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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转身时,她陡然在门边上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君喻,他好像已经站了一会儿,那他是不是都看见了?心里还是很不想让他知道的,一点也不想的。
步子站在洗手池前不动了。
他朝她走了来,看不出什么神情来,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了一条干毛巾,“还难受吗?”
她站在原地,任由他轻轻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水迹,注视着他的眸子,“没事的,只是偶尔。”
这句话细若游丝,轻飘飘的,一摸就散了。
“嗯,没事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因为他怕她会有事,她会没事的。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盥洗室,“想坐在哪里?”
从卧室走出就是阳台了,客厅是宽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纽约的大片景色道路,美不胜收。
她最终坐在了卧室角落的一张沙发上,“这里没光,不亮。”她坐下时,喃喃说道。
君喻听了话,心瑟了瑟,有一个人是很喜欢阳光的,喜欢晒太阳,在阳光下看着书。
“我去给你拿书。”他语声温和,转身,去了不远处拿书。
一本薄的外文读本,放在掌心里,翻开去看,她已经好久没看过书了。
在她低头看书时,他发了简讯给了美国有名的一位医生,仔细询问。
一条条简讯发了许多,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的视线触及到她,眸子藏了光也藏了暗,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无味显得太少了些。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震动,在手掌震动了起来,有一个来电。
他瞟了一眼号码,自然是认识的。
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相隔了的客厅里,步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人已经找到了。”他淡漠地说道。
那头的傅施年直到此时,才找到了自己的心。
“她怎么样?还好吗?”他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
君喻冷笑,那噙在嘴角的笑犹如寒冬腊月积累的不化冰雪,让人莫名生惧,“好?她怎么会好?吃了全吐出来,半点东西吃不下,该怎么好?”
他是在压低了嗓音的,怕会被她听到。
傅施年无话。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把她照顾成了这副模样!”他生气了。
脑海里还浮现着方才她呕吐完趴在马桶边上,那副惨淡游丝的样子,他是真的怕了,怕会抓不住她。
吃下的饭会全部吐出来,身子本来就弱得很,以后该怎么办?
“我会带她回国。”在无言中,君喻下决定说道,要定了何姿,再不放手了。
不再给傅施年任何说话的机会,率先挂下了电话,胸口是堵着熊熊燃烧的火气的。
回到卧室时,他还是那个温和清淡的君喻,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看书。
让何姿感觉不到一点他方才骇人的怒气。
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放下了书,看不了以前那么久了。
她又去床上躺下睡了,精神不太好,嗜睡,困意总是很多。
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很少说话。
在八点时,何姿醒了,醒来时对君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该吃药了。”
“床头柜上的药呢?很多的。”她看着床头柜,开始找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 永不会过期
灯光十分柔和,打照在房间里,寸寸光线泛着氤氲的光晕,地板上倒映着人的身影。
她的双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找寻着什么东西,可是总也找不到,可还是在继续找着。
“药呢?还没吃药呢?”她的嘴里在反复地自语呢喃着这句话。
君喻站在床边,瞧着她,心里直泛疼,“不用吃了,没事了。”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握住她慌乱寻找的一双手,这一双手握在掌心怎么会这么凉呢?一直凉透心底了。
何姿停住了动作,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没事了呢?每天晚上都是要吃的。”
两个字的没事,她不相信。
抽出了被他握住掌心里的手,还在床头柜上执着地找寻着,晚上一定要吃药,不吃药就更不行了,万一哪天又出错了,给他丢了人可怎么办?
“怎么就没了呢?在哪里呢?”她打开抽屉,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些急了,怎么找不到?
记得药不是一直都放在这里的吗?
君喻转身出去,半分钟后再次回来时手里端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和一个药瓶。
那是装维生素营养片的瓶子,一直是他在断断续续吃着的。
“好,吃药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被抽得有多疼啊,话语背后隐藏着什么,单是指尖握着杯壁有多紧就看出来了,快把玻璃杯捏碎了。
蹲坐在床边,仰视着她。
她的身上也就只有头发的颜色了,和脸色相衬地格外黑了。
何姿听闻他的话,总算停住了找寻的动作,看着他手中拿着的药瓶和水杯,点了点头。
君喻敛了眸,从瓶子里倒出三片维生素,放入了她的掌心,递上开水。
何姿看着手中的药片,蹙了蹙眉,又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药瓶,“怎么少了呢?”
看着躺在掌心上的药片,猝不及防地夺过他手中的瓶子,拧开瓶盖,一下子倒出了好多,盖住了掌纹,满目的白色。
“以前还有蓝色和橙色的,怎么这次都成白的了呢?”她细细看着掌心的药丸,瓶中的维生素被她倒出了大半。
君喻看着被她丢在一边的药瓶,再看看她倒在手心大把的药片,她像是理所当然的。
“小姿,药分给我一些,可好?”他向她伸出了手掌,问道。
何姿不明,“你怎么了?”他也要吃药吗?
