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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喜欢的,姨妈,就请拿走吧。拿多少都行,全拿走都无所谓。”
顺子笑了。
“全拿走是不行的啦。我把姐姐的婚戒拿走,不是很奇怪吗?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拿一些吧。你征求过明人君和枫小姐的意见了吗?”
“当然。”
“那么……”顺子的目光再次落到首饰盒上。犹豫了一会儿,拿起那条珍珠项链,“我还是拿这个吧。而且还是母亲的遗物,算是一举两得。”
“别的不要吗?比如那枚珊瑚戒指。”
“刚才不是说了嘛,那原本是一清先生的领带夹。所以,还是伯朗君留着比较好。要不就送给枫小姐。那戒指一定很适合她,因为感觉很华丽呢。”顺子说着,早已将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问宪三看上去怎么样。
“挺好啊。”宪三瞟了一眼,答道。
“枫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呢。活泼,健康,又懂礼貌。明人君真是找了个好姑娘。伯朗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啊,是呢。”伯朗让冷酒流进喉咙里。别人一表扬枫,他就会感到莫名的开心。他为此很迷惑。
“姐姐的遗物还有别的吗?”顺子一边摘项链,一边问。
“三本相册、喜爱的书籍、眼镜、手表……都是这些东西吧。”
祯子已经去世十六年了。他能理解康治,这么多遗物总不能一直放在身边。
“相册是什么?”
“一本是从我出生到上小学。一本是明人从出生到上中学。还有一本是我亲生父亲的作品集。”
“就这些?没有娘家的相册吗?”
“娘家?”
“小泉的家。就是你外婆家。”
“啊,”伯朗摇头,“没有,我没看见过。”
“姐姐去世后,我和康治先生他们只去过小泉的家一次。因为拆房子之前,得先把东西整理一下。我只把自己放在那儿的东西取回来了,别的都交给了康治先生。除了姐姐的许多东西,肯定还有娘家的相册,也不知那些东西现在去哪儿了。”
“不知道。反正没放在我从矢神家搬回来的纸箱里。”
“估计是康治先生处理掉了吧。”宪三在旁边不感兴趣地说。
“连妻子娘家的相册也处理掉了?”顺子瞪大眼睛,“都不问问伯朗君?不可能。”
“就算你这么说……”宪三噘着嘴,挠挠鬓角。
“的确奇怪,”伯朗双臂交叉,“不单是相册,妈妈的遗物当中,总该有些小泉家的东西吧。”
“问问康治先生本人吧?”宪三提议,“他不是还有意识,能够讲话吗?”
“不能进行太复杂的对话。而且,特地去问这个……”
顺子垂下肩膀,叹了口气。
“唉,想想也是,矢神家的人,怎么会在乎死了的媳妇的娘家的东西呢。就算康治先生不会这么做,也难保不被别人丢掉。要是我在拆房子之前把相册拿回来就好了。”
“那是最后一次去小泉的家吗?”
“是最后一次呀。之后就打来电话,说房子已经顺利拆除了,还发了成为空地的照片过来。”
“啊,我也收到过那张照片。”
顺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虽然那房子名义上是姐姐的,但后来不知怎么样了?没听说卖地呀。”
“我也没听说。”
“那么,”顺子思索着说,“伯朗君,你可不能只满足于拿个首饰盒哟。得去调查一下那块地怎么样了。因为伯朗君可是有继承权的呀。”
“说的也是。我从没想到过。”
“别迷迷糊糊的。要是一不留神,说不定就给矢神家的人夺走了。”
“我会马上确认。”伯朗掏出手机,给自己发了封邮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矢神家的人有那么贪得无厌吗?”宪三停下筷子,问伯朗。
“他们家又是开公司,又是开店,在钱上精明得很。不过,也有异类。比如那个叫牧雄的。”
“啊,那个人。”顺子皱起眉头,好像尝到了苦味似的,“我见过几次。好像气色不太好呢。”
“我没见过。他是干什么的?”
“是学者。之前我说过康治是研究学者症候群的吧。牧雄年轻时好像曾经协助过他。这次他也对康之介的遗产毫不关心,一心想要康治的研究资料。”
“嗬,比如呢?”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是研究者吧,宪三表露出了兴趣。
“不太清楚。他不给我看。啊,不过——”伯朗从手机上调出那幅画,“有这么一幅画。据说是学者症候群的患者画的。”
宪三一看到画面就瞪大了眼睛。
“能给我看看吗?”他伸出手来。伯朗说了声“请便”,将手机交给他。
宪三盯着屏幕,看得入了神,目光十分严肃,让人觉得这就是学者的表情。
“这幅画怎么了?”伯朗问。
宪三呼出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伯朗。“真是不可思议啊。”
“什么意思?”
