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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和白桦,还有车前子和柳月以及关伟夫妇。几乎在自己和乐扬上车的那一刻起,李笑非就清晰的感觉到关伟毫不掩饰的充满敌意的目光和车前子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周围同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一层认知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倒是乐扬,状似无意的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边大大方方的向车厢里环视一周,然后,揽着她径直走到关伟夫妇后面的座位旁,坐在了那里。
整个旅行还算愉快,除了途中那个小小的尴尬以外,而且,这次旅行的收获,对李笑非来说,别有一番意义。因为紧坐在关伟夫妇的后面,所以,李笑非几乎一路上都在看关伟如何向妻子献殷勤,一开始,李笑非还觉得关伟未免殷勤的有些过火儿,把家里的表演都秀到外面来了。看着看着,她明白了,关伟正是在表演给她看,他在向她昭示他幸福的婚姻。想到这里,她不觉轻笑出声,扭过头,乐扬清亮的眸光对着自己,他的脸上也挂着了然的笑。倾身到她耳边,乐扬轻声说,“标准的模范丈夫,遗憾不”?
挽着乐扬的手臂,李笑非将头靠在乐扬的肩头,同样轻声的说,“他标不标准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你模范就行了”。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低笑出声。
继续看着关伟不遗余力的卖弄自己的演技,搞得老婆受宠若惊的滑稽样子,李笑非忽然觉得有点儿同情他。他那么做,无非是想让李笑非知道,他很幸福,跟他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很幸福吧。也许他是想让李笑非后悔,或者是遗憾吧,可是,他大概要失望了。李笑非淡淡的笑笑,头抵在乐扬宽厚温热的胸膛上。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幸福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罢了,是一种自我的,内心的东西,能够张扬的,也许不是幸福,而是一种表相。想到关伟满怀敌意的眼神,她无言的叹口气,仍恨着,说明关伟还没有走出过去,没有摆脱她带给他的伤害,说到底,也是两个人的婚姻带给他的伤害吧。也难怪,自己认识的关伟,就是那么凡事认真到有些死心眼儿,斤斤计较,又拿不起放不下,有些犹豫,有些懦弱的人,指望他变得洒脱,怕是指望不上吧。何况,不管关伟为了什么跟自己结婚,不管他对自己是不是淡漠薄情,真正对婚姻没能负起责任的人是自己。而且,那短暂的两年里,两个人好象只顾忙着争吵和冷战,一心在破坏,却很少为彼此、为婚姻做点什么,很少去建设。关伟不是坏人,李笑非也不是,可是,好人跟好人,也未必能过出幸福来。看着关伟夫妇“甜蜜幸福”的样子,李笑非觉得有些好笑,她甚至有点迷惑,自己和关伟相差太远了,居然曾经……可是,那个居然,居然切切实实的存在着。而关伟,始终囿于过去,不能自拔,所以,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在伤害着李笑非的同时,很可能更深的伤害了他自己,伤害了他敏感,而脆弱的自尊。
想到这里,李笑非忽然原谅了关伟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太年轻吧,也许因为他们真的没缘,反正,不管是谁负谁比较多,过去的,终究都过去了,而现在,看起来彼此生活的都很好,这样子就够了,难道不是吗?
爬山途中,柳月愉快的跟李笑非攀谈,更让李笑非在错愕之后,大喜过望。她委婉的感谢李笑非劝说车前子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并告诉李笑非,经过那番波折,车前子对她反而更好了,原来他没有爱上过别人,都是误会云云。看着柳月如花的笑颜,长久以来盘踞在李笑非心中、挥之不去的那份愧疚和悔意,终于消散了,李笑非总算可以真正的释然了。她送给柳月衷心的祝福,同时也默默的祝福自己。
关伟的做秀和柳月的攀谈,解开了几年来一直纠结在李笑非心中的结。当柳月挥别她,轻快的拾级而去的时候,李笑非回过头,看着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的乐扬,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乐扬回以了解的一笑,向她伸出手,她牵起乐扬的手,一步步拾级而上,如同以往乐扬牵着她走过很多很多的路。
这次旅行成了李笑非三十岁以来最愉快的一次旅行,看着不远处相携而上的关伟夫妇和车前子夫妇,她似乎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有尘封的坚冰悄悄破裂的声音,如同汩汩的河水在心的河床上流淌,那一刻,泪水忽然无声的滑落,淌在李笑非微笑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象一个窒息多年的人,忽然找到了呼吸顺畅的感觉,激动莫名。
日子无声的滑过,不知不觉间,天气变得越来越冷,风开始凛冽起来,冬天到了。12月的某天,乐扬和李笑非到外地探望亲戚,回家的途中赶上塞车,接近午夜了还在高速路上奔驰。午夜的高速路上空旷静谧,车子平稳的向前行驶,侧窗玻璃上雾蒙蒙的,布满了水气。没有月亮,天空好象一方黑色的幕布,圈盖在四周,漆黑的夜幕上,偶有一两颗星星,闪烁着冷淡的光芒。外面应该很冷,车厢里却暖融融的,再加上舒缓动听的歌曲,疲乏至极的李笑非有些昏昏欲睡的躺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怀里揽着早已熟睡的女儿。
“咦?好象有流星”。原本专心致志开车的乐扬忽然开口。
“什么”?李笑非懒懒的开口问。
“哦,好象有一颗流星一下子划过去了,就在咱们的正前方”。乐扬说着,放慢速度,改到行车道上行驶。
“是吗”?李笑非打个哈欠,看看怀里犹自酣睡的女儿,又问了一句“看清了吗”?
