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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在房里。」他咕哝着吐出这句话。
「噢,那我可以——」
「凌小姐。」陈士助下定决心,抬起头道:「我有点事,想跟你谈一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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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住的公寓一共有三个楼层,其实顶楼还有一个大家都很少用的阳台,此刻他们正站在这里。
「请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强风咻咻地吹,吹乱了凌舒媛短短的发,她不得不用手按住它。
她真的很好奇,一个向来对她不屑的人,要跟她谈什么?
陈士助还是不说话,只是一直打量着她,直到她快忍不住那永无止尽的沉默而逃走时,他才开口。「你——对我们三少,是什么感觉?」
「啊?」凌舒媛不禁有点傻眼。
他特地把她带来顶楼,就是要问她对杨靖枭的观感?
「我对他、对他……」该怎么说呢?凌舒媛粉脸涨得通红。他突然这么问,要她怎么说嘛?
「你讨厌他吗?」他有点急迫地问。
「不。」怎么会呢?
「那么你对他,有一丝喜欢吗?」
「我……应、应该有吧!」其实她很清楚,那不只是一丝喜欢,而是比一丝还要多更多的喜欢。
「凌舒媛——」陈士助突然大吼着跨前一步,凌舒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骇得倒退一大步。
「啊!」
「我拜托你。」陈士肋猛然低下头,额头靠在膝盖上,以沉痛的语气大声高喊着。「请你别离弃我们三少,求求你。」
「啊?!」向来用鼻孔看凌舒媛的人,此刻谦卑地垂下头,用最诚恳的姿态低头央求,这可把凌舒媛吓到说不出话来。
「你……」她震惊地看着他。他,他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过去对你不客气,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要我做什么来赎罪都可以,但请你回到三少身边。我们三少情路受创,整整消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又遇到你、喜欢上你,拜托你不要轻易离开他。」
「情路受创?」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其实,过去三少也曾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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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三少还在念一所私立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喜欢上同校的一位女同学。」
坐在附近的咖啡厅里,陈士助语气沉重地娓娓道出多年前的往事。
「那个女孩,跟你很像,有张清纯秀气的脸蛋,柔柔弱弱的,好像连书包也拿不动,每天都是三少亲自接送她上下学,替她拿书包,像个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而那女孩只会装可怜,指使三少替她忙东忙西,做牛做马。」
听到杨靖枭也曾将另一个女孩视若珍宝,不但上演温馨接送情,还天天替她提书包,胸口顿觉一股酸气涌上,一丝嫉妒撕扯着她的心。
「他们交往了两年,为了她,三少什么事都愿意做。」
「然后呢?」凌舒媛别开视线,不是很想听杨靖枭当年如何地宠爱别的女孩。
「毕业前夕,女孩要将杨靖枭介绍给她的家人,她父母没说什么,只要她邀请三少参加她的毕业庆祝舞会。而三少——三少是个很能干的男人,什么都很厉害,但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半点舞蹈细胞。」
「看得出来。」凌舒媛笑了。无法想像粗枝大叶的杨靖枭穿着笔挺的礼服,熟练地带着优雅的女性满场旋舞。
「虽然完全不会跳舞,但是他非常看重那女孩父母的邀请,还特地请了社交舞的老师到家里来教他。他每天花四、五个小时学舞,只要一有空就死命练习,好几次跳到脚打结绊倒,摔得鼻青脸肿。后来因为练习过度,还得了肌腱炎,连走路都痛……」
知道他为了那女孩如此拚命,凌舒媛听了真是心酸又心疼。「那,后来呢?」
「舞会当天,三少脚踝的肌腱炎还没好,但是他坚持要参加那女孩家的舞会,我只好开车送他过去。
那女孩是千金小姐,家里有点臭钱,那天的舞会邀请了上百位贵宾,个个都是大老板或是他们的千金少爷,当年三少家里的事业才正要起步,还比不上他们家境优渥,再加上是黑道世家出身,所以大家都很瞧不起他。」
家里的事业正要起步?怎么,他家也做生意吗?
心里有许多疑惑,但凌舒媛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喜欢那女孩,三少忍受着大家对他的轻视眼光,拼命求好求表现,只希望那女孩的父母能接受他。舞会开始,女孩的父母请他们开舞,三少因为紧张还有肌腱炎肿痛,一不小心摔倒,撞翻了放食物的餐台,整个人也跌进一团混乱中,身上满是残渣菜汁,狼狈不堪。」
「天哪!」他一定很难过。
「在场的人全都笑成一团,没有一个人去拉他——尤其是那女孩的父母,笑得比谁都大声。」想到当年的事,陈士助还是很生气。
「原来那个女孩的父母根本不赞同女儿跟三少交往,也和大家一样瞧不起他,所以才故意要女儿带他去参加舞会,为的就是想让他当众出丑。」
「居然有人心肠这么坏。」凌舒媛既心疼又气愤。
如果不赞成,大可公开说清楚,为什么要表现假装赞同,背地里又设计让他出丑呢?
