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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哪里可以得到,哪里应该利用;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像诸葛亮那么狂妄自大,也没有一个人,能令此后十三年的天下,全按照他这番话去运转!刘备忽然意气激昂!他本不该信诸葛亮的话,他才二十七岁,没打过一仗,没出过一策,他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小伙子,根本不晓得外面有多复杂、多艰险,然而,刘备就是相信他!就像相信北辰星能驱散黑夜的阴霾,而太阳一旦升起,凌晨的寒意就会淡了一样!多神奇的人……刘备猛地向前一步,拉住诸葛亮的手说:
第17节:传奇,以三顾为开端(7)
“请先生出山相助刘备,以成不世之业!”
“等等吧。”诸葛亮小声说。
“孔明先生?”刘备急了,“先生不答应吗?”
“我没有不答应。”诸葛亮没起身,他往几上一靠,仍抱着身子,“将军别急,外面有很多人,个个都想知道您与我谈了什么。这些话,哪是第三人该知道的呢?”诸葛亮闭着眼睛说,“不要急着出去,将军。你与孔明,至少十年内,将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外面的辛苦,何必急着承担?我困了,为了招待将军,今日不及午睡……让他们多等等,等到心慌,才猜不到我们究竟说了什么。”诸葛亮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屋里有书,您看看吧,亮睡会儿,一个时辰后您叫醒我,今次将军该在寒舍吃一顿晚饭……”
诸葛亮真就睡着了。
二十七岁的他,睡着时就像个孩子。
刘备目瞪口呆地望着熟睡的诸葛亮,完全想不到方才那一种凌厉纵横、驰骋八荒的气度,就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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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刘备、张飞、关羽、赵云与诸葛亮、舜英、均及马良一道吃的,诸葛家很久没招待这许多客人了,一时来不及买菜,只好由舜英煮面条来吃。令刘备奇怪的是,面条本是最麻烦做的,从和面、切面到下锅,要费不少力气,但在诸葛家,只要喊声“面没了”,用不了一炷香功夫,热腾腾的面就又端上了桌。均、马良二人,一拿到面,就蹭到门外下棋去了;只留下关、张、赵云和刘备在桌前;至于诸葛亮,他倒更像个跑堂的,常常左右手各一碗面、臂上还平放两碗地跑进屋,将面一放就又没了影。
“我看这人没啥真本事。”张飞一边哧溜地吃,一边咕哝。
“怎么说?”赵云问。
关羽在一旁抬抬眼,没说话。
“也就能做做面。”张飞喝了口汤,嗤道。
刘备把碗一放,他再遏止不了好奇心:诸葛亮在厨房吗?在那里做什么呢?这些好吃的煮面,怎么上得这样快?刘备没与几位招呼,直接走入厨房。他的不期而至令诸葛亮、舜英微微一怔。“将军来了?”靠在小橱边的诸葛亮笑着立直了;在炉前看火、烧水的舜英向刘备点点头。刘备一眼望去,厨房里不只他夫妻二人,另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在和面、两个在切面!再定睛一看,那竟不是人!是……木人。刘备傻了,果然是木人!四肢、面目都很粗糙,但是关节处非常灵活,浑身涂着一层清漆。会做面的木头人?刘备指着其中一个,张口结舌地问:“这是……”
“是机械。”诸葛亮笑道。
“胡说!”舜英推了诸葛亮一下。
