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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是谁,还有两个仆人整天盯着我!所以,你瞧,我几
乎没有招架之力。”语气中的苦涩味道,竟使她有些恻
然。她不习惯听见这个男人颓丧的告白,即使他已经被法
军包围也不应如此。他为什么不逃走呢?
“当然,我可以逃走。可是,我已对祖父允诺过在尽
完我的义务前绝不逃走,而且我知道他有理。珍妮,如果
你同意,我们今晚就结婚。迪凯去找雷纳和神父了,很快
就回来。”
珍妮又觉得置身梦中了,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好
象被他猛击了一棍。她用力抽出手,起身前冲,他有些不
耐烦地叫了一声用力把她拉回来:“不要这么冲动,让我说
完!”
“我不要听!”她的声音因屈辱气忿而哽咽住,“我改变
主意了,我不要嫁给你!你尽可远走高飞,摩斯迪,你走
吧,赶快滚!你不必为我履行任何义务……”
“闭嘴,珍妮!今天下午的你不是很实际吗?现在又
怎么啦?他反扣住她手腕冷冷地说,“不要这么歇斯底里,
好象我侮辱了你似的。我只是为你的前途着想,他妈的!”
他把她拉近了,又露出他野蛮、无情的本性,“现在静下来
听我说。我还不想逃,至少在我确知费达明和杜雷凡的动
静之前,我不会走。但是我要先和你结婚,使你的去处有
个着落。也许我很没良心、不知羞耻,但我总觉得亏待了
你。事实上,我相信你也同意,我们两个冤家不该认识。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意气用事,象你
当初和我祖父一起接受这婚事。老天,你哭什么嘛?”
他厌烦的口吻使她立刻扬起头:“我是被你气哭了!我
相信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这么罗曼蒂克求婚!你突然急着
要娶我,以便使我成为一个寡妇!”
“好吧,你如果这样想,你会发现这个念头还是蛮诱
人的!”他讽刺地说,“不过,我要先警告你,我可不会自
杀。比这更糟的境况我不是没碰过,但………
“但你没有妻了需要操心,是不是?珍妮极尽讽刺地
说,“好,你不必替我担心,即使我为了保全脸面嫁给你,
我也不会替你费心的,你放心好了!就是不知道你要我作
个囚犯的寡妇,还是通缉犯的妻子!可是别指望我羞愧地
躲起来,我说过了,我要回法国,我要………
教堂的门悄然打开了,她吓了一跳,但斯迪已把她拉
着跪下来。
“亲爱的,你既已答应嫁给我,就把这出戏演完吧!
不过,等婚礼一结束,我们就可以分道扬缥了。来吧,不
要让神父久等了。…
他们成婚了——简单的仪式在轻声细语中结束。当斯
迪亲吻她时,只用嘴冷淡应付地轻触珍妮的唇;她觉得象
冰一样冷,好象还在梦境中。一切都这么不真实,这么迅
速,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在一群陌生人包围下结婚了!
甚至带她到圣坛前的也是迪凯的美国朋友:一个全然陌生
的外人。珍妮怀疑他也是华瑞兹党人,甚至那神父也是个
革命党。他是个瘦弱佝偻的老人,在雷纳的房里躲了一个
多月,因为他曾经领导一个小镇的居民反抗墨西哥军队。
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神父衷老的形体显得有些神秘
吓人。可是他的声音竞异常宏亮,他的拉丁文纯正而无土
腔。事后珍妮回想起来,总记得在婚礼进行中,斯迪握她
的手好温暖,还有他替她套上的那个戒指的冰冷。她没有
问他戒指是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小,当然不是他的……
无论如何,她已结婚了。她已继承上一个她仍然讨
厌、不信任的男人的姓。当她抬头接受别人的亲吻时,她
几乎觉得松了口气。斯迪仍象以往一样冲动,吻得最久,
并宣称这是他勇救美人应享的特权。雷纳的吻则有些哀
伤,他并且紧握她的手说他永远是她的朋友,永远乐于帮
助她。
雷纳和神父消失在黑暗中时,珍妮觉得自己好象被遗
弃了。她觉得他是她最真诚的朋友,她的眼睛巴望着,直
到斯迪搂住她的腰。,
“我要开始以为你爱上雷纳了!”他嘲讽着说,“不过,
将就点吧,别这么伤心。亲爱的,我不会对你作过分的要
求。我相信当我的妻子比当我的情妇幸福得多。”
他们开始朝大厅走回去,迪凯和他的美国朋友在他们
后面低声交谈。这次,珍妮竟毫无兴致和斯迪抬扛,她有
种奇异的感觉,内心异常的空虚!她甚至不在乎会发生什
么事,也不在乎斯迪想做什么。
月光下,斯迪的脸好象是用花岗岩雕成的。他的容貌
冷峻而高深莫测,但是这次珍妮却不怕了。她只是忖度他
要如何向祖父解释,而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合作呢!她
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听人摆布?她突然想到,自己已是
斯迪的妻子,不能再和他作对了。原来这就是他要仓促结
婚的原因啊!可怜的杜雷瓦一定很失望!现在她只需要打
电报告诉她父亲已经结婚了。
“你非常沉默!”这句严厉的话似乎很勉强,其实珍妮
苍白紧绷的脸竟使他有些心痛。这副样子真能叫人以为她
已忘记她是决心要惩罚他才嫁给他的决心,以为她是这件
婚事的受害者。他想起就在婚礼后不久,他想惹她生气,
她甚至拒绝有所反应。现在的她看起来真象悲剧中的皇
后!她到底怎么啦?