宪三沉吟半晌,接着又说了一遍“不可思议”。
“老公,你别故弄玄虚啦,究竟哪里不可思议了,赶紧说吧。”顺子焦急地说。
宪三点了点头,稍微有点犹豫地开了口。
“这是分形(Fractal)图形的一种。‘分形’是一个几何学概念,在自然界中也经常出现。”(分形:一个粗糙或零碎的几何形状,可以分成数个部分,且每一部分都是或近似整体缩小后的形状。)
伯朗和顺子对视一眼,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那是什么啊,完全不懂。”
“把这个图形放大来看,特征就很明显了。乍一看,它像是蕾丝编织的图案吧?但是,换作普通的蕾丝编织,一放大,编织的空隙就会出现。但这个图形呢,就算放大,空隙中仍然会出现更细小的,同样的空隙。当然,这也不是无限的。这种整体形状和细节极其相似的形状,就叫分形。自然界中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海岸线。画在地图上的海岸线,用虫眼镜和显微镜放大来看,线段会逐渐变得光滑起来。但实际的海岸线呢,不管和地图上多么接近,都不可能是光滑的。那种锯齿状,即便到了微观世界也仍然存在。”
“这就是分形……第一次知道呢。”
“哈哈,”宪三笑了,“因为这知识对普通人没用啊。”
“这位患者为什么画下了这样的画呢?”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想问问他啊。不,我更想问的是,他是怎么画出来的。人的手居然能画出这种图案,真是难以置信。”
“估计只有学者症候群患者才能做得到吧。”
“大概吧。”
伯朗正要伸手去拿杯子,忽然停住了。聊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幅画。
“我父亲最后画的那幅画,也是看上去不可思议的图形。那会不会也是分形呢?”
“那幅画我没看过,不敢乱讲,”宪三慎重地说,“谁知道呢。就算是学者症候群,特征也各不相同吧。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雨人》的主人公,能在瞬间数清撒在地板上的几百根牙签,能记住二十一点里的好几组牌,却不会画分形图案。”
“而且,还不确定一清先生就是那种患者吧?”顺子插嘴道,“我之前说过了,一清先生就是个普通人呀。至少在他生病之前是。伯朗君不这么觉得吗?”
“是啊,”伯朗回答,“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觉得他是个温和善良的父亲。”
至少他不会杀猫,伯朗在脑子里接着说道。
离开兼岩家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刚过。顺子把他一直送到门口,说:“替我向枫小姐问好。在明人君回国之前,伯朗君要照顾好她哦。”
“知道啦。”他郁闷地回答。
走到大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车子刚一开动,他就掏出手机,给枫打电话。
今晚她应该会和勇磨见面。据说勇磨约她去银座的一家法国餐厅吃饭。白天的时候,他收到了枫的短信,报告这件事。伯朗回道:“决对不能大意。尽量早点回家。”对方回信说“没关系的啦”,这却让伯朗更加担心了。
饭后怎么样了呢?勇磨最会勾引女人。会不会提议再喝一家呢?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传来了枫充满活力的声音。
“是我,伯朗。你在干什么呢?和那小子吃饭吃得怎么样?”
“啊,我们正准备再喝一轮呢。”
果然不出所料,伯朗咬住了嘴唇。“在哪儿?”他的声音明显很不高兴。
“我家。”
“你家?青山的公寓吗?”
“对。勇磨先生送我回来的,我就请他上来喝杯茶。”
伯朗愕然,把手机越攥越紧。怎么这么不警惕?难道这就是枫“笼络”勇磨的手段?
“知道了。我也过去。”
“哥哥也过来?为什么?”
“之前说过的,我妈的首饰的事。我拿去给顺子姨妈看了。现在带过来给你。”
“现在?其实今天晚上……”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方便吗?”
“方便倒是方便的……”
“好,那么待会见。”他挂断电话,对司机说,“麻烦改变一下目的地,去青山。请尽快。”
伯朗一边听着司机的回答,一边下意识地抖着腿。偏偏把那个勇磨请进了屋子里。那个连有血缘关系的百合华都不放过的男人。真搞不懂她在做什么。他急得手心冒汗。
他在青山的公寓附近下了车,快步走向正门。但还没走到,门就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身穿深灰色西装,粉色衬衫,正是勇磨。对方也注意到了伯朗,停下脚步,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怎么面无人色啊?这可不是一个拜访弟弟家的哥哥该有的表情啊。你就那么在乎那个在屋里等候的女人吗?”
伯朗的脸绷紧了。
“就是亲戚,人家丈夫不在,也不好进屋去的吧?”
“诶?”勇磨身子微微一动,“我都不想说你。”
“我是有理由的。”
“是哦。牵强附会的理由,对吧?”
见伯朗沉默了,勇磨晃着肩膀说:“看来我说对了呢。也难怪,那么好的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啊?她可是明人的妻子。你懂不懂?”
“那你呢?啊?”
伯朗咬紧牙关。虽然对自己的腕力没什么自信,却还是握紧了拳头。
勇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手一摆。
“算啦。看来我们还要打上一阵子交道的。这么晚了,就别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啦。改天见。”他转身走开了,背影似乎充满了诡异的自信。
伯朗冲到公寓门口,按响了自动门的对讲机。“来了~”一个悠闲的声音传来。“是我。”伯朗对着麦克风,粗鲁地说。
“请进——”
门开了,伯朗大步走进大厅。到了这个时间,果然已经没有看门人了。
来到房门口,刚按响门铃,门就开了。枫穿着粉色毛衣,灰色短裤,头上还戴着发箍。
“好快啊。勇磨先生刚走。”
“知道。我在下面见到他了。”
“我跟他说哥哥要来,他说‘那就不打扰了’。”
伯朗啧啧嘴。说什么“那就不打扰了”啊?肯定觉得我才是打扰他的人——
“好好吃了一顿。就在香奈儿顶层的餐厅哦。您去过吗?”枫像唱歌似的说。
“没去过,但我知道那家店。那种装模作样的饭店。”
伯朗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