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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的眼睛都闭着，又岂会看你？”
“若你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到了你面前？好像是你先跟我说的话吧？”我耐着性子说道。
“如果不是你先关注我，又怎么会听到我说的话呢？”
听到这，我心里止不住的发笑，而且这抹笑意相当负面。都这个时候了，老道士竟然还跟我抬杠，是觉得青云观的死伤不值一提呢，还是说他的心胸太大，连门徒牺牲重创都如此想得开。
我沉默许久不再言语，似乎是知道我对这种‘刨根问底’的抬杠没兴趣，老道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冥妃，你是不是觉得与老夫刚才的那番争论非常无趣？”
这还用说嘛？我甚至有些懒得回答他。
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带着些许的笑意：“世间事其实与我们刚才的争论相同，很多都是没有意义的事。青云观太弱，张宝太强，有意义吗？我等为了守正辟邪，与张宝生死相抗，又有意义吗？世间事皆无常，人只是比其他动物多了些许的荣耀感。正是因‘荣耀’二字，导致‘一将功成万骨枯’此等佳句的出现。而事实上，人与其他动物无异，只需要吃饱喝足繁衍后代，这一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也因此，我等实际上并非是完人。”
“何为完人？”我问道。
“能活到最后，不论是否有大善大业，死后亦能轻松轮回者，便是完人。切莫看一些庸人碌碌无为一生，实则大智若愚也。”
我觉得老道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轻声问道：“这和张宝有关系吗？”
“你可知张宝生前是什么身份？”
“七星邪尸？”
“不，我指的是他成为七星邪尸之前。”
我很诚实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且期待着老道士的下文。
我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深沉了一些：“张宝出生在一个名门望族，父亲乃是一方出名的大地主，名下良田千亩。而母亲，亦是的大家闺秀。自幼受到良好家教的张宝，年幼时便出落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张宝十三岁那年，家乡闹饥荒，张父毫不犹豫的开仓济民，行的乃是大善，张母亦是组织家中丫鬟老妇，日日夜夜的缝制衣裳，为那些难民保的一丝温度。”
说到这，老道士长叹了口气：“张宝深受父母影响，继承家产之后，仍旧日行一善。那一日，严冬将至，他发现家门旁边有一个落魄的男人，已经饿得昏死过去，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个男人带回家中，硬是将此人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并且送了粮食钱财。”
“然后呢？”我没想到张宝生前竟还有这种经历。
老道止不住苦笑：“没人想得到，那个被救下的落魄之人，竟然是附近的山贼。他知道张宝毫无防备之心，便回去通风报信，提点人马，半夜时分，装作来谢恩，待仆人打开院门的刹那，二十名山贼一拥而入。张家二十七口人，被屠戮殆尽。张宝新婚不久的妻子，被一众山贼轮着侮辱至死。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更是被张宝所救之人直接摔死在张宝面前！”
那一日，张宝行了大善，也是那一日，张宝引来了大恶。老道士想要表达的意思并非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而是世事无常。曾经的大善人，变成了今天的大恶，谁又能想得到呢？
恍然间，我甚至有些同情张宝的遭遇，若换成是我，经历了这种大起大落，恐怕也会变得面目全非，脱离了之初的本性吧。
就在我感慨万千之际，我身旁的苏靖突然说了一句：“所以你才没有下杀手？”
我楞了一下，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靖：“你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
不等苏靖回答，老道士便轻笑道：“冥王与你一体双生，你能听到的，冥王自然也能够听到。”
我很是埋怨的白了苏靖一眼，没好气道：“听到你也不吭个声，讨厌。”
苏靖冲我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脸坏透了的表情，然后在零点几秒钟，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在面向老道的时候，夫妻之间的笑意已经转变成了凝重与严肃。
第七百二十三章 归元仙丹
老道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多了些许的惆怅：“这天地对不起张宝，张宝现在报复天地，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你的一念之仁，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去。”苏靖的语气非常严肃。
听到这话，我惊讶道：“怎么，道长你其实有实力能够打败张宝？”
老道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
身旁的苏靖，轻声道：“已经接近半仙之人了，就算不能轻易击败张宝，也绝不会有现在这种败局。你不与他斗，他却不会对你有半点仁慈，舍弃一身的修为，只为了白死在这里，值得吗？”
我捂着嘴，看着苏靖担忧道：“他受的伤已经危及生命了？”
苏靖轻叹了口气：“他已经死了！”
“什么？！”我只觉得心头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老道，刚才与他交谈了半天，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老道早已经没了呼吸。可能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安详，以至于我根本没办法把他和尸体联系在一起吧。
死后神魂不散，还能在这里与我交谈，由此便可以看出，这个老道士的修为至高，恐怕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了，甚至可以肯定，与之前唤醒苏靖的赵老爷子和王老爷子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念一想，青云观敢于和张宝叫板，恐怕也是因为有老道士做靠山吧。只可惜，谁都没有想到，老道士的‘无争’之心，竟然甘愿看着青云观陨落，都不愿出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道，惊呼道：“这些被张宝伤害的人，可都是你的门徒弟子啊，你怎么忍心……”
