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江湖上能让男人动心的东西很多,什么功法秘籍,什么宝甲神兵,哪怕只是几个虚名,都有人日夜为之拼命,死的人也不见得就少了。但能让男人说出‘死也愿意’这样的话来,便只有女人了。一个男人也许能让好几个男人丢了命,但一个女人却可以让很多男人不要命,我说的可对?”
他想了想,点点头。
“还有一句话,我是想和你说的,”君安白看着这个后生少年,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你一直叫我前辈,却没想过你这样叫一个女人,会把她叫得老了。”
王瑛瑾一窒,说不出话来。
“只是我不明白,你身在军中又怎会遇着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会到这一个小城里?”她话头转开了,似乎不曾开过一个玩笑。
少年直视着君安白的目光,这曾经闻名于江湖的顶尖杀手,眼中好像也只有一个寻常女人家对别人的事该有的好奇。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只是在回忆自己的事情。良久,他淡淡说道:
“我初遇她时,她给了我一条命,后来,她又给了我一条命。”
他的回答很是简单,君安白看着他却没有再问别的,而是点了点头。
“前……你听得懂?”他这次赶紧改了口。
“你说出来,就是想让我听懂,而你这样说,就是想让我听不懂。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我听懂,那我能不能听懂,就不重要了。”君安白看着他,自己默默地笑。
他不说话,将头转向一边。他心中自然有许多话是想拿出来和人说一说的,但他又说不得。苏清的事是他心中的秘藏,她的眼,她的眸,她的笑,至今都刻印在他的心里,然而王瑛瑾却不敢去想。她的眼似乎在乱军中向马上的他回望,她的眸好像还带着被雨点打湿的凄凉,她的笑更是他心头最柔弱的伤疤,每想一次都要撕开一次。便是此刻在这安静的小院中,那女子也还是在他心头徒增伤悲。
“是我害了她,”他忽而这样说道,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我将那不详之物交到她的手上,我这不幸之人又跟在她的身旁,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你而言,她是什么人?”
少年不回答,只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说道:
“我,此生再不铸剑。”
第十一章 杀心
君瑶每天都是家中第一个醒的,以往她都会花一些时间打理仪容,然后准备好三人份的早食,她更喜欢早早地起来站在小院中,闭上眼睛感受这青峰山的脉搏。但是今日,却有一个人起的比她还早。早晨的青峰山中还有些薄雾,他穿着素色的衣服,那是君羽的,只是与君羽不同,他显得消瘦多了。他的身影就那样寂寞地站在小院里,看起来颇为单薄,好像打从天地初开的时候,他就是孤独的。
“你什么时候起的?”少女走到他身后问他。
“我还未睡。”
王瑛瑾不回头,继续看着这空旷的青峰山。
君瑶心中对这少年是抱有一丝歉意的,毕竟她昨日所做的事情很让人生气,而他竟然也不怪她。君瑶也不再说话,她默默向前走了两步与他齐肩站在一起,她还记得他昨日方才打理好的模样,也不知怎么的,她竟克制不住自己去看他的脸。那张脸很年轻,但让人很难忘,不是因为他生得俊朗,若说俊朗,这天下的年轻男子许是没有几个比得上君羽的。他的这张脸却很独特,看得出他也曾是一个生活的不错的人,可那脸上已有了这个年纪的人不该有的沧桑,让人很稀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若要用什么形容的话,就像老天用工刀把这玉一样的人生生雕刻出了花岗石的感觉。
“昨夜,你和娘说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你的武功怎么来的?”
她的声音独自回荡在这个小院中。
“你,今后要去哪里?”
他好像是忽然苏醒过来的石像,眼中立刻有了神采,但随即又消失了,就像一颗偶然浮现的沧海明珠,转瞬又浸没在深黑色的海水里。
“我该去哪里……”他低头,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谁。
“你,你若愿留在这里,”君瑶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也是可……”
“他自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君瑶猛地转过身,看见君羽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脸很冷,冷得连这山间的晨雾都显得有些暖。
“你的身子已无大碍,就请下山去吧。”他说了一个请字。
王瑛瑾没有说话。
“可是哥哥,他……”
“我若是你,”君羽又一次截住她的话头,直直地看着王瑛瑾的后背,“要么自己去死,要么,就让害了她的人去死。”
王瑛瑾的身子猛地一震!他已感到胸中有一股气正在翻江倒海,他的脑中正在电闪雷鸣,而那雷电撕开了他的回忆,闪出了一张丑陋恶心,让人看到就想吐的脸。他的身上好像升起一股怒气。
乌匕勒!
他随即又沉默下去,乌匕勒是突厥的前锋将军,就凭他一个十五少年,怎么可能杀得了……
杀得了!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火光,他若一个人拿着一柄剑走进大营去,当然杀不了,但有一类人,不管要杀的人在哪里,身边有多少护卫,只要他们愿意都一定杀得掉。
他需要一名杀手。
但乌匕勒身边怎么说也有几千人马,要什么样的杀手才能杀得了他还能全身而退?那自然是一名天下顶尖的杀手。可天下能杀人的那么多,什么人才算是顶尖的杀手。
他忽然笑了,笑他自己傻,更笑他眼拙。
还有谁能比七杀更懂杀人?
