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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就将帖子交给二叔。”没有伸手去接的玄玉,只是点了个头后,又再拿起笔来。
“王爷连看都不看?”余丹波皱眉地看着那张还拿在袁天印手中的书帖。
“用不着。”
乐浪的额上已满布青筋,“这个王妃人选是什么来历、生得是圆是扁都不知呢,你就这样选她?”
“师傅说行就行。”
“要娶妻的又不是你师傅!”在气炸的乐浪快把房顶掀了前,余丹波明智地伸出一掌将他的嘴给掩上。
玄玉再应一句,“我对他有信心。”
当下所有人都转过去用力瞪向袁天印。
袁天印无奈地将两手扭在腰际,“你们就这么不相信袁某的眼光?”好歹他之前也曾以相命之术营生,在看人这方面,他还自认有点本事。
所有人脸上都清楚明白地写着怀疑。
眼看着不摆平这些人不行,袁天印只好再三保证,“放心吧,袁某定会为王爷择门好亲事的。”
“拿来。”不相信他对这种事也在行的余丹波,头一个抢过帖子。
“先给我!”心焦的乐浪马上将帖子易主。
“我要交差!”还等着去回报的顾长空忙不迭地往前挤。
“别抢、别——”想要突围而出的燕子楼,在一抹人影由上罩下时,没好气地抬眼看着也过来占位置的堂旭,“喂,你凑哪门子的热闹?”
任由众人哄闹成一团的玄玉,在手中的公务告一段落后,置身事外地走至窗畔,在看着窗外树枝上初长的新叶嫩芽时,他想起了素节赠给他的那只龙镯。
不知另一只凤镯的主人,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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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王爷。”刚自扬州伏羲营回来的嵇千秋,方抵长安,就马上赶赴信王王府。
“伏羲营可都安顿好了?”恭候已久的德龄命人送上后,便将旁人全都支出厅外。
“都安顿好了。”
回到杨国后始终挂记着伏羲营的德龄,在听见这句话后,表情很明显地似松了口气。看着他不同于以往的模样,嵇千秋想起了杨军在返回神农营时,他也时常紧锁着眉头闷闷不乐。
“王爷,您近来是怎了?”其他战胜有功的王爷们,自回杨国以来,皆在京中活跃得很,可他除了那日上朝外,也不见他在长安四处走动,或是接待过任何上门的宾客。
“没事。”
听到消息的嵇千秋再问:“听府上总管说,王爷日前曾到韦将军府走过一趟?”
“我去向韦将军的遗族致意。”在提及这个话题时,德龄顿了顿,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采石一役,他能率伏羲营突围,安然退至贵安,全赖韦重次以死为杨军断后,说得明白点,韦重次是代他而死的,至今他仍然记得,在突围迫在眉睫的那一刻,韦重次大声地在他耳边喊着他已尽力的模样,身上背负着韦重次恩情的他,在韦重次的灵柩运至长安时到韦府上柱香,他不能不去告诉韦重次,他有多么感谢韦重次的舍身相救。
“王爷……”没想到他竟把韦重次这事搁在心上这么久的嵇千秋,也不知该怎么劝他自这道人情阴影里走出来。
“多亏二哥在朝上替我说话,否则依父皇的性子,我早丢官了。”身为行军元帅却战败,父皇没撤了他扬州总管一职,他是该感激玄玉在朝上不遗余力力保的。
“齐王深知采石之战并非王爷之过。”
“但他人并不这么认为。”别说朝中有多少王公大臣在战前就已经多不看好他了,在战后,处处费尽心思打压他的,除了尔岱外,尚有凤翔,尤其是在攻采石中损失大半女娲营军员的凤翔,那日在朝上父皇降罪之时,凤翔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就只差没要他战败买罪。
若要买罪,钱他多的是,只是他不甘于买罪,因他在灭南之战里,并不是一无所为的,在伏羲营中无大将可用时,是他这名行军元帅亲自领军征战,相较之下,不曾在战场上拿过刀枪,就只会躲在辛渡背后领功的凤翔,凭什么说他拖累杨军?他更看不过所是,当丹阳城一破,他恪尽职守地依照大元帅的吩咐,守住丹阳城内外以让杨军顺利进城,而凤翔呢?只想抢下战功的凤翔,不但不依照大元帅帅令行事,反还先行去捉尧光皇帝以抢战功。
虽然说,他从不是个什么清白正直之人,但他至少不像凤翔那种笑里藏刀的伪善者,只想坐手渔翁之利却又不想费半分力气,今日凤翔要置他于死的这笔帐,若要他不记下,除非他不姓冉。
“王爷就别想太多了。”嵇千秋大抵也知道,目前在朝中,德龄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利,独自攻下西北的尔岱,战功高人一等,玄玉灭南有功,众目所睹,凤翔手下的女娲营则是灭南中不可或缺的主力,至于德龄,若不是德龄在朝中与众官交好,也常贿赂于那些爱收小惠的大臣们,只怕在战后,早就无人敢站在德龄这边。
静夜中,德龄自口中吐出的话语,听来异常清晰。
“我不甘心。”
嵇千秋不语地看着除了自责以外,更想再博得一个机会重新证明自己的他。
“在我手中,只有赵奔一人是不够的。”已经反复在心中检讨不下数百回的他,紧握着双拳分析,“伏羲营之所以损失惨重,问题就出在主帅资历太浅,以及阵中无大将。”轩辕营与女娲营中,人才济济,阵中大将更是身经百战,偏偏伏羲营中,却仅有一个赵奔能够撑天。
聆听着他的话,深感欣慰的嵇千秋面露笑容,因他话中并没有推卸身为元帅的责任,至少在灭南之战中,他学到了“负责”这一门学问。
“若王爷信得过臣,臣想向王爷引荐一人。”也想帮他一把的嵇千秋,索性趁这个机会把自扬州带来的一个消息奉上。
“何人?”求才若渴的德龄,两眼顿时一亮。
“扬州守将,狄万岁。”
他不禁皱眉,“怎么从未听过这人?”
