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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过,但我知道那家店。那种装模作样的饭店。”
伯朗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桌上放着苏格兰威士忌和冰桶,还有放了冰块的玻璃杯。
“也没那么夸张啦。服务生彬彬有礼,窗外的风景很棒,饭菜也好吃——”
“停。”伯朗两手往前一伸,“我知道饭菜好吃,餐厅环境好。但不管吃得多好,也不该把男人带回家啊。而且还是那种人。”
“带回家……可他不是亲戚吗?”
“没有血缘关系对不对?”虽然我也一样——另一个自己在脑子里低声说,“之前也说过了,他的目标是你。你居然和他单独相处,还喝酒,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他飞快地说着,语气尖刻。
“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了。”
“你是要钓住他,套取情报吗?”
“不是钓住,是笼络。”
“都一样吧?明明还有别的办法。”伯朗挠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见桌上的两只酒杯,又皱起眉头,“这又是什么?”
“杯子呀,怎么了?”
伯朗指着两只酒杯。
“你们不是对坐,是并排坐的吗?”
两只杯子的距离未免太近了。
“是啊,那又怎样?”
“沙发这么宽敞,明明可以离得远一点,为什么要并排坐?”
“近了才方便说话啊。”
伯朗瞟了一眼枫短裤下伸出来的长腿。“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哈?”
“我在问你,他有没有碰你,或者故意挨得很近。你穿得这么……腿都光着。”
“啊,”枫开口道,“勇磨先生走了之后我才换衣服的。没关系。他连我的手都没握过。”
“说什么啊?难道你还想让他握不成?”
“这次我们谈得很顺利。”
“是吗,”伯朗点点头,再次看着枫,“‘这次’是什么意思?下次你想让他握吗?”
“握握手总归是免不了的吧。”
“喂!”伯朗一拳捶在桌子上,“你可是明人的妻子啊!”
“没错。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而你居然让别的男人握你的手?”
“要看情况而定。前两天我说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做任何事。为了找到明人君的所在,我什么都肯做。”
“跟别的男人睡觉也可以?”
枫缩起肩膀,笑出了声。“这么极端的事情……”
“有什么好笑?回答我!你会怎么样?”
枫瞪着伯朗,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什么都肯做。说不定那样会更快。”
伯朗凝视着她,摇摇头。
“你真让我惊讶。我不想和你说下去了。就算你那么做,明人也多半——”他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多半……什么?”枫问。她的目光少见地冰冷。
“没什么。”
伯朗扭过头去,但枫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别装糊涂!明人多半——多半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拿出个男人的样子来!既然你有话要说,就说个清楚明白!”
伯朗深吸一口气。
“你真觉得明人会回来吗?”
“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自愿隐藏行踪的,肯定早就联系你了。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肯定是卷入什么事件了啊。”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开始调查,不是吗?”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枫目光一凛。“什么?”
“你说警察毫无作为。但我不觉得他们完全毫无作为。如果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身份不明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伯朗没能把话说完。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几秒种后,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扇了一巴掌。
而发动攻击的那个人,正用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伯朗。
“对不起。”她说着,头扭向一旁,“今晚你回去吧。”
伯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枫也默默无言。时间就在沉重中一点点流逝。
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伯朗从包里取出首饰盒,放在桌子上。
“顺子姨妈拿走了珍珠项链。她说红珊瑚戒指很适合你。我也这么觉得。”
枫没回答。伯朗站起身来。
他朝玄关走去,枫没有相送的意思。他便直接出了门,来到走廊上。
公寓外的风很冷,但伯朗的脸颊依然火辣辣的。
第16章
见这只小型短腿猎犬咳个不停,第一反应是气管虚脱,不过还是拍了个片子。结果正如所料,气管有点扁,不过还不至于要做手术,只需用药,并改善生活习惯即可。
他把这些告诉女性饲主,对方歪着脑袋说:“改善生活习惯?”
长发披肩,戴着眼镜,素面朝天。穿着松松垮垮,看不出体型的T恤,再加上一条长裙。年龄大概二十多岁,但是伯朗最不感兴趣的那种类型,所以倒也无所谓。
“运动。”伯朗说,“它有点胖,显然缺乏运动。要注意别喂得太多。这种狗很容易气管虚脱,必须多加注意。”
“这种狗?”
“小型犬。因为它们通常会仰头看主人,所以很容易压迫到喉管。散步的时候别戴项圈,用系带比较好。”
“小型犬都会这样吗?”
“那倒不是。遗传因素还是很强大的,尤其像这孩子。”伯朗指着女人抱着的狗,“人工交配而来的品种,基本上都有着某些缺陷,这只是其中之一。在某种意义上,这些孩子都是牺牲品啊。”
“哦。”女人发出不太关心的声音。
“按人类的意愿被创造出来,按人类的意愿被饲养,按人类的意愿喂食,按人类的意愿决定带不带它出去散步。真是可怜的牺牲品啊。可饲主们大都——”
“医生,”荫山元实在旁边冷冷地插嘴道,“下次来诊察是什么时候呢?”
“啊……唔……”
“一周之后可以吗?”
