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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离开?怎么离开呢?我想,除非有一天我奔赴苍老,病痛,迫不得已,那时也许会早点离开他。”
除了这个,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不会的。
这个回答,无异于是在挑衅老爷子,无形中的拒绝,很是坚决。
他的话语变得犀利了,“你母亲已经给君家笼罩上了一层阴霾,我决不允许你再给君喻沾染上半点尘埃,很多事是由不得你自己的!”
他总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肆意规定着别人的人生轨迹,强加上自己的思想,也许是他高高在上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在他看来,何姿是会毁了君喻的。
可君喻,何姿却不是那些别人中的一员。
远远不会是束缚在笼子中的囚鸟,就算断了翅膀飞不起来,也不会轻易在心里屈服,他们的精神灵魂太过强硬了,不受控制。
她闻言,淡淡地笑了,恍若绽放着的浅色栀子花,清淡平静,眼神清悟,不是在嘲笑老爷子所说出的话,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还是应该有的。
“您说得对,是由不得我自己的,十四岁那年我被母亲接到T市,在婚宴上第一次见到君喻,那时就觉得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好看,无论是喝酒还是待人,永远都是优雅不失谦卑的,但我那时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躲开他的,无时无刻不在避免着见面,可是怎么能由得了我自己呢?我一次次地意外遇见了他,哪怕他第一次抱住我时,我还是无情地唤他叔叔,怎么能这么坏呢?当他除夕夜在老家门口站了一夜,吹了半宿冷风,手里却还在接着我的无声电话时,我就发现自己早上瘾了,戒不掉了,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深陷进一个名叫君喻的沼泽了,每挣扎一下,就陷得越深。半点由不得自己。”
她低头看着茶杯里的清茶,上面倒映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在怀念着过往。
整个雅间中只听得见她的声音,很静,让人想就那么在她的声音里沉浸下去。
可无论她如何,君老爷子还是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提高嗓音道:“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难而退,不要到最后后悔莫及。”
何姿是笑着摇头的,看着窗外的蓝天,“我从来不去干会后悔的事的。”
“哼!”老爷子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闷闷的敲击声,似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怒气,此行他无疑是空手而归,这女孩看似平静柔和,骨子是实则比谁都坚定,执着得可怕,油盐不进。
君老爷子生气地转身离开了,离开时留给她了一句话:“君喻,会娶别的女人当妻子,但绝对不会是你。”
她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能如何呢?
结果早已预料到的了。
喝完最后一口茶,她起身离开了雅间。
在走下楼梯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简讯,是安雅发来的,问她在哪里。
她回了简讯,只是说在回去的路上。
安雅要她在回去时,顺便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一些织毛衣用的毛线,浅色系的最好。
她答应了。
又翻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多天未处理的简讯消息,几天没开机,有许多简讯在收件箱中堆积着。
其中梅婧发来的最多,多是在询问她是否安好,不要太劳累之类的。
她想了想,回给她了一条简讯,挺好,勿要以我为念,天冷,要注意身子才好。
何姿一边走着,一边低头在手机上回复着简讯,让她可以心安。
没注意门口走进的来人,一不留神,撞了上去,在和那人撞了个满怀时,方猛然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捋了捋散落在肩上凌乱的发丝,赶忙道着歉。
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
“没事。”面前那人不为计较,很大方地原谅了。
不知怎么回事,她听来觉得这声音太过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一般,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下一秒,抬眸去看,在看到他的这一秒,她的思绪有片刻的发愣,眼前这人她怎会不认识?
几年不见,多年后再一见,他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比几年前沉着稳重太多了,初见时嘴角露出的笑少看见了。
那笑是他伪装在外的自我防卫的外衣,容不得他人窥探里面。
“不认识我了吗?”傅施年就站在门内斜射来的光束下,黑色衬衫上划过了一道光影,身影挺拔,遮盖住了她身前的大片光亮,此时他的嘴角是噙着笑的。
如昔日一般,光芒笼罩,俊雅不凡。
何姿定了神,也对他淡淡地笑着,“好久不见。”如同在对着一个好久不见的好朋友。
她对他也许真的是好久不见,可对傅施年不是,对她怎么可能会是好久不见呢?
他是见了她许久的,只是她都不知道罢了。
“嗯,好久不见。”他伸出了手,静止在空气中,想要和她握手。
何姿望着他,也望着空中的那只左手,骨节修长,指甲修理得透明干净,伸出右手握上了他的手指,只是轻轻一握,便毫不留情地松开了,不曾留下过一丁点的温度。
她对他只是在以礼相待,而他不是,怎么可能只有礼呢?