她抬起头故意冷漠倦懒他说:“有什么好谈的?我根
本无话可说。”
他怒气攻心,真想挡在走道前,摇散她一肩长发,扯
下她镇静的态度,听她愤怒叫喊。她怎能这样对他?从开
始就被迫接受这种奇怪安排的人是他呀,而现在她却扮演
殉难者的角色。多么岂有此理又不可理喻的女人啊!他忆
起华吉姆不带感情的声音曾喃喃说过,女人就有办法在男
人最需要清楚的思考时,混淆他的判断、占据他的心;就
是这句话阻止他采取有利的手段,抹去她脸上冷酷悲剧性
的表情。
摩斯迪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把手从珍妮的腰际抽出
来,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一张脸深得发黑:“如果你后悔
了,最好不要表现出来。”他回过头说,“现在再吵也太迟
了。你最好习惯这种关系,以便讨好我的祖父。我有种预
感,他现在心情不佳。”
珍妮突然觉得被遗弃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他,愤
怒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关心的问我
话,现在又变得这么可怕!你去见艾老爷时不要我保护你
啦?我还以为你怕他呢!当然,你已经确定我不会说你坏
话,杜雷瓦上校也不会由我身上抓到你的把柄,你很得意
是不是?”
他突然大笑起来,把她吓一跳:“你又恢复正常啦?真
快!”
斯迪拿起她的手开玩笑地甩着,紧张的表情一变,嘲
弄似地笑望着她。她对这种突然的变化惊诧极了,—时找
不出合适的话反击,于是被他抢先说:“当然,我会把责任
都推到你身上。我要告诉他,你不喜欢婚礼的嘈杂,而且
你等不及要和我上床一一”
珍妮的脸颊发红,她听到身后有人在窍笑,然后咳了
几声:“摩斯迪,你真是个……”她突然停住了,这时他们
已经走出阴暗的树荫,前是个宽广阴凉的阳台,有几节阶
梯通向较小而隐密的天井。天井里零落散置着几张椅了和
桌子,有三个卖唱的人站在橡树下,围着一个女孩弹奏。
这女孩很美丽,穿着红色的大蓬裙,头发上插着象牙发
梳,拿着响板和着音乐,浑然忘我地翩然起舞。这时有个
男人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跳进舞池和她共舞,他的黑色上
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白得发亮的衬衫,饰有银线的袖子和
翻领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珍妮屏息地看着,早已忘了要说的话,跳舞者野性而
原始的气息深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舞蹈中只有热情无需
言语,那份男女的爱慕,罗曼蒂克的调情早已在舞中宣泄
不尽了。
“她叫康妮,是个吉普赛人,跳舞对他们是最自然不
过的事了;弹吉他的是她哥哥,和她共舞的可能是她的情
人。站在那里的大胡子是她父亲,他们的领队。”迪凯轻轻
地对珍妮解释着,他富于表情的声音几乎有些呓语。珍妮
无需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紧盯着那个吉普赛女
孩。
迪凯又说,既然来了,就不好仓促离去,还是等舞曲
结束再说。斯迪也安静下来,但仍抓着珍妮的手。过了一
会儿,珍妮感觉到斯迪的手臂搭在她肩上。但是他的动作:
有些心不在焉。她发现他正望着舞者出神,嘴角微掀,露
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哦,能这样尽情跳舞真好!这个女孩使出浑身解数,
嘲笑着挑逗着,既热情又冷酷;她贴近她的舞伴,丰满的
胸部擦过他的前襟,然后猛的调转头。就这样玩弄他,把
他引向前又推开。她的牙齿白如鲜贝,有时笑着,有时又
露出别碰我的姿态;随着音乐的节拍舞曲进入高潮。女孩
倾身向着她的爱人,伸出嫩白的手臂绕着他的颈子,然后
倏地转开推拒他。他后退数步,混入围观的人群中。女孩
继续激烈跳舞,这次她对每一个观看的男人微笑。旋律变
慢,如泣如诉,她的身体有如风中的柳条摆动着,似乎把
自己献给了每个男士。她用两手解开发梳乱的发髻,甩着
一头长而亮丽的头发前后晃动,舞曲倏然停住,她拿起含
在嘴中的玫瑰,用力扔出,直飞斯迪的脸。
真是荒唐,珍妮想,到底多少女人曾和他有过一手?
以后还会有更多吧?她不知道该惊诧或是生气。
女孩大踏步走来,甩着的长发象一张网。四周静下
来,群众纷纷让路。珍妮真怀疑这个疯女人会做出什么惊
人的事情,她本能地向后缩。斯迪的手臂也从她肩上滑
落,他已接住那朵玫瑰嘿嘿笑着。她多么熟悉他那嘲弄的
表情啊,但这次却是为了另一个人,她感到怒不可遏。
“康妮,你的舞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人也一样美。可
是你的丈夫呢?”
女孩眯起的眼睛象一头怒猫,姚光脚站在斯迪面前一
副欲扑攫状:“喝!老相好!什么时候开始拘谨起来啦!我
的丈夫?她不屑地说:“你很清楚。我之所以嫁他是因我为
你痴狂……”然后迸出了一长串方言咒骂着,珍妮听得耳
朵发红,迪凯却大笑起来。虽然如此康妮还是冲上前,两
手环抱着斯迪的颈了,用力拉下他的头碰触她的唇,而他
也非常热烈地回吻她。
珍妮气得几乎难以自持,她双拳紧握直想揍人。迪凯
发现了,猛地拉住她的手肘,轻声告诉她维特和康妮自小
就认识……他们只是老朋友……
“嗯,对,”她强硬他说,“我也看得出他们是那种朋
友。他己吻了她两分钟,你以为我是笨蛋啊?”她那双绿眼
象刀刃般刺向迪凯,“你何必保护这种恶棍朋友?让他自己
解释吧!你看看他,一副沉醉的样子。”她停了下来,深吸
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