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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耔阳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也懒得跟这对奇葩解释什么。
欧阳谷临下车之前,耔阳才补充说:“你带猫儿一起去吧,直接把小曦带回分局,等安远回来让他自己去接人。看好你家猫儿,别吓着那孩子。”
猫儿一听这话,直接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公归公,私归私,虽然有这想法,但是耔阳不发话,她还真不敢擅自做主跟过去的。于是,雀跃之余还不忘跟耔阳做了个鬼脸。
等二人下车,耔阳又拨了个号码:“老爷子,让他去吧。我把那孩子接到分局了。”
“想通了?”对方声音很是低沉,耔阳沉默不语。
“你啊!”对方重重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
虽然临时从北京调过来一个小队,但是整队明天都要参与任务,一个萝卜一个坑,蓝剑一向是明线的主力。今晚除了布防,还得让队员们睡个好觉才行。
按照惯例,谷子作为蓝剑指挥官,今晚必须随时待命以便根据情况变化及时修改行动方案。这一次,特警、武警、国安、部队、幽跨部门协同作战、明暗协防织下了密网,绝对不容有一点儿纰漏。
但是,欧阳中队长没想到的是,自己待命待来的是这么个哭笑不得的任务。回去换了身招摇的警服,谷子跟猫儿一路开着警笛冲到了安远楼下。
*——*——*
“唉!”安远看着小曦受伤的神情,沉闷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小曦安静下来听他说说心里话。
“你听我说,我……”安远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用最冷静柔和的语气对小曦说。
“我……唔……”然而安远没想到的是,小曦会再次扑上来,还笨拙地吻住了他。
第五十章 诀别之夜
第五十章
用怎样的勇气去吻他?小曦的心是麻木的。
总有人赌咒发誓说: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吧!小曦知道,剖心,根本不需要用刀子的。
她想掏空自己,去铭记他。
他对她的好她知道,小曦却觉得那细致入微的“好”里面,慈悲多于爱。
他对她的呵护她感动,小曦却感到那小心翼翼的“呵护”里面,怜惜不能替代无奈。
他对她素来的寡静无奈,无奈到逼她去学交际。他对她心中的悲戚无奈,无奈到对她“怒斥”。
小曦觉得自己可以不要安远的爱,却不能成为安远的无奈。因为一旦安远无奈了,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像妈妈一样,被毫不留情地抛弃的。
于是,不如,早一点离开。
如果之前的哭诉时小曦还有着一丝信念,自己可以按照安远的标准去改变,那么,当安远对她“怒斥”,她希望的烛火就已经彻底被熄灭了。
于是,小曦在绝望中释放,无论他是否厌弃,这一次,她会尽一次全力,只为铭记,只为自己。
然而〃幸运〃的是,安远“慈悲”地回应了她、“施舍”了她。
如果安远当时知道小曦的吻并不是被那句“你只属于我”感动出来的;如果安远当时能猜到小曦已经哭得头昏脑胀根本没听清他吼了什么,而只是被他的低吼刺伤了;如果安远明白小曦生涩的妩媚其实是在和他诀别着……他一定会拒绝小曦的吻,拒绝和她那段焦灼魂魄的亲热,而把刚才心里想的话全都跟小曦说明白的,哪怕说的时候语无伦次呢。
然而,当时,安远以一个男人的惯有思维,极其“主动”地被小曦“拿下”了。
当然肯定是没有进行到最后那一步了。谷子没给他机会,安远自己也留着最后的底线。阑尾炎手术虽然小,但如果术后恢复不好,也是会后患无穷的。只是,安远开门时狼狈的形象还真的恰好应了欧阳谷的猜想,搞得猫儿差点儿没笑喷出来。
“我们找兰素曦,她的小姨兰君出了点儿新状况,我们请她到局里配合我们调查。”正当迷醉缱绻之时,欧阳谷像法海一般出现在了门口。
看着仅穿了四角内裤、仓促披着衬衫出来开门的安远,欧阳谷满眼讽刺的笑意,猫儿则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贼溜溜地往客厅里面扫。
“远,出什么事了吗?”安远这边刚一开门,隔壁的劳伦斯就第一个冲了过来。欧阳谷开着警车一路呼啸而来,上楼后放着门铃不用,“咣咣咣”砸门的架势像是要搞强拆,要的也就是现在的效果。
大半夜了,劳伦斯这老家伙此刻仍然衣装整齐。欧阳谷余光瞟过劳伦斯身后狭窄的门缝,正看见三个人影在灯光下一闪而过。而于宁则满身酒气地从另一个房间中摇晃着出来,脚下一拌,正跌进欧阳谷怀里。
“怎么了警察叔叔?临检啊?”于宁的手随着身体的倾倒顺势探进欧阳谷警服的里怀轻轻一按。欧阳谷凌厉地看了一眼于宁,而后把她扶正,冷声说:“没你们的事,都回去睡觉!”
“他说没我们的事,让我们回去睡觉。”借着酒劲儿,于宁又倒向了劳伦斯,用英文对他说。
劳伦斯嫌恶地扶着于宁,又不死心离开。他探头用英文问安远:“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我妻子家里的事儿,警察需要她配合了解点情况,我陪她去看看,你们回去休息吧。”安远压着心里的不安镇定地回答。
“你也不用去了,我们只需要跟她核实一些情况。完事儿会送她回来的,不需要家属陪同!”欧阳谷示意猫儿进去找小曦,自己则留在门口按住了正打算回去换衣服陪小曦一同前往的安远。
安远身子一僵,“她怕生,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没关系,我们会照顾好她。”欧阳谷满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点儿不容人商量。
于宁迷迷糊糊地倚在劳伦斯身上口齿不清地帮他翻译着。
安远的眉头拧得快要打结儿了,他还想坚持一下,欧阳谷干脆加了一句:“你要相信政府,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次只是带她去核实一下情况,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你们心里有鬼?”