“游戏而已,”舜英解释道,“我素来喜欢做木头玩意儿,有时也用木人做些事。对了……”她瞥了诸葛亮一眼,“孔明还曾被我看家的木狗吓了一跳呢!”舜英指指厨下引水的竹管,又说,“是用水力来推动的,将军。”
“做一桌子面条,当然是游戏。”诸葛亮悠然道,“不过,假若有个贫弱、少人的国家……”他望了望刘备,眼里含着笑意,“该怎样最大程度地运用人力,以支持国家的整体运转呢?机械。”诸葛亮自己回答了,“利用机械之力!区区三个木人固然不足道,但若有三百、三千个木人,弥补了村落、县城乃至国家的人力匮乏,那便是惊世之举。”
“惭愧、惭愧……”刘备小声道。这些事,他之前从未想过。二十多年来,虽然一直想创事业,可怎样去开拓、维护,却是刘备最不擅长的。“以后就不同了……”这念头闪电般在刘备心里一震!有了诸葛亮后,一切都将不同,就像一个盲人,突然有了明晃晃的眼睛;像一个聋子,突然能听到声音!前面每一步,在“草庐对”后,就成了生在刘备手心上的掌纹,让他低头就能看见。
“孔明先生,还有个问题。”刘备说。
手端四碗面、将要出厨房的诸葛亮站住了。“怎么?”他笑问。
热气在诸葛亮面前飘荡开,遮着他年轻的脸孔。
“我没有足够的军队,”刘备为难道,“荆州人口本就不多……”
“军队?那简单。”诸葛亮应声回答,“荆州不是人少,是人们不愿登记户籍。”他微笑着,甚至没将面放下来,“因为一有户籍,就要被政府征收赋税、调发徭役。将军可以向刘表建议,要没著籍的游户都如实登报,就能增加兵源。”
“孔明,手上不烫么?”舜英笑着插了一句。
“烫、烫……”诸葛亮轻呼一声,飞快跑出。将面往客厅桌上一放,他又跑回来,一边将手指捏耳垂,以缓释热气,一边笑道:“张将军说面很好吃,哈哈!新征的军卒,要以将军为主上,而非以刘表为君主。这一点,假若令亮训练军士,也很容易做到,只须……”
第18节:传奇,以三顾为开端(8)
舜英将一碗面连带筷子往诸葛亮手里一塞,截住了他话。
“明日一早走?”舜英问。
诸葛亮点点头。
“夫人一道去新野吧?”刘备建议。
“不了,我回娘家。”舜英笑了笑问,“孔明,你要我等多久?”
诸葛亮一边吃面,一边竖起一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
“两年?”
“哦。”诸葛亮含糊地说。
“两年内若你不来,”舜英眉一扬,“我就当你将我休了。”
“哦、哦……”诸葛亮点头。
舜英拉过他手指,狠狠一捏,诸葛亮只望着舜英笑。刘备“呵呵”乐了,退出厨房。他一退出,舜英就一头扑入诸葛亮怀里,忍不住眼泪滚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留在诸葛亮身边,只会令他分心吧,舜英想:回娘家虽然寂寞,倒也安全。“照看好果儿。”诸葛亮轻声说。舜英将面孔在诸葛亮衣上按了按,没回话。“还有你。”他又说。舜英说:“两年,对吗?”“对。”诸葛亮回答。“我真会当你弃了我的。”舜英小声说。“那便是我死了……”没及诸葛亮说罢,舜英抱住他脖子,将唇制止了他的唇舌。
是一个漫长的亲吻。
两个人的唇,都有湿漉漉的、离别的味道。
“我不会不死不活地令你等,”诸葛亮拉开舜英,笑望着她,“便是死,我也要死得天下周知;那样一来,你也就知道了。”
舜英将眼睛垂下了。
她一直相信他,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
“荆州,我想很快就将不太平了。”舜英突然问,“会死吗?”
“嗯?”
“你会死吗?”舜英固执地问。
诸葛亮笑了,笑得像漫天星辰都落在了他面孔上,他说:“不至于。”
舜英仍然相信他,一旦相信,日子就会好过些。这便是诸葛亮在隆中的最后一夜,舜英陪在他身边,两个人并卧床上,手牵着手,安安静静地躺着。诸葛亮慢慢地将左手五根手指,一根根插入舜英手指间的缝隙里,握住了。“这是我一定要做的事。”诸葛亮说。
“我知道的。”
“令你、令元直、二姐,还有别人……都看见北辰星。”
“我知道。”
“不过,”诸葛亮一翻身,笑着亲了亲妻子的脸,“我将要面对的第一个对手,不是敌人……”
“那是?”
