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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两个月,已经蹿升成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一时之间,吉儿的名利滚滚而来,也幸好有这些钱,正好支付了小叶的医疗费用。小叶的父母经济拮据,伤心咖啡店在海安住院之后就一直呈亏损状况,海安又不见人影,这次小叶住院,所有的费用都由吉儿负担。刚刚医生才和吉儿商量,可能要将小叶转送加护病房,吉儿爽快地答应了,钱财于她,并不是重大的事。
“还有伤心咖啡店,要靠你多帮忙了。”吉儿又说。
“好。”素园望着窗外的点点灯火,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花莲。在那里,碧海辽阔,蓝空无极,人烟稀少,还有亮丽得像南洋小岛的阳光。
第五章小叶不见了
在掌声中吉儿上了台。她从文建会主委手上接过了奖牌,跟主委握手,镁光灯在台下争着闪光。
这是出版社扩大举办的周年庆,会中颁发各种自办的文化奖项,新红乍贵的吉儿顿时成为颁奖典礼中的焦点。
应出版社的要求,吉儿准备了一篇文情并茂的致辞,现在她站在台上侃侃而言,不时闪起的镁光灯照耀得她眼冒金星。但是这些光芒阻碍不了她的视线,吉儿从台上深深注视宾客群中的尚保罗。
尚保罗微笑着,用他的淡蓝色眼球回应着她。
其实出书的成功,远在吉儿的预料之上,会决定跟尚保罗出国,也不在她的生涯规划当中。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计划得越多,就会有越多的意外。只有一件事情是在掌握中的,吉儿要跟随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良心走下去,这是她永远不变的方向。
台下有这么多爱慕的眼光,吉儿够敏锐,她察觉得到。像她这样一个年轻、亮眼的女子,会写出一本既严肃又畅销的名著,的确提供了不少人梦想的空间。吉儿念完讲稿的最后一段,掌声再度响起,突然之间,她觉得寂寞,伤心咖啡店的那群朋友们,没有一个人能出席。
颁奖典礼之后是鸡尾酒会,也就是各方不停盘问吉儿下一步出版计划的苦刑时间。尚保罗搂着吉儿的腰,一派她的男伴模样。吉儿很含糊地答复了各种采访,不时将她的谈话翻译给尚保罗听。我都在和他们说一些屁话,我真正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太艰难了。她用英文悄悄地对尚保罗说,尚保罗和她相视而笑。
这时候,吉儿的手机响起,正好从记者面前解救了她。吉儿打个手势,和尚保罗转到大厅角落,接听了电话。
“喂,吉儿,我是素园,我在医院里,小叶她——”素园的声音很惊慌。
“小叶她怎样?”吉儿倒抽了一口气,她的心猛地一沉。上帝!千万不要!
素园带着哭音说:“小叶她不见了。”
第五章一百八十秒
吉儿和尚保罗赶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素园和小梅坐在病床旁边,两个人都非常困扰。
小叶的病床上,被单很方整,小叶的粉红色睡衣叠得整整齐齐,她吊到一半的点滴瓶,还兀自挂在小叶的病床上。
“小叶昨天精神好多了,她告诉我,小梅晚上会来接班,一直催我回去。”素园十分无辜地说,“我实在累坏了,所以就回去了。”
“我明明跟小叶说好今天中午来接班,一到医院,就看到小叶不见了。问护士也不知道,结果大家找遍了医院。”小梅说。
“唉,真是的你们。那有没有问隔壁床?”吉儿问。
问了啊,一问三不知,因为小叶把帘子拉上了。”素园回答。
“回伤心咖啡店去。”吉儿当下决定,她和小梅各一辆车,一伙人赶回了咖啡店。
回到伤心咖啡店,拉开铁门,就看见里面空无一人。
素园在吧台上找到一封信,大家都凑上前看。
上面是小叶写下的伤心咖啡店财产清单,从所有的收支盈亏,到店租附件,未付账款,小到一桌一椅一副杯碟,都列了清清楚楚的对照表。在财产栏中,小叶还从她的股权中扣下了这次住院的费用。除此之外,没有只字片语。
大家面面相觑。午后三点钟,明亮的阳光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斜斜照射进来。
明亮的阳光,明亮的午后,小叶背着一个双肩大背包,步行在台北街头。她的病已经好了,现在的小叶精神良好。她穿着一件惯常的牛仔裤和衬衫,一双粗犷的旅行靴,从背后看起来,是个挺秀的男孩子模样,从前面看起来,更加韶美可爱,叫路人不禁回眸多看她一眼。
小叶轻快地走在台北街头,随意转着弯。在一个种满了黄槐树的巷子里,对面开来了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小叶吹了声口哨,保时捷减缓了速度,车窗降下来了,车里是一个三十岁上下十分俊朗的男子。他把车子停在小叶前面,男子摘下太阳眼镜,盯着小叶。
金黄色的黄槐花朵缤纷洒落在车顶上和小叶的身上。小叶和男子无言对视着。
在金黄色的花瓣雨中,他们一语不发,目不转睛对视了三分钟,整整一百八十秒,后面的车队不耐烦地按喇叭之后,都纷纷调头开走了。
小叶上了保时捷。红得像火一样的保时捷,开向落满黄槐树叶和小花的巷子深处,转个弯,不见了踪影。
黄槐树是大地的画笔,用金黄色的落花挥洒盛夏的气息。小叶的生命里,也有一支画笔,那支画笔在她的心里面,因为天赋的才情,常常要没有由来地挥出神来之笔。这就是从小被喻为绘画天才的小叶的命运。
