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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贝克混着Guiness慢慢的让吴限进入了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他搭着我的肩说:你的喝法有意思,果然着了你的道,喝啤酒居然都能把人喝成这个状态,你危险了?
我说:怎么个危险法?
他摇摇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我到现在,还没真的追求过你呢。
真的追求,你倒说说看,怎么叫真的追求?
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一说,就没意思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的追求我呢?
我想想看,起码等我安定一些。
怎样才算安定呢?
等我决定就在上海过一辈子的时候吧。
你还没决定?
是啊。春情荡漾的地方,不光女人没安全感,男人也觉得缺乏安全感。
48.预热
我看着不远处桌子那边,几个男男女女不一会的功夫已经转换了几圈,不由笑了起来:这倒是,你看看对面,那边两个女人本来不在这桌的。
是吗?吴限很吃惊地看着我:和我的说话的时候,你还注意这个了?
岂止啊。我告诉你,这两个女的,穿黑衣服的一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个穿红衣服
的就比较老练。一定是学生,也是好奇。那三个男的,正在卖弄自己呢。
吴限也笑了,为我的判断。
我喝着杯子里的酒,突然做了个决定:我说,咱们给她们上堂课吧。别这么装腔作势的,直接点,不好吗?
吴限的眼睛从迷朦的酒色中惊喜起来:怎么上?
我附到他耳边说:你别急,我原来第一志愿是考电影学院的导演系。今天,你就听我的,尽量表现,自然点就行了。
吴限激动地笑了起来,好,听你的。
我突然靠在他身上,用手摸着他黝黑的皮肤,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被我的热情一下子怔住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演戏嘛。
我的手缓缓滑过他的鼻梁,轻轻的对他说:我想走了。
他很入戏:去我家好吗?
我一笑:你有钱吗?
吴限继续入戏:别的未必有,钱倒是有的。说着,他掏出了钱包。
Polo,我挺喜欢的。真想看看男人的钱包里都有什么?
吴限把钱包塞给我: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我抽出了里面的一叠钞票:最喜欢这个。
那就算你的。
这个也不错。我拿着银行卡在他面前晃。
也算你的。
真的?
满意了吗?
还行。
我一边说,一边瞟着对面的三男二女,他们已经拘束了起来。这毕竟被他们认作雅致的地方,我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大概也很少见。起码,当着他们的面把一个男人钱包里的现钞塞进自己的小包,终归有点触目惊心。
为此,我有点得意,我决定演的再像一点,我掏出了小包里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颇为不屑地看了看那几个言谈举止越来越不自然的男女,然后对吴限说:你演技不错,咱们走吧。
吴限站了起来,尾随着我离开。
出了门,我高兴地一路小跑,笑得喘不过气来:吴限,你可让那几个女人长见识了,装什么呢,掏一叠钞票出来吧,谈什么理想?你没看到,那几个男人本来肯定有一大堆准备好的台词,现在全乱了。
吴限开了车门,我们坐了进去,他看着我,突然用手抚摸我的脸说:你一直是这样的吗?
我晃开了他的温存,笑话他:干吗?钱没还你,就急着占我便宜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光许你占我便宜啊?
我从包里掏出钱给他:好了,还给你,还有卡。
他说:你喜欢,就真拿去。
我喜欢钱,但不喜欢别人的钱。
这就是你的不对,哪里有你的钱、我的钱?钱都是从别人的变成自己的,又从自己的变成别人的。只要是钱,我都喜欢。要不然,我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我。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是吗?
我又不是上海人,父母亲在广东一个小城市、我在北京念的大学,毕业后进政府机构。过了六年,当上了副处长,算不错的吧,可惜,就是没钱。我想我还是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所以就去英国留学、毕业后去了加拿大,然后到上海,开始不停地在全世界走。最开始我觉得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钱上,真得到了,才发现老问题去了,新问题又来了。我开始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父母在广东、朋友在北京、我喜欢的是欧洲、最熟练的是英语、工作在上海,也许最后我还是离开上海,这就是我的命吧。你说我这样一个人,要认真追求一个女人,是不是有点困难?
那得看你自己的心定了吗?
暂时还没有。
为什么?
反正不是因为钱,恐怕是一种归属感吧。当然钱也很重要,在上海,我挣了不少钱,你让我放弃,似乎也太早。但是,这里除了合作伙伴、一个小房间,我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你的房子太像酒店了。
家应该不仅仅是房子吧。房子我倒是有三套。另外两套也是一个做房产的朋友让我买的,我连装修的兴趣也没有。不过,我这个人运气不错,随便买买的,这两年都涨了一倍。
装修一下吧,这样起码不会有住在酒店的感觉。
住酒店习惯了,都快忘了家的样子了。还是算了,我一个人,住两三百平米,那点人气不都给吸光了。
干吗不找个女人同居?
吴限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真好,还替我操心这个问题。
我是担心你不正常。
性生活?
你是Gay?
不——是——。吴限拉长了声音:怎么可能?你呀,我没碰你,你就觉得我是Gay?我不错的,你放心吧。吴限突然把手放在了我的肩头,他的手很温暖,熔融的热力就这么渗透入了我的肩膀,我有点松软的感觉,一瞬间,这种温暖打动了我,我甚至希望就这么靠近他。
他仿佛感觉到了我肩头的那一松,就这么靠近了过来,在我的耳边低语道:要不咱们试试?