“狄万岁于三年前的÷母丧,近日方守孝期满复职。”想他到扬州之时,狄万岁正好守孝回乡,而扬州素来即无流寇或匪盗,自然人们也不会常将扬州守将挂在嘴上。
“引荐他的理由?”深怕又再来个温伏伽之流的德龄,这回问得很小心。
“其实引荐狄万岁的人并非臣,而是赵奔与黎诺将军。”明了他在顾忌什么的嵇千秋笑着安他的心,“这狄万岁,可是赵将军的得意门生,有着赵将军的保证,王爷大可安心。”
他随即做出决定,“明日命他进伏羲营。”
“是。”嵇千秋不疾不徐,“另,臣还有一事。”
本想送客的德龄,见了他面上严肃的样子后,又再坐回椅里。
“如今天下一统,圣上近期内将大封众皇子领地,并择出总管长江以南国土之人,不知王爷想要前南国何地?”如今满朝大臣都在猜测着诸位王爷中,究竟谁分封到的领土将会最多、谁又会得到最重要之地。
早就对分封领地一事打算过的德龄,在嵇千秋将话问出口后,闭上嘴沉默。
他想要前南国何地?现下的他,怎么去跟其他的皇兄弟们争土论地?虽然他富甲天下,可无战功,再怎么想抢,只怕也争不过玄玉与凤翔。
嵇千秋不得不警告他,“王爷,这事可非同小可,亦不能不争。”
“我要丹阳。”无论是在战前或战后,他想得到的地方只有一个。
深觉想得丹阳恐是难上加难的嵇千秋,不看好地向他摇首。
“只怕其他王爷也想抢下丹阳这块地。”若以功劳来论,齐王应当是圣上头一个考虑的人选。
德龄却没他那么悲观,“运用地利之便,本王要获封丹阳,机会虽小,但并非不能。”
“地利?”
“扬州距丹阳甚近,一来管理方便,二来丹阳一带水道遍布,若扬州发展两地漕运,将可为朝廷带来笔可观的财富。”深谙商道的德龄一条条剖析给他听,“如今时值战后,我国国力大减、国库甚损,父皇若想让南国遗民臣服于父皇脚下,父皇必定得让南国遗民于治下心悦诚服,而欲臣民心,自当以食为先。”
因他的话怔愣了好一会的嵇千秋,在回过神来时,不禁露出笑意。
“王爷还是口不离商。”或许众位王爷都有着治地与行军打仗的本事,可他们却没有德龄这商人的本事,而这一点,则是德龄最大的优势。
“这是最现实的一面。”知道自己目前并无战功,仅能靠这一点为自己下注的德龄,已经在暗地里盘算好,将一笔款子去笼络杨国长江沿岸离丹阳较近的郡县,好说服他们支持他继续经营扬州,并拓展丹阳与扬州之间的商业发达。
“臣会开始朝这方面下工夫。”嵇千秋走至他的面前朝他深深一揖。
德龄不忘交代,“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王爷。”想法与他一致的嵇千秋,明白地颔首。
送走嵇千秋之后,德龄走至廊上,此时夜深人静的庭外,春日脚步已至,寒意不再,可在这即将春暖花开的夜里,他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在南国时那些下着大雪的日子,那些,逼人成长的日子。
自信过头就成了自负,以往,他就是太自负了,所以才会看不清现实,在经历灭南一战后他才明白沧海辽阔,而他的船渺小。
回想起当他负伤退至贵安,杨军三军会合后,凤翔是如何在大元帅的面前数落他的不是,说他的退失采石是如何害了乐浪错失打下南国太子的良机,在那时,玄玉开口说的头一句话,不是质问他为何督军不力,率军不当,而是先召军医再问他的伤况,并在凤翔穷追猛打之时,淡淡说了一句与韦重次类似的话。
不要紧,我知你已尽力了……
趁着宝亲王冉西亭卖命拦下袁天印点名的王妃帖,使得雀屏中选的王妃人选,截至目前为止,尚还未让朝中有心人士得知,瞧过王妃人选书帖的乐浪,在这日,背着玄玉与袁天印,换了便装偷偷摸摸来到了未来齐王王妃所居之地,准备先代玄玉看过这名王妃再说。
站在道旁树后的乐浪,也不管经过他身旁的路人都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双目呆滞的他,就只是一径盯着这座外观相当落魄府宅直瞧。
那个袁天印……他到底是替玄玉选了什么王妃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日他在帖中所见,这位未来的齐王王妃,出身前朝贵族,在父兄相继过世后,母女俩就靠着微薄的遗俸为生,想当年她的祖父还曾在朝中干过朝散大夫,算来,也是个从五品下的官,她的父亲也曾在前朝当过从七品上的朝散郎,因此就算是这些年来家道中落、仕业凋零,那也不致于短短几年内就衰败到这种地步吧?瞧瞧这户人家,家宅门面和一旁的达官贵人之居相比,屋龄老迈久未修葺,门庭简朴到令人简直难以相信这也算是贵族,就算是寻常百姓,只怕也比这一穷二白得可怜的王妃来得强。
他实在不该任袁天印插手选妃的,瞧,圣上亲自为太子所选的太子妃,乃是当朝宰相禄德功之女,身家也只比宰相阎翟光差了一点而已,而圣上亲自替凤翔选的王妃乃太原太守之女,来头同样也是不小,德龄虽还无妻,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