“哪能……”安远神色凝重地回应着欧阳谷,拳头握得很紧很紧。
安远不是不明白欧阳谷来的意图,这个时候把小曦带走一定是出于安全考虑。要不然按照原计划,安远明天借口买早餐出门后,耔阳也会派人把小曦接走的。如今临时调整的原因,安远也可以猜得到。只是以小曦今晚的情绪,再去面对那么陌生的环境,自己不在她身边,安远怎么可能放心呢?
说话的档口,猫儿已经带着小曦来到了门口。小曦穿了一件长袖格子衬衫,一条紧身牛仔裤。脸草草地洗过,还有些睫毛膏没有洗干净。她的眼、唇微肿,脸色惨白。做造型时留下的发胶还没有洗掉,有些蓬乱的头发,更显出小曦的柔弱无助。
安远眼睛一热:“媳妇儿……”他双手握着小曦单薄的肩膀哽咽了。
小曦抬头沉静地看着安远,她无波的眼神就像是飘落着雪花的寒潭。缘分尽了,人该散了。本来打算明天早上起来就告诉他离婚的决定的,看来要延迟到从警局回来以后了。小曦甚至希望自己真的有点儿什么罪,再也不回来了。
“再加件衣服吧,晚上天冷。”安远说完,直冲进卧室翻行李箱。
就在和小曦对视的这一刹那,安远突然看懂了。他看懂了小曦眼里的绝望和落寞,看懂了他刚才亲手在小曦心里划出的伤。于是,安远翻找衣服的手颤抖了。
“别怕,他们就是跟你再核实点儿情况,我明天去接你。小曦,我……”安远帮小曦穿上外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缓慢地扣好。
“我刚才不是有意跟你那样……明天回来我跟你解释。你别乱想……我……我不能没有你……”最后一句话,安远几乎是把卡在嗓子眼儿里的话硬吐出来的。
煽情的话不是不能说,霸气的誓言也不是偏要憋在心里的。只是,小曦绝望的平静让安远害怕,对啊,其实,他也那么害怕失去的。
小曦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她难过地蹙眉,眼泪不受控地滑下。安远猛地把小曦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小兔子,你懂了吗?你懂我的意思了吗?”安远反复问小曦。
“嗯。”小曦轻声回应着。
懂了,他说不能没有她。
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能让他不再无奈,不会厌弃她吗?小曦没有答案了。
“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谷子终于也觉出两个人情绪不对了,他刻意等了一会儿,却又担心时间长了再出变故,只好硬着头皮催促了。
猫儿看着小曦楚楚柔弱的样子,又听了安远道歉的话,认定小曦是被安远欺负了。她气势汹汹向前跨了一步,扣着安远脉门直接把他搡靠在门板上,只听得“咚”的一声,还没等安远站稳,猫儿就把小曦拉到了电梯口。
安远还想冲过去拉小曦,被欧阳谷一拦:“别耽误我们执行公务!再闹我就拘了你!”欧阳谷语气强硬,手下的动作却没使多大力气,只是把安远控在了房门口,直到电梯上来,他带着猫儿和小曦离开。
而小曦,则一直扭头哭着看着安远。
电梯显示到达了一层,安远却还是无力地靠门站着一动不动。劳伦斯向自己的房间吹了个口哨,三个精壮的男人闪出房门,其中两个正是晚上跟着安远和小曦的人。
三个男人中一个把于宁架回房间,一个递给劳伦斯一张传真纸,另一个男人则提着手提包走进了安远房间。
“远,我建议你好好休息为明天的事情做好准备。你放心,如果你的妻子真的有麻烦,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把她解救出来。你只需要明天配合我们做好工作。” 劳伦斯看完传真,又等安远房里的人回来朝他打了个OK的手势,才严肃地对安远说,语气中难得的强势。
现在,劳伦斯终于有一种快要扬眉吐气的自信了。
和严晓军那边的进展异常顺利,他的账户已经收到了总部打来的头款。眼见到行动在即,于宁却烂醉如泥,三个杀手可以直接做证人帮他回去参于宁一本。传真文件是总部刚发来的消息,告知警方确实在调查小曦且跟安远无关,不会影响行动。而且刚刚专业人士已经用仪器验证,安远室内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劳伦斯现在只等明日大显神通后回美国庆功收币子了。
“你听好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我跟小曦的绝对安全,明天晚上我们必须坐在去危地马拉的飞机上!”安远用力拉着劳伦斯向他求证,眼里全是惊恐和不安。
“放心吧!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劳伦斯不耐烦地拂去安远的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到我房间来。”
劳伦斯说完,示意身侧的男人把安远“请”回房间去。
关上了房门,安远缓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
那天晚上,耔阳把视频监控打开了。
虽然安远的所有居所都会提前配备视频监控以防不测,但在能够确定安远人身安全的情况下,耔阳一般只用音频监控。毕竟,每个人都是有隐私的。这么多年,耔阳亲自影护过的人也有两位数了。尽量不影响到受保护人的生活尊严,是他一向的原则。
那天晚上,耔阳看着安远在沙发上平静地坐了大概五分钟,然后他走进卧室冲凉水澡。
耔阳听见安远在淋浴间嘶吼,之后,他围着浴袍回到客厅打开电脑,把第二天需要使用的程序仔细地检测了三遍。
再然后,耔阳看见安远坐在饮水机旁一杯一杯喝着热水,喝完第四杯水以后,安远走进卧室把自己仍在了床上,熄灯,睡觉。
“好样的!”耔阳单手用力揉搓了一下头皮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蜷进了后排座椅里,脑子中还在飞快地处理着刚才收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