“我也病了,病得不轻。”他嘴角有淡淡的弧度,既温和又脆弱,似乎一击就彻底碎了。
维生素,吃多了毕竟对身子不好。
何姿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药片分给了他大半,“吃药,可以不难受。”
她没说的是,吃药,会好的。
是她忘了,还是从没敢去奢望过。
好,这个字,从她的记忆中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被黑板擦擦去了,擦得干净,只留下飘飘的粉笔灰尘犹在空中无处落放。
她接过了玻璃杯,触摸到了他的温度,仰头,一把药都倒进了嘴里,喝了开水,没有皱过眉头,神色果断而平静。
药尽数都被咽了下去,她动了动唇角,眸角低垂,“不苦。”对着他说。
这药不苦,所以他吃不用害怕。
君喻望着她,光滑的额角线条流畅,眼睛很黑,只不过清悟不知被安放在了何处。
她最怕苦,也最厌苦,如今却如此云淡风轻地对他讲,不苦。
她为何不说是甜的?
他吃了,也喝了水,“嗯,不苦。”
然后,她就笑了。
君喻也笑了,只不过这笑全是在对着她的,若是不在她面前该如何呢?不知道,起码做不到心底平静似水。
好情绪尽数都被吹散在了五年前的风中了,拾不回来了。
不知怎的,此时她的笑,都成了无形中勒紧他呼吸的手,窒息得很。
她的日子都浸在了苦涩的大把药片中了,她最怕苦了,怎么受得了啊!如今,看着她笑着对他说,不苦,如此不以为意。
君喻拉开了最底下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奶糖,手心摊开在她眼前。
“糖?”她低头看见了包着糖纸的奶糖,散发着丝丝清新浓郁的奶香。
记得,他以前每次在她吃下药后,都会给她奶糖。
她已经好久没吃了,好久好久了。
吃完药后,怎么还记得吃糖呢?
似乎在那一瞬间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她缓缓伸手拿过奶糖,一颗颗的糖,包裹着素净的白纸。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剥去糖纸吃在嘴里,而是握在了手心,五指并拢。
“留着以后吃。”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君喻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爱,“好。”
他扶着她睡下,掖了掖被角盖好被子,调好室温。
“好梦。”他淡淡地在她耳边对她说道。
何姿看着他,点了点头。
除了床头的一盏橙色的壁灯,其余的灯全关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朦胧的光线了。
他睡在了离她很近的沙发上,并未与她同床共眠,但却依旧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呼吸。
之所以不和她同床共眠,是不想吓到她,怕她不适应,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凌晨时分,她醒了,不知是被噩梦惊醒还是如何,坐起身子,呆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打开。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掌心黏黏的,透过氤氲的橙色光线,她看见了化了开来的奶糖,不见了糖,只剩下模糊的糖汁了。
奶糖怎么就化了呢?
她不想的,还来不及给他呢?
何姿望着掌心发呆,糖不见了,一个微小得不行的愿望都破灭了。
她咬着指尖,触到了化了的糖,尝在嘴里,觉得很涩。
君喻坐起了身子,见她如此,赶忙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搂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姿缓缓转头看向他,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合拢了左手掌心,“想在你吃药后给你糖的,可是现在没有了。”
“药不好吃,吃糖就好了。”她在故作轻松,装作无谓。
“你呢?”她一点不吃糖吗?就只想到了他,自己呢?放在了哪里?
“我嘴里没味道,没事的。”她摇了摇头,无意。
嘴里没味道,所以一碗清粥在她嘴里成了苦的,菜成了不苦的。
君喻看着她那只手,伸出右手向前将它张开,张嘴吃了她手上的糖,吃得认真,津津有味,毫不介意。
“药不难吃了。”他吃完后,温声轻启话语。
本月纽约新闻的最大关注全放在了晟嘉集团偷税事件上,头天日日播报最新消息,网络搜索点击很是频繁高涨,集团负责人傅施年频频登上报纸媒体,推去了所有采访,无法当面采访到他本人,是每家媒体记者的最大遗憾,也只是偶尔拍到他的出行背影。
晟嘉集团现今形势加重,国税局的人似乎闻到了某些风声,进行严格排查,集团内员工都终日人心惶惶。
祝夏和车闫忙得很,每日奔波劳累,大事小事都堆积如山,等待处理。
傅施年坐在办公室内,鲜少出去了,一天出去的次数很少很少,基本不外出。
祝夏能明显感受到先生近日身上缠绕的低气压,情绪很低,眼神愈发地冷漠了。
自从何小姐离开后,许久不见回来的踪迹,先生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直到现在,小姐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先生也不再去找寻了,人还没找到,就突然让手下的人别再找了。之前下的命令是多么决绝啊!前后反差很大。
她亲眼见识过先生着急的样子,急得失去了常日里的耐心,毫不掩饰怒气,失去了理智不分昼夜在寻找,从没见过那样的傅施年。
想到何姿等于是他的命,所有一切又都理所当然了。
可是现在,他的命丢了,他又怎么会好的起来。
无论是谁的心里都含着多少的疑问,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去问,比如,小姐到底去哪了?先生怎么不去找了?
傅施年让她送一杯咖啡进去。
她亲自去了茶水室,研磨咖啡豆,手法熟练。
茶水室里,也有一些集团高层人员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诉说着这些天关于集团的最新消息。
“我看晟嘉此次凶多吉少了,听说国税局里的人已经掌握了偷税的证据了。”
“啊?不会吧?”
“有很大可能性,谁说的准?去年美国不也有一家很大很出名的电子集团,到最后不是被查出来了吗?很出乎意料。”
“若真是如此,负责人可就惨了,是要进监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