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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了……”我妈唠唠叨叨往外走。
为了表示我的清白,我把胸脯拍打的震天响,跟在他们后面嚷嚷:“天地良心,天地良心……”后面的话我没敢再说下去,天地良心,我确实对不住纪峰,可是就算我拿着他的钱又能怎么样呢?人已经死了,他还要那些钱有什么用?我了解纪峰,他虽然唧唧歪歪,但他不会因为这点儿钱来纠缠我的,如果今天真的是纪峰显灵的话,我很清楚,他是因为不放心我的手,他想念我,所以他来看看我。
看得出来,陈亮很关心我,我们从8号楼往11号楼走的路上,他们几个人走在前面,我走的慢,陈亮狗一样跟在我旁边。走过那片柳树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方明,想起了那天晚上方明跟闻铁军亲嘴的片断,我恨的牙根儿痒痒。
“闻昕,你最近精神好像不太好,要不以后我下了班儿就过来陪你吧。”陈亮试探的口气问我。
我心里忽然“腾”的窜上来一股火气,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里,凌晨四点给他打电话,他居然在跟方明一块喝酒,我一想起方明,我就恨不得踹陈亮几脚。
我用白眼球看着陈亮,停下了脚步,“你这是说话呐?唱歌呢吧你!什么时候轮到了你来陪我了?”本来我想就说这两句,谁知道,说着说着自己都刹不住车了,“我告诉你说陈亮,别把你自己忒当回事儿!还‘要不下班我过来陪你吧’?”我撇着嘴角夸张的学着陈亮刚才说话的语气,“我用的着你陪?你该陪谁就陪谁去,别人拿你当个宝贝,哼哼,这可没人稀罕你!”
“你又怎么了?”陈亮快走了几步追上我,“我什么也没说呀,我是看你心情不大好,我是好心,要过来陪陪你,你瞧你……”
“我瞧什么呀?就你们这种龌龊的人我看一眼都觉得眼疼,成天跟那种破鞋搅和在一块,你跟闻铁军一样,都贱得肉皮子痒痒,欠打!”
“什么破鞋啊?谁?你说方明?她怎么你了,无非就是对我有点想法,我也没答应啊,再说了,方明人也不错啊,我把话跟她说明白了,她还是朋友,你犯不着这么小心眼儿吧。”
“你别不是脸红了吧!”我在路灯下看这陈亮,他刚才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好像能感觉到一些什么,“陈亮,我给你点忠告吧,这样的女人不好招惹,你看她有文化,有智慧,收入也不少,你觉得方明什么都不缺了,我告诉你吧,其实这样的女人她什么都缺,什么都想要,你别觉得她爱上你了,她追求你,她没你活不成了,其实这种人她谁都不爱,你可别一时犯贱,半辈子都后悔……”
“闻昕,你这些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吧,我已经把话都跟你说明白了,因为我喜欢你,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能因为这些就看不起方明……”
“我看不起她?!你吃了吗?你不是吃多了吧,你吃多了找厕所吐去,别跟我这喷粪!”我一时控制不住,居然跳了起来,“你喜欢她,或者你不喜欢她,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谢谢你了,你别跟我说,谢谢您了……”我超前走着,扭头又指着大门口的方向告诉他,“门儿在那边,您自己走好!”
大概听见我跟陈亮嚷嚷的声音很大,闻铁军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他看见只有我一个人走过来,回头想去找陈亮,叫我拦住了。我问他:“你是不是巴不得陈亮就把方明给娶了,这样你就干净了?”我这么一说,闻铁军站着就不动了,我走过他身边,向11号楼的方向走去,他长久的站在那里。
我妈妈跟阿秀两个人做好了晚饭,她胡乱吃了几口,就把给米晨静吃的东西装在保温筒里,叫闻铁军跟她一起去了医院,我的双手疼痛明显减轻了许多,但吃起饭来还是比较麻烦,因此我吃的很慢,阿秀陪着我,慢慢的吃,我爸好像很不情愿跟我坐在一起的样子,我清楚,他对于米晨静流产让他失去一个孙子的这个意外耿耿于怀,并且把帐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算了,我想,我不跟他们计较,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大人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自从我当天晚上在半路上跟闻铁军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一直不跟我说话,他的表情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乎是我伤了他的心,我无法准确的体味他的感情,或许我对他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
当天晚上,快睡觉的时候,陈亮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打来电话之前,我跟阿秀一起正在把卖回来的黄纸剪成冥币的形状。现在,每当快到清明节或者各种祭奠死去的人的时候大街上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地摊儿,小贩们儿用不知道能不能在死人世界里流通的冥币来换取活人的人民币,天太晚了,我跟阿秀走了几条街也没有看到摆地摊儿的,再说,就算遇到了摆地摊儿的,也未见得就有冥币卖。我想起来我小的时候看见我奶奶就是用买来的黄纸自己“加工”冥币的。将黄纸折成几折之后,在折叠的地方剪出一个一个铜钱的形状,再将整张的黄纸摊开,剪成一个一个的小正方形就可以了。
我跟阿秀买了足足五块钱的黄纸,别看五块钱不多,换成黄纸,足足二十斤都不止。我们剪了整整一个晚上,手都磨出茧子来了,剪出的冥币装了两个麻袋,但愿拿到十字路口去烧的时候,没有人报警认为我们是在纵火。
陈亮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跟阿秀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纸屑,一堆一堆的,非常细小,我看着这些细小的纸屑,忽然有种感觉,就是有的时候死并不是一了百了的事儿,至少,活人得看在“死”的面子上时不时的想着祭奠他一下,在我和迟大志二十几年的生命历程当中都是那么唯唯诺诺的大发白,在死之后,忽然之间就成了我跟迟大志的“老大”,其实这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件很令人难过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陈亮问我:“你这会儿干嘛呢?”