考虑考虑。
别考虑了,我告诉你,我可从来不留女人过夜的。你是我第一个一起过夜的女人,在巴黎那夜,你记得吗?
那次不算。
重新来过?
我俩相视一笑,随即被彼此的目光弹了回来。
我喝光了面前的酒,换了种声音告诉他:今晚真不错,太晚了,也有点累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吴限有一点吃惊,随即恢复了镇定,他发动汽车,微笑,不语。
我们又恢复了那种有着微妙距离感的状态,车子嗡嗡的,没有着急启动,他说:预热一下。
我说:对,预热,不急。
他再次点头:没错,对车子好。
汽车里荡漾着一些酒精的气息,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随即,他看着我说:算是拒绝我吗?
我摇摇头:你喜欢的,暧昧,不是吗?
他点点头:你说的总是不错。
车子极其流畅地倒了出来,我问他:喝了酒,没事吧?
他淡淡一笑:知道,刚才干吗灌醉我?
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看清楚了吗?
不急。
对,不急,慢——慢——来——
我们保持着沉默,任由谁也听不懂的法文情歌混杂着酒精的气息在车厢里摇晃,突然间,我希望这一路能走得长一点,慢慢来。
49.你的体型真美
吴限一直送我到家门口,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请他进去坐,他也没提。
他只是问:一个人,安全吗?
我笑了:不是一个人。
还有别人?
对。
看来我不便问了。
没什么,我哥。
够暧昧的。
这怎么又暧昧了?
表哥吧?
不,就是我哥。
那我就放心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走了上来,在我耳根边上轻声地说:你的体型看上去真美,我有一种想抱你的冲动。
我轻轻地推开了他:你又忘了。
他笑着退后了几步:没错,今天算是预热,你说的对,慢慢来。
然后,我小跑着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想必他已经走了。
打开门,陈光明居然还没睡,他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有点愤怒的眼神,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好了,还生我的气?
他没搭理我,只是自顾自地离开了沙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圆圆脸的女人呢?怎么走了?
陈光明还是不理我。
我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跑到他房间里,没想到他已经钻进了被窝,被子蒙着大半个脑袋。
我把被子掀开一点,他的圆眼睛分明还张着,然后,陈光明笑了:喝酒了?看样子过的不错啊?
我一屁股坐在他的沙发上,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我今天度过了如何丰富多彩的一晚上,怎样大肆浪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然后又怎样大吃了一通哈根达斯、后来又怎么神气地灌醉了一个职业三陪、等人家神魂颠倒的时候,又怎么神气活现地走人……
总之,过瘾极了。
陈光明赖在被窝里,半听不听的。不时地插话、点评,当然以讽刺和挖苦居多。
最后他这么说:你就浪费吧、糟踏吧,把你上辈子好不容易积累的那些福报用用干净拉倒,也不用我为你操心了。
我看着他:咱们这叫彼此彼此。再说了,我不也有那么多的福报供我挥霍吗?
他冷哼了一声:真替那个男人惋惜,浪费了一晚上的宝贵时间,扯淡。
我得意地笑笑:那也是他的福报。
陈光明叹了一口气,懒得搭话。
我俩也没怎么说话,过了一会儿,我问他:那你怎么样啊?
他想了想:佛曰,不可说啊。
我跑到他面前,拿被子蒙着他的头:不可说也算了,还佛曰,我哪能让你这么糟踏菩萨啊。
陈光明的脑袋很快从侧面钻了出来:好吧,说就是了。
然后我又回到了沙发里,专心致志地听陈光明的艳遇,再积极开动脑筋把那点聪明才智都用在怎么把刚才的讽刺打击还给他。好在陈光明向来心比天高、皮比地厚,他也乐支支地照单全收。
那怎么不留她过夜了?我问。
不能发展得太快,本来就是玩玩的,人家要当了真,就没法收场了。
真没看出来,你也开始玩暧昧了?
有空!
要是有感觉,当真就当真呗。
我不还有你吗?
我是你妹妹,你忘了?
那是跟她说的。
恐怕是对我说的吧,弄了这么些年,我终于搞清楚定位。
我就知道你受不了。
没问题,很快就想通了。晚上就告诉别人,你是我哥了。
反应倒蛮快的。
看跟谁比了。
比不上你那个三陪吧。
我们比你纯洁多了,精神恋爱,你明白吗?你这种俗人,沉溺在肉欲之中,跟你说,也不会懂的。
别装了,不就是调情吗?还精神恋爱呢?要不咱们把崔大师叫来,分析分析,看看你这种性质够不够得上意淫?
意淫好啊,干净、高级,该有的全有了,可有可无的一概免了。凡夫俗子,哪里懂?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
继续意淫吧——
躺在床上,不幸被陈光明言中。脑子里挥之不去吴限的影子,他绕有深意的笑容、他赤子般的眼睛,还有他若有若无的接触、当然还有最后送别时的那句可以算得上挑逗的话:你的体型真美……你的体型真美……你的体型真美……
多少日子了,没有再碰过异性的身体,孩子在我的肚中与日俱增地大起来,我没有告诉吴限,他难道丝毫没有察觉,他还说:你的体型真美……
这真的是一句撩人情思的赞美,没有人抵挡得住。即便是我,即便是这样一次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的偶然的相遇,也足以让我在这句美丽的词语中带着甜蜜的感觉恬然睡去,至于昨天、今天和明天,都不再重要,只因为一句赞美。
我装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