不等我说完，苏靖便挥手打断了我，摇头道：“到达这个境界的人，多是与天地同体自居，多了些许的仙人傲骨，却少了些人情味。就算是再来一次，兴许他仍旧回如此无动于衷吧，这便是修行者、阴人、阳人之间的不同。”
苏靖的话似乎说到了老道士心中的坎，他叹了口气：“苍天不仁，害了张宝，这业障自然要有人来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但这场浩劫，自然会有人阻止，在我感知到二位到来时，心中便已经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无可奈何的自嘲道：“我和苏靖的实力，想要对付张宝，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怕你把宝压错了。”
“不会，你们二位乃是张宝的克星，天命已知。解铃还须系铃人，曾经张宝被你们夫妻击败，如今，历史会再次重演。”
“为何这么肯定？”苏靖问道。
“因为我对二位的经历与过往，却也是有所耳闻。切问，二位岂会因为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便会放弃心中所爱、所想、所思，甘愿等死？”
我和苏靖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的嗓音终于出现了笑意：“今日我徘徊于此，便是想要代苍生感谢二位。”
“纯粹是为了道谢？”我惊讶道。
老道士笑了：“不值得吗？张宝所救的落魄之人，没有感恩之心，因此酿下大祸。而今，我等又岂能重蹈覆辙。”
言至于此，老道士的声音便不再响起，而我们眼前祥和的尸体，竟然也像是崩塌的沙雕一般，化作一片粉末，一阵怪风，或者说是瑞风吹起，老道士的身体便随风而去，化于无形，重归这天地之间。
眼前的一幕，让我心中感慨万千。
人这辈子，无论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只可惜，当年那个山贼作的恶，留下的业，却要由这个老道士来背负。
这世间的修行者也好，守正辟邪的卫士也罢，代表着大慈大悲，可是我经历了这么多，见了这么多的人，没有看到大慈，全都是大悲。
就在我感慨万千，一言不发，静静地为老道士的仙去默哀之际。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二位恩人。”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躺在地上，受了不轻不重伤势的道童。
他看着我们，没眼神中尽是亮色，并且从怀里视若珍宝一般取出一个盒子，双手吃力的递向我们。
“昨夜，师傅便已经预见了今天的一切，他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们，说是一点绵薄之力。”
在我犹豫之际，苏靖已经伸手接过了盒子，并且很罕见的冲小道童点头道谢。
打开盒子的刹那，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散发出来，盒子里面是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小金球，仔细一看，像是一颗丹药。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这是什么东西，苏靖竟然就毫不犹豫，一口将金丹给吞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苏靖，你疯了？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你怎么就吃了！”
苏靖没有理会我，双目紧闭，在我心惊肉跳的注视下，他的脸色竟然越发红润，最为奇特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在逐渐恢复着温度，然后变得仿佛肉身被毁之前似得，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几分钟后，苏靖终于睁开了眼睛，我站在他身旁都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恢复着！
苏靖深吸了口气，严肃的脸颊露出一抹微笑：“别担心，我正是因为知道它是什么，所以才敢这么直接的吞服下去。”
金丹神奇的功效，让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苏靖的鲁莽。
在我的一番追问之下，苏靖告诉我，此物乃是归元仙丹，虽然名字叫丹，实际上并不是丹，就像花光了我全部身家的‘云丹’一样，是一种人体结石。不过但凡是归元仙丹，都是由道法深奥几乎成半仙的道尊才能孕育出来。
而且最让我吃惊的则是，老道士之所以死的这么安详，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张宝所杀，而是早一夜取出体内归元仙丹之后便死了。
也正是因此，我之前和老道对话时，周围的道士看我的眼神才那么的惊讶和兴奋。估计他们都知道，老道士在等一个人出现，一个可以左右这场浩劫的重要人物。只是我不知道，我的肩膀究竟能不能担起这样的重担。
第七百二十四章 奔赴鸿门
归元仙丹的功效，只可以用‘神奇’二字来形容，已经化作游魂野鬼状态的苏靖，服下归元仙丹之后，魂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虽然仍旧属于没有实体的阴人，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已经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了。
此番前往青云观，所获与所失几乎相当，我们得到了归元仙丹这种圣物，同时也失去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得道高人’。这对于我和苏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这世间来说，却是一大损失。
我和苏靖走出大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蓝队长，她身为一个普通阳人，竟然能够一眼看出苏靖的变化，由此可见，这归元仙丹的功效有多么惊人。
“你们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老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现在看看你们俩，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别扭：“我们俩怀着感恩之心，缅怀之心，怎么到了你这，成了什么邪恶的大事？”
“别误会，我就是随口感叹罢了。”
我摆了摆手：“以后这种感叹千万别发，容易让心里别扭。你这边怎么样？处理妥当了？”
蓝队长轻叹了口气：“哪里有妥当的时候，只要张宝不除掉，这世间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