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真可怕!
「事情发生后,那女孩大概觉得太丢脸了,立刻藏了起来,没出面替三少说半句话,后来也一直躲着三少,直到三少去堵她,要她把话说清楚,她才轻蔑地告诉三少——」
「告诉他什么?」
「你根本配不上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太过分了。」
「那女孩这样告诉三少,而且当时她身旁已经有另一个男孩,还说他们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跟三少——只是玩玩而已。」
「好可恶……」凌舒媛听得好想掉眼泪。
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残酷?她一点也不爱他吗?否则为什么忍心这样伤害他?
「从那天起,三少就变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三少,粗鲁不文、脾气坏、爱大吼大叫,但是他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再追求任何女人。」
「你的意思是—他这十年来都没跟任何女人交往过?」凌舒媛藏不住满脸诧异。他看起来实在不像那种清心寡欲、潜行修道的柳下惠。
「呃……」陈士助一僵,当场石化。「这个,也、也不能这么说……」
他不追求女人,但不代表女人不会主动送上门来啊!这些年来,三少拥有过的女人虽不像其他公子哥儿那样夸张,但身旁也没空虚过。
「难道是——」凌舒媛倏然眯起了眼。「他有很多女人?」
「这……呃,也、也没有很多啦!」陈士助拼命干笑,冷汗都流了下来。
「反正那些都过去了、过去了,所以,一点都不重要。」
「是吗?」凌舒媛噘起小嘴,强迫自己收起嫉妒。
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自然没有嫉妒的权利,但她可不许他未来这样。
如果要和她交往,他眼中就只能有她,就她一个。
「所以,凌小姐,三少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禁不起这样的凌迟与折磨。如果你是真心喜欢他,那么请你别轻易舍弃三少,你这样突然疏远他,让他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让他——真的很伤心。」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他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放心吧!」
「真……真的吗?」
好像听到难以置信的答案,陈士助呆若木鸡好半晌,接着吸吸鼻子,抓起衣袖拼命往脸上抹。「呜呜,太好了!呜……」
「你、你怎么了?!」他在哭吗?凌舒嫒没想到他说着说着,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因为三少、三少太可怜了。请你千万不要抛弃三少啊,哇啊——」这会儿他竟然开始号啕大哭。
霎时,整间咖啡厅的人都在看他。
凌舒媛哑口无言,仿佛看到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
他说哭就哭,她真的被他吓傻了,不过心底的感觉是好笑无奈、又掺杂着些许感动。没想到那样高头大马、面目凶恶的大男人,竟也拥有这样的真性情。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对不起。」她虔诚地道歉。
「啊?」
「是我的错。」她只考虑到自己的情形,没顾虑到杨靖枭的心情,虽然她完全不知道他曾经历过那样的事,但这还是她的错。
她好愧疚,又好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在心里向他赔罪。
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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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一推开门,就听到冷得像冰的狂怒喝斥。
「滚出去,我说过不准来吵我。」
凌舒媛往床的方向望去,只见杨靖枭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背影看起来落寞萧索,没想到耳朵还是利得很。
她想,他大概把她当成陈士助他们了。
「咳,是我。」她澄清。
听到她的声音,杨靖枭立即从床上弹跳而起,瞪大眼诧异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不过几秒后,他蒙头倒回床上,继续瞪着墙壁,不肯瞧她一眼。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凌舒媛暗暗偷笑,壮大胆子走向床边,拉拢裙摆,在床沿坐下。「听陈士助说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来看看你。」
她安静地坐在他床上,身上淡淡的香气飘散,让杨靖枭不觉心猿意马起来。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还在生气,所以继续保持连凿冰钻都敲不破的冶硬臭脸。
「谁要他多嘴的?!」他心里行点暗喜,但表面上还是假装生气。
「你别怪他。」看不出他的心思,凌舒嫒急着为陈士助解释。「其实他真的很关心你,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他非常担心呢!」
「奇怪了,你不是很怕他,怎么现在不怕了?」他爬起来瞪她。
难道她对陈士助……
「以前怕他,是因为不了解他,现在我知道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自然就不怕他了。」她柔柔地笑着道。
她脸上的笑容,令他感到刺眼。
「不理我的时候,你倒是跟陈士助走得挺近的嘛!」他酸不溜丢地冷笑。
终于听出他的语气酸得呛人,凌舒媛诧异地看着他。
「我哪有不理你啊?杨靖枭,你在嫉妒吗?」
「我没有。」他立即躁怒地否认,但一张俊颜可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凌舒媛立即明白,原来所谓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这个意思啊?
明亮的大眼逐渐眯小,红润的唇办甜甜地弯起,她倾身靠向他耳畔,用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低喃。「其实,除了被陈士助对你的忠诚感动之外,我对他没有任何异样的情感,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谁?!」杨靖枭听得双眸喷火。
好像一让他逮到让她倾心的「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