他心里有了打算,转身就向着君安白所在的内居走去,走到君羽身边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昨夜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我这人睡得晚。”
王瑛瑾沉默片刻,向前走了去。
……
“我只是个大夫。”
君安白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没有再理他。她收拾了自己的妆容,便朝着屋外走去。
“前辈若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他说着,“咚”的一声跪在地板上。
那一刻,王瑛瑾看到了君安白的表情,她没有了往昔的温柔,没有了和蔼的笑意,没有了身为人母或是医者的慈祥。她笑了,却不同于以前任何时刻的笑,她的笑充满了鄙夷,嘴角带着无视他人的残忍,她的目光中再也没有柔情,那双曾愿意让人醉生梦死的眼,显露出了让人凄寒入骨的冰冷。她就那样看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了。王瑛瑾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他背上冒出的冷汗已将衣衫浸透。过了一阵,他心绪似乎平息了下来,他好像已不记得自己之前说了什么,只是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那一天王瑛瑾都没有在君家三人的眼前出现过,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来思考。在他的脑中一遍一遍的模拟着杀死乌匕勒的方案,但他最后放弃了。原来,他什么都做不到。
天已黑了,他终于推开门走了出来,但他浑身无力,看样子好像是老了几十岁,没有一点精气。
“我等你很久了。”
背后有一个声音在叫他,王瑛瑾迟钝地转过身去,然后看到负手而立的君羽,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一如往常。
“你应该很饿,我在小院里备好了饭菜。”君羽和以前一样不说多的话,他只是这样告诉了王瑛瑾,然后自己向小院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但他知道,王瑛瑾是会来的。
片刻之后,王瑛瑾果然来到小院里。石桌上只有两个简单的小菜,两副碗筷,两个酒杯,一壶酒。
“我不知道你喝不喝酒,但两个人若想说点实在的话,我想应该是要喝点酒的,”他拿过两个酒杯并把他们斟满,而后坐下来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我虽不大下厨,但这味道还过得去,你可以尝尝。”
王瑛瑾是呆住的,他还没有在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更是惊于君羽的变化。但君羽只是在吃着自己的菜,偶尔喝一口酒,好像他真的只是想招待王瑛瑾吃一顿饭而已。王瑛瑾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味道还真的不错。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把菜都吃了个干净,但酒却没怎么喝。
君羽长出了一口气,露出满足的表情,然后再次把自己的酒杯斟满,抿了一口,开口道:
“你应该有话要问我。”
“……”王瑛瑾放下筷子,喝了今晚第一口酒,“我以为你曾经是讨厌我的。”
“现在也是。”白衣少年语气平静地回答,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你却亲自下厨用酒菜招待我?”
“我讨厌一个人,就会想办法让他从我眼前消失,你吃了我的饭,就该离开我的眼。”
“我又该去哪里?我已没有了家,别人给了我一个家,我却让那个人死了。我这样的人又有谁肯收留,否则你也不会让我走。”
“我不是让你走,”君羽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完,然后看着他,“而是赶。”
第十二章 江湖
王瑛瑾愣了一下,随即把酒杯放在桌上。
“这天下有数不清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像你。你太无用,就算你让别人一剑杀了你都是在给别人平添麻烦。你若自己死了,算是落得干净,但你既然还活着,就该活得像个人。”
“你觉得我不像人?”
“不像活人,像个死人,”君羽拿起酒壶,替王瑛瑾把酒杯斟满,“活人应该有事要做,死人就不用做事,每天呆在自己的坟里就行了。”
“我想做的事我做不到,而我越做不到,就越想做。”
君羽听了,端起自己的酒杯来,但他拿酒杯的方式却不同,他将拇指按住杯沿,食指和中指扣在杯底,只听见一声轻微的闷响,酒杯的杯底被他用手生生扣了出来,杯中酒豁然洒出,打湿了他的手和衣袖。君羽将这只酒杯放在王瑛瑾面前。
“把这个杯子装满。”
“可它没有杯底。”
“把这个杯子装满。”君羽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王瑛瑾无奈拿起酒杯来,将酒壶里的酒往里面倒,结果可想而知,这酒杯自然是装不满的。少年眉头一皱,加大了倒酒的力度,想在酒漏光前装满酒杯,也是无果而终。他似有一丝薄怒,正准备再加大力度,却感觉手腕上一股力抓来,那是白衣少年的手。
“酒也要钱买的,你太浪费,”君羽取下酒壶,然后看着王瑛瑾,“你想装满酒杯却装不满,越装不满你越想装满。可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酒杯装不满,为何非要把它装满呢?”
王瑛瑾呆住了,他看着自己手中没了杯底的酒杯,默然无话。君羽也不再说什么,自己默默喝着酒,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瑛瑾忽地站起身来,看着君羽说道:
“只是我,还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鱼从江湖来,自回江湖去。”
“我懂了。”他点点头,准备离开。
“慢着,”君羽叫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江湖浪大鱼多,你回去难免被吃掉。这本册子是我这些年习武以来的一些心得,很多是娘教我的,再加上我的一点总结,便送给你好了。但你记住,你若对自己的武艺没有绝对的自信,就不要看最后一页。”
“那就是说,你对自己的武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