“也好。”
荫山元实对女饲主说:“那么,请您一周之后再来复查。”
穿长裙的女人抱着小型短腿猎犬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向伯朗行了个礼,走出房间。
“您怎么了?”荫山元实问道,“从一大早就焦躁不安。”
“没那回事。”
“和她吵架了吗?”
伯朗一时辞穷,荫山元实微笑道:“好像我说对了呢。”
“你说什么,我完全搞不明白。‘她’是谁啊?”
“那还用问吗?”
这时,前台传来嗡嗡的振动声,手机响了。
荫山元实去把伯朗的手机拿了过来。“是不是让你焦躁不安的始作俑者呢?”
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如此。他背对荫山元实,接起电话。“喂?”
“哥哥——是我呀,我是枫。您现在方便吗?没在工作吧?”电话那头传来开朗的声音。
约定碰头的地点是银座的一家咖啡厅。一楼是蛋糕店,二楼是喝咖啡的空间。走上楼梯,四处张望时,发现枫正在窗边的座位上朝这边挥手。
伯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好默默地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被扇巴掌还只是昨晚的事。
但扇了那个巴掌的人却似乎把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笑眯眯地鞠了一躬,说:“昨晚辛苦您啦。”
“嗯。”伯朗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打扰一下——”枫大声招呼店员。
年轻的服务生走了过来,伯朗刚要去拿菜单,枫已经点了单:“两杯冰镇酸橙茶。”服务生离开后,她转过头,对伯朗眨了眨眼:“这是这家店的招牌饮品哦。我在网上看到的。”
“我本来想喝啤酒来着。”
枫给他看手表上的时间。“才三点哟。诊察室酒气熏天可不是好事情。”
“今晚没有检查。倒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枫在电话里说有事情想问,约他在这里见面。
“呃,”枫微微侧着头,“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呢。因为,不是哥哥说有事情的吗?”
见伯朗一脸迷惑,她接着说道:
“昨天您来我家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除了带首饰盒来之外,还有话要说。还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您忘了吗?”
伯朗瞬间失语。的确没错。当时听到勇磨在那里,他一心想赶过去,于是说了这个理由。
事到如今,可不能说那只是单纯的借口。伯朗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恰好在这时,服务生把饮料端了上来。
为了打发时间,他慢悠悠地把吸管从纸袋里取出来,喝了口冰镇酸橙茶,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的确好喝。”
“对吧?我去头一次光顾的店里吃饭时,都会尽量查一下那家店的招牌菜。哪怕光喝茶也一样。”
“认真得让我吃惊啊。”
“这是快乐生活的秘诀哦。哎,回答我的问题嘛。您要说的话是什么?”
伯朗咳嗽一声,徐徐开口道:
“以前,我跟你提过小泉的家吧?明人房间里那张照片上的。”
“是婆婆的娘家对吧。”
“对。昨天我和姨妈聊起来,说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只知道房子拆了,但之后的处置就不太清楚。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毕竟是一笔财产,会产生继承问题。姨妈说那房子挂的是妈妈的名字,所以有权继承的,除了康治,还有我和明人。”
“诶——”枫抱住脑袋,“光矢神家的继承已经够麻烦了,还有这事啊?”
“顺子姨妈说的。她说如果不留神,会被矢神家的人夺走,得千万当心。”
“那块地怎么样了呢?”
“不知道。不过如果卖掉了,应该会留下记录的。”
“这我倒没听明人说过。会不会是公公或堂兄们擅自卖掉了呢?”
“这应该不会。康治不是这种人。”伯朗含着吸管,喝了口冰镇酸橙茶。
“问一下公公就好了。”
“那种样子,应该问不成的吧。”
他想起了去探病时的情景。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进行像样的对话了。
“干脆去一趟吧?”
伯朗皱眉。“去哪?”
“都说了呀,”她敲了一下桌子,“去小泉。去房子那儿看看。”
“为什么?”
“去确认一下那块地怎么样了。如果盖上了房子,多半就是被卖掉了;如果还是空地,或许仍然在婆婆名下呢。”
伯朗看看手表。快到下午三点半了。“开车去要一个多小时哦。”
“我的时间有得是。而且,”枫指指伯朗,“哥哥不也说今晚没有诊疗工作吗?还好您没喝啤酒呀,还是能开车的。”
伯朗拽过玻璃杯,又喝了一口饮料。这突如其来的建议让他有点迷惑,同时开始觉得,在傍晚开车兜兜风其实也不错。何况还是跟枫在一起呢——他急忙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大约一小时后,伯朗来到青山的公寓,捎上了枫。离开咖啡厅后,他先回了一趟家,回去取车。
“小泉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去那里。”
“可那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呀。”
“其实没那么多回忆。我只在外婆还活着的时候去过。”
想起那座房子的时候,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祯子死后的容颜。在守灵夜那天,他和明人就这样望着母亲。
“话说,”伯朗干咳一声,“昨天的情况怎么样?勇磨看上去和明人的失踪有关吗?”
“嗯……”身边传来枫沉思的声音,“他还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地问明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