒馆之中却好像全然没有对于未来和战争的迷茫无措。
但酒馆中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外头的小巷。
将那个一直在挣扎但却咬牙不肯出声的舞娘拉到了酒馆外的小巷,伊蒂丝终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那位被她拉出来的黑发舞娘,而后毫无征兆地伸手扯下了舞娘的面罩。
当那张跟伊蒂丝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容暴露在夜晚的月色之下时,就算伊蒂丝早有准备,但也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你……”
艰难地说出这个字,伊蒂丝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经嘶哑不堪。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镇定下来,牢牢扣住扭身想逃的克莱尔的肩膀,努力保持冷静的语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顿了顿,伊蒂丝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拔高了声音,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伊蒂丝怎么也想不到,时隔三年跟自己双生妹妹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一种状况。
——这就是所谓的“有了自己的主见”和“遇上了爱情”的克莱尔?
做一个舞娘?!
什么玩意儿!
伊蒂丝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暴躁地骂人。
回想她方才在酒馆中看到的一切,伊蒂丝怒火蹿升:她根本不该听母亲的话,像克莱尔这样单纯又没有丝毫自理能力的蠢货,根本就不该让她离开魔王宫!
想到这里,伊蒂丝下了决定,不容置疑地道:“跟我走!我送你回魔王宫!”
一直闭口不语的克莱尔慌乱起来,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我不回去!”
克莱尔终于抬起头来,含泪看着伊蒂丝,哽咽道:“我不要回去……不要送我回去……姐姐!”
这一声久违的“姐姐”就像是一盆冷水,冲着伊蒂丝兜头泼下,将她的怒火尽数熄灭,只有从心底升起的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伊蒂丝松开了手,就像一只困兽般在小巷中来回踱步。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克莱尔。但就是这样看着,心底原本弱下去的怒火又慢慢升腾起来。
——粗糙的衣裙,劣质的手环,还有布满手臂的不知所谓的刺青。
这就是她的妹妹,这就是她曾经贵为公主,千娇万宠地长大,生平拿过最重的东西也不过是瓷杯的妹妹!
“这就是你抛弃魔族公主的身份选择的生活?!”无数的情绪堆积在伊蒂丝的胸口,她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在墙上,厉声道,“你选择的那个男人呢?!”
那个让克莱尔抛下一切,不顾一切也要离开魔界的男人呢?!
为什么他会让克莱尔成为一个卑贱的舞娘?为什么他不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保护克莱尔?他是死了还是瘸了?
伊蒂丝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克莱尔,但是克莱尔却瑟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就是在这一刻,伊蒂丝突然明白了。
“他抛弃了你?”伊蒂丝不可置信道,“那个男人……他抛弃了你?!”
事到如今,克莱尔反而镇定了下来。
“不。不是他抛弃了我。”
在听到伊蒂丝不可置信的质问后,克莱尔眼神微黯,但却微微抬起了下巴。直到现在,伊蒂丝终于再一次在克莱尔身上看到了她属于魔族公主的气势。
“是我抛弃了他。”
月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乌云掩盖,夜色沉沉,风声骤起,隐隐的雷声从远方传来。
伊蒂丝突然抬起头望向天空,而克莱尔的话还在继续。
“我本来以为他是爱我的,但是直到一年前,我才发现他只是喜欢我而已。”
克莱尔将手交叠在小腹前,侧过脸去。
“他喜欢我,就像是喜欢一株花,一段诗歌,一件武器,又或者是一夜月光……他喜欢我,可是他不爱我。”
克莱尔苦笑着,曾经知道这个真相时的悲愤、绝望和不甘,在此刻都像是风一样逝去,只有淡淡的遗憾和叹息。
“他喜欢我,但是他不爱我……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接受他?我又怎么会留在他的身边?”
听到克莱尔的解释,伊蒂丝总算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可是伊蒂丝马上又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你怎么又会变成这样?”只是一段失败的爱情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为什么不回魔王宫?!”
远方原本只是隐约的雷声终于轰然而下。
白色的雷光照亮了黑色的夜空,也照亮了此刻克莱尔苍白的脸色。
——为什么不回魔王宫?
这一刻,暴雨倾盆。
·
就像是感到了什么,洛络娅抬起头,望向了遥远的人界。
“为什么不带克莱尔回来?”
洛络娅喃喃着重复奥丽娜的话。
此刻,魔王宫空空荡荡,奥丽娜早已离去,只有洛络娅一人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
“为什么不带克莱尔回来?”
洛络娅轻声地诉说着这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答案。
“因为她不会回来。”
洛络娅怎么会不了解她自己的女儿呢?
洛络娅怎么会不心疼她自己的女儿呢?