诸葛亮大笑:“恐怕正是舜英的小哥哥哟!哈哈。”
假若说诸葛亮在荆州有个避之不及的人,那便是舜英的小哥哥刘琦。“小哥哥”这叫法,是从小带到大的昵称。舜英之母,是襄樊望族蔡家蔡讽的长女;蔡讽次女则是刘表后妻。刘表有两个儿子,少子刘琮为后妻亲生;长子刘琦是前妻所出。虽然刘琦与舜英没有直接的血亲,但因他生性淳朴、温和,与舜英的关系,倒更胜刘琮。
“后母不能容我,父亲偏爱琮弟,琦之生死,就在旦夕之间!”刘琦每次见到诸葛亮,都要重复这些话,说着说着,一张面孔像纸一样白,小麋鹿般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每一次,诸葛亮都会将话题扯开;若刘琦执意要他给个对策,诸葛亮便会说:“公子家事,不是我可以置喙的。”不要为了刘琦去得罪刘表和蔡夫人,是诸葛亮在出山之前的想法。
“三顾茅庐闹得这样大,琦公子一定会赶到新野。”诸葛亮对舜英说,“待我到新野时,他就会拿原先的难题再来问我。”
“今次孔明的回答,将与往日不同吧。”舜英笑道。
“我得给主公找一个外援。”诸葛亮已将“主公”二字来称刘备了,“也算……救你小哥哥一命吧,哈哈!”
笑声很快被夏季星光吞没了。
诸葛亮一觉醒来,枕边空落落的,一问之下,舜英天不亮便走了。道别少了舜英,便非常平静。诸葛亮吩咐均在隆中好生看顾田地,尽快将林家小姐娶进门,又抚着马良的背说:“若是我要你协助,你会来帮我么?”马良腼腆笑了,回答:“无论诸葛兄在哪里,良在哪里,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即就到。”
就此告别。
告别了隆中,告别了山林,告别潺潺溪水,告别晴耕雨读的岁月。田里葱郁的麦苗,再见不到那个修长、整洁的人影,伏龙山上盛开的春花,再听不到夜来铮铮的琴声。《梁甫吟》飞入星空,凝固在闪闪发亮的天幕上,再不让人间传闻!就此告别。诸葛亮拱拱手,白羽握在他掌中。他说,待天下大定,他便重回隆中,尝一尝诸葛井清水的甘甜,捧一捧眠月泉浮动的星光。诸葛亮说这些话时,自己也不信他能有回来的那天。或许……真会归来,魂兮归来!
马蹄声声,传至新野。诸葛亮羽扇纶巾的模样,令新野百姓竞相传诵、称赞不已。刚一入府,没及将风尘抹去,就见屏风后闪出个人来:脸皮白净、身量细弱,身着五色袍、头戴进贤冠、足踏登云靴,笑容里含着好些苦意。刘备见到他,连忙迎上前,乐呵呵拉住他手:“贤侄!”
第19节:传奇,以三顾为开端(9)
这正是刘琦。
“叔父好。”因为刘表与刘备同姓,刘琦一直尊刘备为叔父。刘琦望望诸葛亮,又说,“孔明……”一听他声音,诸葛亮就暗暗叫了声苦:唉,这位太软弱的公子有个习惯,一喊“孔明”,就忍不住眼圈发红,仿佛灭顶之灾,正在今日!“孔明,你……来了?”刘琦说。
“是,琦公子。”诸葛亮拱拱手。
“哦?贤侄认识孔明?”刘备笑道。
“孔明与我是姨表兄弟。”刘琦忙说,急于在刘备跟前表现出他与孔明不一般的关系,又道,“叔父,我已派人在后园高楼备下薄酒,专为孔明接风洗尘。孔明,”他一把拉住诸葛亮,“走,你我同去!”
没及刘备再吱声,刘琦拽着诸葛亮就走。
刘备拍了拍头,后园高楼?那不是个专放杂物、兵器的旧楼台吗?多年未曾清扫,怎么刘琦在那里备酒?“怪、怪……”刘备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发足往后园奔去!“琦公子在哪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