我说我在想事儿。
他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说我在想我死去的侄子。
陈亮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他安慰我,“闻昕,你哥跟你嫂子还年轻,这次意外,长个教训,明天再生一个呗。再说他还那么小,不知道痛苦,你心里不要太在意,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你说的轻巧,他就是再小,他也是个生命……我心里可没有责备我自己,我知道这事应该赖谁。”
陈亮听我说到这里就不作声了,刚要说点什么,电话里传来他妈喊他的声音,我从电话里听的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有什么人来家里找他了。
陈亮说,闻昕我先挂电话了啊,有人来了。
“别啊,刚说两句话,你去吧,别挂电话,我等着。”我不是真的想等着跟他聊大天儿,我是从电话里嗅到了方明的气息。刚才隐约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我听的真切,就是方明。
陈亮放下电话就出去了,刚出去的时候门没关严实,我就听见陈亮很意外的说了一句“哟,你怎么来啦,还带这么多东西……”接着,门被关死了,电话里一片死静,除了偶尔的吱拉吱拉的电流的声音。
阿秀招呼我去洗脸。这些天以来,我的双手不能沾水,洗脸洗澡都是阿秀的事儿,我的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
我说不洗了,你受累拿条热毛巾给我擦两把得了。
给我擦脸之后,阿秀打开了电视机,开始看那个淡不拉鸡的香港电视剧,我把电话放再床头上,耳朵贴在听筒上,眼睛也盯着电视,演的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不一会儿,我觉得看阿秀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她的情感波动很大,随着剧情的变化一会儿哭,一会笑的样子煞是美丽,于是我就一边听着电话的电流声,一边看着阿秀看电视的样子,保持着同一种姿势,待了两个多钟头,电视都演完了,阿秀招呼我睡觉,我说不睡,我到底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人家到外屋说去了,你能听得见?”
“我就是听不见,我也得拿着电话……我想象。”
阿秀铺好了床铺,不理解的看着我,看了好一会,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钻进了被窝。
过了一会,大约是经过了思想斗争的,她还是想跟我说点什么。
“……我想跟你说句话,……你听了,可别不高兴啊……”
“说。”
“你怎么就是看不出来呢?”
“看什么?”
“我跟嫂子都看出来了,陈亮对你多好啊,我觉着你们也挺合适的,你还是对他好点,嫂子那天跟我说,你要是不结婚,至少应该跟陈亮谈恋爱。”
“谈恋爱?”我看了阿秀一眼,她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期待,“嗯,可能吧。我喜欢过很多人,偷偷喜欢他们,嘿嘿,”说起这些我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可是我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呢,在我的生活里,我爸、我妈、还有我哥是最重要的,依着我的意思,我一辈子守着他们,别让他们挨欺负,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这就挺好……可是你要说陈亮,我个人觉得,他也不是不好,挺好的,可是我发现他跟闻铁军一个毛病,都喜欢跟破鞋女人乱搞一气……”
“瞎说,大哥可不是那样的人。”阿秀替闻铁军辩解,“大哥对大爷大妈还有嫂子都可好了……”
“那都是表面现象,人前,你看着谁都像人似的,其实背后,都一样龌龊。别看陈亮穿个警服人五人六的,其实不定跟方明怎么样呢!”我说的口气十分肯定,“不然的话,这么晚了,方明去找他干嘛?”
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陈亮的声音,“你这个人心灵怎么这么肮脏?方明怎么就不能来找我,她不能到我家来坐坐?”
我有些愤怒,刚才光顾着跟阿秀聊天,忘了电话还是通的,“能,谁说不能了,我只不过有点好奇,行不行?”
“闻昕你挺好一个女孩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喜欢在背后叨咕别人的坏话啊?真没看出来……”
“嘁,”我尽量将语气调整的轻蔑的不能再轻蔑,“得了,得了,陈亮,谁爱说你们那些臊气轰轰的烂事儿啊,我不过跟阿秀聊天,当成消遣……”
“你真是个混蛋!”
“那是我小名儿,麻烦你以后再叫的时候打个报告。”
“你就不能净化净化心灵,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衡量别人?”
“我能。”我的回答迅速而肯定,“我当然能了。不过,得分对谁,对肮脏的人我纯净不起来。”
陈亮叹气,败下阵来,语气变得十分缓和,“闻昕,方明也是朋友,她跟迟大志都是朋友,可能你跟迟大志从小玩到大的,对他更亲一些,我呢,我几乎认识迟大志的时候我就认识了方明,他们俩都是朋友……”
“对不住您了,我得去厕所拉个屎。”我懒洋洋的打断陈亮的话,扔下了电话,点起了一根烟。抽完了,倒床上睡了一会儿,睡不着,又坐起来抽烟,抽到第三根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陈亮打过来的,接起来,确是方明。
夜里一点多了,方明叫我下楼。
我没好意思惊动阿秀,自己胡乱套上两件衣服到了楼下。方明站在一个电话亭的边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我们院子的门口。
“没事吧你,刚跟陈亮家折腾玩了,又上我们家来闹腾。”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睡不着。”
我尽量潇洒的挥挥手,嘿嘿笑了两下,“你们记者都这毛病。说吧,又怎么了?”
“找个地儿吧。”
这附近无处可去,我们俩只好来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拉面馆儿,是一个面积不足二十平米的街边小店儿,里面脏兮兮的,桌子边儿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