还没等乐扬回答,一道火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空划过,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坠向遥远的地平线。“天哪”,李笑非不由惊呼出声,“真的是流星”。
走了一会儿,又有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落,在漆黑的夜幕上划出一道绚烂的光影,坠落下去。
“可能是流星雨”。乐扬说着,这一次,他把车转到应急停车道,缓缓向前滑行,告诉李笑非,“看看还有没有”。
不出乐扬所料,几分钟以后,又一颗流星划过,乐扬缓缓的停下车,熄掉大灯,“反正路上没什么人,干脆我们关了大灯,停下看”。
已经睡意全无的李笑非也坐直身子,聚精会神的顶着车窗外。当下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的时候,李笑非再次低声惊叫,“有流星的时候应该许愿的,我们都忘了”。
“是吗”?乐扬温和的笑笑,轻声安慰,“不过,看来你今天有的愿可许了”。在乐扬的轻笑声中,又一颗流星划过。李笑非赶紧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同时用胳膊碰碰乐扬,轻声提醒,“你也许呀”。
“我也要吗”?乐扬问着,脸上又浮现出笑意。
“当然了”,李笑非边回答,边继续看着窗外。
当下一颗流星划落的时候,乐扬轻声说,“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幸福快乐”。
李笑非回过头,看着乐扬温柔凝睇着她的目光,说,“愿望不能说出来”。
“不”,乐扬继续笑着,抬手轻掠过李笑非的发稍,“愿望是可以说出来的”,他看一眼车窗外一道划落的亮光,“这一次,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活泼健康”。
“我希望我的妻子工作顺利”。乐扬说。
“我希望我的女儿能茁壮成长”。乐扬说。
“我希望我的妻子永葆一颗年轻的心”。乐扬说。
“我希望我的女儿有一段丰富多彩的人生”。乐扬说。
“我希望我们能始终相亲相爱”。乐扬说。
“我希望你们常伴我左右”乐扬说……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转醒的女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奇的问,“什么是流星?愿望是什么东西”?
“流星是为了帮我们实现愿望,从天上飞下来的天使。愿望是你心里想着,就能变成的现实的东西”。李笑非拥紧女儿,轻声的告诉她。
“妈妈,我希望妈妈、爸爸和我能永远在一起”。女儿稚嫩的声音甜甜的宣布。
“我许最后一个愿”,乐扬伸出手臂,轻轻的揽上李笑非的肩,拥抱了一下,然后发动车子,“套一句在网上流传了很久的话:三十年以后,如果世界上还有坚持这个词,我希望它属于我;三十年以后,如果世界上还有感动这个词,我希望它属于你。现在,我们回家吧”。
李笑非用手背拂去颊上的泪水,感动的笑笑,她已经快顾不上许愿了。车外,天空依然不时有流星划过,车里,CD里轻唱着一首陈奕迅的歌: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天天都过得难忘。熬过了多久患难,湿了多少眼眶,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才让戒指义无返顾的交换。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床单上铺满花瓣,拥抱让它成长,太拥挤就开到了别的土壤。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换来期望,期望带来失望的恶性循环。短暂的总是浪漫,漫长总会不满,烧完美好青春换一个老伴。你不要失望,荡气回肠是为了,最美的平凡。
是啊,人生,也许,不过就是追求一份,最美的平凡。在这个三十岁的冬夜,流星让夜空变得绚烂,李笑非谛悟般露出会心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