黄槐树的落花很快地覆满了这一条小巷子,连车行的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第五章那个心字,留下来
伤心咖啡店倒闭了。
在吉儿的作主之下,店面很快地盘了出去,所有的盈亏结算下来,还要摊还给股东一些金额,但是最大股东海安下落不明,第二大股小叶的行踪如石沉大海,吉儿当下又决定,把钱先全部转入素园的户头。
“先去缴你的房屋贷款吧。”吉儿说。
“那海安跟小叶怎么办?”素园问。
“找到他们再还也不迟。”吉儿爽快地说,“反正他们没有你缺钱。我是董监事,我说了算。”
伤心咖啡店就这样盘了出去。吉儿亲自洽谈的对象,是一个时髦多金的少妇。那少妇告诉吉儿,她要开的也是咖啡店。
伤心咖啡店的铁门,关闭了一个月之后,再度打开时,涌进来一大群装潢工人。他们拆下了吧台,拆掉了小舞池,扯下了舞台灯,搬走了桌椅,又把柱子上的照片海洋撕下来,扔进黑色的垃圾袋中,墙上的粉刷也全数刮掉。他们又搬来梯子,准备撬下伤心咖啡店海蓝色的店招。
时髦的少妇站在店门口,看工人拆招牌,她不住地出声指挥。
“轻一点,轻一点,不要刮到墙壁……慢着,”少妇叫停了。她用涂着蔻丹的手指支着下巴,想了一想,告诉工人,“招牌上那个心字,留下来。”
第五章湛蓝色杯子(1)
素园坐在公司小招待室里,她的面前是一个中年的男人。男人穿了一套便宜的西装,提着一只陈旧的公事包,他坐在素园对面显得有些局促。
这是素园以前的主管。当初素园跟着他跑业务时,这男人在广告界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他就在上班生涯走上坡的时候,突然决定放下地盘,离开台北,到南部去投资苗圃生意。当他慨然离职时,曾经说了一句让圈内人津津乐道的话。他说:“我只是想过一种人过的生活。”
他到底有没有得到人过的生活?这里素园不得而知。可以知道的是,他现在又回到了台北,当初的地盘全被后进分光了,在这一行里面只能从头开始。也难怪他的神色不自然了,这个前任主管现在是在向素园讨工作。
这男人为什么又回到台北?原因不难猜想,这里是经济运作的主流,无尽的机会和生涯聚集在这里,生活虽然艰苦,但是这里是追逐事业的地方,若是离开了,往往只有望着这里的繁华兴叹。这是独一无二的台北,留下来和离开她,都需要同样大的勇气。
素园很委婉地告诉他,经济不景气,公司人事几乎冻结,暂时没有空间,也没有相当的职位聘请他。男人连忙说,职位没有关系,素园叹了口气,要他填了一份履历表。男人填完后起身告辞,素园又叫住他,给了他一张丈夫的名片,要他去谈谈看。素园记得丈夫提过要招募一个业务员。
素园回绝他的理由都是事实,却不是最大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个男人的岁数和经历,不上不下,正是最尴尬的阶段。一般来说,与他平辈的上班族,多半不再拿着履历表找工作了,而是等着人家挖角跳槽。这男人的问题,是他在最关键的年纪里工作出现了断层,现在要请他做主管,担心他做不来,若是请他从基层做起,双方又都觉得难堪。
而素园现在的年纪,和这男人当初离开台北时一样。
这就是她回绝了花莲饭店工作的原因。素园和丈夫为了这件事商量了近一个月,丈夫完全反对他们离开台北。他的理由是,以他们夫妇现在的工作状况,万一离开了台北,要想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从头开始了。丈夫问素园说:你敢赌吗?
素园不敢。所以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饭店业主,谢绝了他。
现在素园坐在小接待室中,看着窗外的夜色,她不再想象花莲的海滩和阳光了。已经过了下班时分,素园手上有一些公务正要开始忙,她打内线要小妹帮她去买便当。
这天下班时素园疲惫万分,她在家的巷子口下了计程车,正要朝向家里走去的时候,素园看到了她的丈夫,在路灯的下面,和那一只颈上有一圈伤疤的野狗玩得正开心。丈夫拿着一块超市买来的肉包,逗着狗玩跳高游戏,狗很兴奋,丈夫的笑声不时传来。
素园站在巷子口,两手环抱着皮包,静静看着她的丈夫和狗,这幅画面她觉得很美。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和狗建立的友谊。丈夫转头看到素园,含笑张开双臂迎了过来,素园也步向前去。
丈夫搂着素园走回家,一路跟那只狗嬉闹着。
一点点家的温存,一点点工作之后的放松,生活在台北的素园,还奢求什么呢?
回到家门口,先开信箱。一封信跌了出来,丈夫交给素园。这是藤条从监狱里寄给她的回信。
趁着丈夫洗澡的时间,素园拆开了信,同时也打开音响放了一片CD,Arizona Dream的电影原声带。素园选播第三首,柔和的东欧民谣风吉他曲传来。自从伤心咖啡店倒闭以后,吉儿把店里的CD全都给了素园,她的生活里于是多了音乐。
藤条的信很简短。他写着:
你好,素园,小梅把马蒂和小叶的事都告诉我了,我很伤心,坐在走廊下面想了很久。我想起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那一大堆说到自由的话,我在想,马蒂和小叶,现在都得到自由了吧?
我过得很好,请你不用担心。这里的日子真的很轻松,你知道什么叫做轻松吗?那就是一次只做一件事。真的。吃饭的时候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就是上厕所,不用整天在那里拼命动脑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