可是她不能保护克莱尔一辈子。
洛络娅闭上眼,想到在奥丽娜离去时她对奥丽娜说的最后一句话。
——奥丽娜,如果我有办法的话,那现在的你……还想要成为魔王吗?
第57章 chapter。12
十八年前,在曾经的亡魂之主尼克罗斯召唤出深渊恶魔的那一天;洛络娅从那个大战后的废墟找到的不仅仅是那遗留下的杂乱的气息和亡魂之主的资格印记;还有一个笔记。
所谓的亡魂之主的资格印记,在那一天之前洛络娅从未见过,但是在看到它之后;洛络娅却第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由灰暗的线条而构成的纹章;没有底座,也没有任何实体的介质;只是由带着死亡气息的灰色线条勾勒而成,浮在虚空。
这不就是被众多魔族疯狂寻找的亡魂之主资格印记吗?
只要能够被它承认,那么资格印记内所携带的庞大力量将彻底改造那个魔族的身体,传承自远古的力量和记忆也将印刻在那个魔族的灵魂;直到死亡。
在那之前,洛络娅从没有见过主君在她面前死去,于是她竟然也不知道她是可以将这个印记掠夺过来的。
虽然她自己无法使用,但是将印记交给她所信任的魔族,然后再在那个魔族死亡后回收……多么便捷的道具?!
但洛络娅却并没有将这个印记奖赏给任何人,也没有过多地在意它,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来自尼克罗斯的笔记。
在找到那个笔记后的某天,洛络娅翻开了它,然后洛络娅终于知道了那位在人类史中臭名昭彰、最后更是将自己变成巫妖的疯狂魔法师所寻求的究竟是什么——永生的资格,和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
或者用更简单的话语来描述,那就是将她——魔王——取而代之的方法。
而事实上,尼克罗斯也已经距离最后的答案十分接近了。
可是最后的这一步,身为曾经知识量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支撑的人类尼克罗斯,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迈过,但对于洛络娅来说却只是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她终于明白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魔王这个身份了。
这是她追寻了这么久的答案,但是在得知答案的这一天,她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而只有像是终于等到答案的如释重负。
所谓的永生,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是奖赏,或许是寻找了一生的至高追求……但对于洛络娅来说,却并非如此。
正因为生命是如此短暂,它才会如同怒放的花一般灿烂。
只有当时间和死亡在身后步步紧逼时,人才会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看那些没看过的风景,去见那些没有见过的人,去做那些没有做过的事……就连死亡时的遗憾都美得那样惊心动魄。
但是当这一切压力都不复存在,当你与时间共存时,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曾经做过人类,做过普通的魔族,也做过魔王;她见证过无数王朝的兴衰,见证过无数种族的出现和消亡,也见证过世界的变迁……对于洛络娅来说,她看得比任何人都要多,她这一生也已经足够有意义了。
已经可以离开了。
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眼前还剩下最后一段时间才能收局的名为“千年圣战”的棋局,还有肖恩需要她陪伴走过最后一段路。
——是啊,还有肖恩。
洛络娅有些恍惚。
时间毫不留情地走过,今年的肖恩已经是五十一岁了。
作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刺客和强者,可以与教廷的最终杀手锏圣子分庭抗礼的白色幽灵,但是洛络娅却知道肖恩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的体内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魔力或是斗气。
魔力和斗气可以延长人类的生命。对于到达圣子那个战力的人类来说,五十一岁几乎就相当于普通人类的少年期。
但对于肖恩来说却并非如此。
他体内有洛络娅都不明白的魔力构成,但那魔力构成却对肖恩的寿命没有丝毫帮助,甚至在默默损耗着他的生命。
洛络娅无法明白这样的构成,也无法将它拔出,更无法……无法制止肖恩的死亡。
是的,肖恩快死了。
她是这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虽然时光的刻刀格外优容肖恩,让他看起来没有丝毫老态,甚至不知为何一直保持着巅峰时期的状态……但这一切都无法制止他迈向死亡的步伐。
他快死了……而她呢?
她自然会陪他。
所以……
“快点长大吧,克莱尔。”
·
那天晚上暴雨如注,伊蒂丝和克莱尔终究是不欢而散。
从那天以后,伊蒂丝一次次去酒馆,但却再也没有做过第一天那样将台上的克莱尔拉走的事了。而克莱尔也彷佛从来没有认出伊蒂丝那样,自顾自地在做她的舞娘,每天坦然自若地顶着一道道窥视的目光,从酒馆老板那儿领着微薄的薪水。
伊蒂丝曾经问过克莱尔,为什么要做一个舞娘,而克莱尔的回答却是“除了舞娘,我还能做什么?”
伊蒂丝被问住了。
是的,除了舞娘,克莱尔还能做什么?
当克莱尔离开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身无分文,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