傅施年的眼睛里看不出其他来,乌黑一片。
“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见。”她略带歉意地对她说道。
傅施年点了点头,“好,下次再见。”
然后就看着她从他肩旁擦身而过,走得越来越远了。
祝夏拿好所需的资料前来时,正好看见了离开了的何姿,老板的视线仍在跟随。
“先生,资料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她走到他身旁,对他说道。
傅施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纸张资料,“将此次签约的金额数目再提高百分之五。”
临时下达的决定,但却不容更改退步。
祝夏也是层层筛选进来的著名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学历经验都颇为丰富,但在听到这提高的百分之五时,心里还是不住一震,但嘴上却无半点辩解的话语。
在傅施年这里,所有不可能的也是会成为可能的。
她能做的便是全力以赴。
又想起刚才那个女孩,老板突然回国恐怕也是为了她。
美国,英国,再到T市,T市每日早上的报纸从未间断注意过,不论什么日子都准时放在桌面上,她偶尔一次见到过老板手机上的桌面屏幕,初时不认得,后来见到面,后知后觉才回想起来,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那个女孩,只知道老板格外珍惜,看得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何姿回去时,在超市里买了浅色系的毛线,都是按照母亲喜欢的颜色买的。
安雅说,要给她和君喻织一条毛衣,作为新年的礼物,还特意问了君喻最喜欢的颜色,是白色。
她随口问了问,她白天去哪里了。
何姿转过头,随便地编了一个理由。
可安雅还是察觉出了些异样,紧接着问她,女儿说谎的能力不太高。
安雅一个个试探性地去问,最好还是知道了。
知道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卷着毛线球。
两件毛巾织得很快,离过年还有些时间,她就织好了,都是按照他们两人的尺寸织的。
看着两件毛衣穿在他们身上时,显得很合身,和他们也很配,安雅很高兴。
看着女儿,她的心头一直在压着一件事,最终做出了决定,约君老爷子当面谈一谈。
女儿今后的幸福太重要了,长辈的祝福也是很重要的。
那天的阳光太过刺眼,刺得眼睛发疼,光是苍白的,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然后天突然就暗了下来,空气中迸发出剧烈的撞击碰撞声,震得心肺巨疼,耳膜恍惚,天地就都分不清了,混沌成漆黑一片,蓦然,火光直冲云霄,炙热的火舌肆意燃烧着,恶魔伸出了魔爪吞噬着一切。
何姿做了一场梦,似真似假的梦,黑白灰色的梦,然后就一直沉了下去,不见底,没有一双手臂将她拉出那个黑白灰色的梦。
“小姿,四月的阳光会很长,长到一辈子。”
“何姿,我爱你。”
君喻恐怕早已把何姿融入到了骨血中,再也分不开了。
衣橱中挂着两件浅色的手织毛衣,一挂就是经年。
何姿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蜷缩着腿,一直在看着君喻。
第一百零八章 清粥 粥怎么成了苦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早上集团会议室里开着一场高层会议。
每个座位面前都放着一份文件,不敢轻易出声,人人自危,小心谨慎,不时抬头偷偷地望了几眼坐在主位上的那人,摸不清他的喜怒哀乐,气氛着实压抑紧张。
坐在主位的那人正翻看着资料文件,神色平淡,波澜不惊。
君喻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者,对事事要求严格得很,决不允许出现一点瑕疵,对于工作更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君氏为什么能在五年前的巨大危机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他的指尖翻看完了最后一页,随手将文件丢在了桌上。
会议室里更加地死寂了,对于那份被丢在桌上的文件胆战心惊,不知是否哪里不满意?
坐在会议桌上的一人尽管很是不安,但还是起身对这份报告作了一个叙述总结。
总结后,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那人一直站着,一动不动,忐忑地等待着。
半晌,“因为调控,香港看房率跌了80%,成交率也跌了60%—70%,只是跌了五个点吗?”
他不冷不淡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会议桌上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GDP按百分比增长,若是按照你们这种方法,国内政策推出,经济较为波动,没想过影响吗?”他冷淡的嗓音听来虽平常,但却不亚于一个石头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场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多小时,待到散会时,每个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又想起近日要做的工作会议,眉头久久舒展不开。
君喻就算不悦,也从不会显露出自己的坏情绪,神色嗓音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话语却格外锐利了。
因为如此,君氏才能在五年间在他的带领下开阔了几倍的领域,业绩逐年上升。
散会后,君喻回到办公室,助理宁歌立刻端来了一杯咖啡,现磨的。
君喻接过,喝了几口,紧接着在办公桌上批阅着未处理完的文件。
他是不去管时间的,每顿饭吃得不定时,忙碌地早已遗忘。
宁歌会适时地去提醒他,但也只是偶尔,先生不喜人打扰。
厚厚一摞文件处理完后,叫了宁歌进办公室,吩咐她将明日下午的会议提前到现在,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宁歌早已见怪不怪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工作被排得满满的,还是要把剩余的时间也去填满,属于他自己的时间真的是极少极少的,工作成了他生活中最大的一部分。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最少有十八个小时是花在工作上的。
媒体除了采访他对如今中国财经的看法,对君氏将来的发展动向,更甚者,开始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
和他闹过绯闻的女人,太多了,已经不知谁真谁假,分不清了。
他似乎也从未把心放到这上面来,也没专门出来澄清过,这不禁更让大家觉得好奇了。
古淑敏也常常关注当日报纸,关注君喻的新闻,偶尔会在他回老宅时,对他说,找一个人过日子吧,一个人哪里行?
他说,一个人也挺好的。
她又问,莫不是你还在想着何姿?话说得太快,等顾及到时,已经说出口了。
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