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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今天的主人是他们,我和陆所长都是来鼓掌喝彩的,岂能喧宾夺主?”
姜姐笑笑,便先从海塞斯开始斟起了酒。,罢了,杜先生示意姜姐和服务小姐退下,然后端起酒杯,站起来致祝酒词:“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我今年以来最高兴的日子,因为我把上一个高兴的日子也加到今天了。这些高兴呢,都是我们尊敬的教授先生和各位精诚合作的结果,是你们给我的锦上添花,所以这杯酒我就先敬大家了。”
大家纷纷举起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红光满面的海塞斯不仅放开了手脚,也放开了心情,举着杯子敬杜先生,大声说这杯酒他是代人敬他的。杜先生也端起了酒杯,问他代谁,海塞斯嘿嘿地笑,说:“这个人嘛,本该坐在我身边的……”陆所长预感到他要提陈家鹄,急忙跟他使眼色。杜先生也明白他后面要说什么,赶忙插话堵他的嘴:“那一定是您的夫人了。来,陆所长,这杯酒你也要陪,这是教授代表他尊贵的夫人敬我们的。要知道,你生产的那个革皮上面啊,还流着有我们教授夫人的汗水呢。”
“对,对。”陆所长笑着站起来,举杯对海塞斯说,“有道是,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好女人,这杯酒我就敬贵夫人,我们虽然不曾谋面,但心早已相通,导线就是你啊教授,来,这杯酒你必须干掉。”
海塞斯却不买他们账,或是已有了几分醉意,或是有什么不快堵在心头,挥着手打断陆所长,抢白道:“你别发表什么高见,什么女人?我背后没女人,我的女人就是密码!你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好女人,其实每一个成功的破译家背后都少一个女人,因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破译家。搞破译的人都是没有犯罪的犯人,终日枯守在黑屋子里面壁苦思,有音无影,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男人,天天独守空房,在无尽的期待和空想中耗散上帝赋予的全部感情和欲望?而在这儿,即使有这么一个女人,陆所长也会让他消失的。”
这自是在说钟女士。
钟女士在那个不幸的夜晚后(被陆所长撞见她与海塞斯共度良宵),以闪电的速度与她的诗集一起消失无影,海塞斯至今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每每问及,陆所长总是堂皇地说:前线需要她,她在枪林弹雨中接受至高无上的洗礼。
杜先生并不知晓此事,以为他在诉苦,顺着他昀话点着头,感叹道:“您这么说来让我感到很惭愧啊,您本来与这场战争毫无关联,我也知道,您其实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在过平民百姓的生活,但为了帮助中国人民打赢这场战争,您毅然接受了委员长的邀请,放弃了舒适安逸的日子,投身我们这个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来,此精神可敬可嘉。来,这杯酒我们大家一起敬您!”
大家纷纷端起杯子,齐敬海塞斯。海塞斯想说的话没能说出来,被人堵回去了,心中甚是不快,便仰起脖子将整杯的酒全都倒进了肚子,然后闷闷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适时,姜姐带着服务小姐端菜进来,杜先生灵机一动,拉住她,要她给海塞斯敬酒,还说海塞斯是个大教授、大科学家,他来帮助中国研究制造世界一流的皮革,让前线将士有皮衣皮鞋可穿,战马有好鞍可配,“你是不是应该代表前线将士敬教授一杯啊?”
姜姐欣然从命,先给海塞斯倒酒,又给自己倒上,并率先举起杯,一番好话后仰脖子一饮而尽,笑吟吟地盯着海塞斯,敦促他喝。海塞斯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姐,刚才第一次目睹便眼睛一亮,暗自惊异,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但碍于众人颜面,仅限心旌摇曳而已。现在酒过三巡,胆量随着酒量倍增,目光不觉地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她的脸上,又从脸上滑下来,滑到了她饱满的胸上、丰腴的臀部,旁若无人。
秀色可餐啊,海塞斯心中的不快转眼间烟消云散。仿佛枯木逢春,仿佛久旱遇甘霖,他红彤彤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却并不马上喝,而是沿着酒杯的边缘,定定地去看姜姐。姜姐笑吟吟的脸上已然飞红,正凝目注视着他,那晶亮的双眸,汪着一片潋滟的深水,像要把人淹死。海塞斯心里禁不住地一颤,愉快的电流通遍全身,他豪爽地张嘴倾杯,一饮而尽。
大家鼓掌,一齐叫好。
酒是男人的家伙,却有点女人的脾气,开始接触往往有点半遮半掩,要谆谆诱导才能往前走。走到一定深度——肌肤相亲后,她开始追着你,找着理由要你往前走。
喝!
又喝!
海塞斯越战越勇,从开始要劝才喝,到后来频频出击,越喝越多。
判断人酒量小有两个特征,一是喝了酒脸红脖子粗,二是喝了酒尿频入厕快。一桌子人,最早入厕的人是杜先生,居后是海塞斯。厕所在走廊尽头,很派头的,地面是德国进口的瓷砖,盥洗间明亮宽敞,女室有抽水马桶,男室有陶瓷的小便斗。海塞斯撒完尿出来,看见姜姐立在盥洗台前,面带笑容,率先替他旋开水龙头:“请。”
海塞斯洗完手,转过身,看见姜姐手上捏着热腾腾的毛巾,笑容依旧,殷勤依旧。
“请。”
面若桃花的姜姐口含春风、无限娇柔地为海塞新递上热毛巾的时候,后者并没有去接毛巾,而是突然抓住了姜姐的手。姜姐虽然面露惊讶,备感意外,略有惊惶,却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怔怔地看他一眼,埋下了头。
海塞斯无疑受到了鼓励,猛地一把将她揽人怀里,拉到一边,抵着墙角疯狂地亲吻。姜姐虽然心怀鬼胎,但在这种地方、且这么快近身还是准备不足,她惊慌地躲闪了两下,随后就像水一样化掉了,软掉了,让他叼住自己的舌尖,如饥似渴地吮吸起来。
试想,如果此时钟女士尚在海塞斯身边,隔三差五泄他一次火,他会这么放肆地去碰姜姐吗?他是饥了,饿了,酒又壮了他色胆。再想一下,姜姐是什么人,如果说这也叫爱情的话,那么这场爱情将是黑室的致命炸药,它将不可避免地毁掉黑室半壁江山……
第四章 第二节
杜先生并没有忘记陈家鹄。
杜先生知书达理,谙熟人情世故,他深知“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对属下一向遵循着四条小理:一打,二哄,三拉,四捧。有了这几条,任你是个桀骜不驯的将才,或是唯唯诺诺的庸人,都会忠诚于他,像孩子一样乖乖地听话,像军人般规规矩矩地服从命令。
所以,渝字楼的庆功宴一结束,他便带着陆所长、海塞斯和他的秘书,驱车来到五号院附院,亲自来看陈家鹄。刚才没让陈家湖去赴宴,可谓“打”,现在又亲自上门看望,慰问,就是“哄”和“拉”了。这是保得了密的,来了如同没来,不会有不良后果的。
陈家鹄拉开门,见是这四人,倍感惊讶。陆所长怕杜先生记不住他,赶忙上前介绍,却被杜先生一摆手打断:“陈家鹄嘛,我认识的,中央大学陈教授的儿子,为了动员他加入我黑室,我还去过他家里的。我亲自去请过的人有几个,怎么可能忘记?”说着走到他面前,像个慈祥的父亲,又像个和善的长者,颇有风度地将他细细端详一番,回头对陆所长和海塞斯笑道:“嗯,瘦了,瘦了,工作太辛苦了吧。有的人也辛苦,淡出不了成果,你是个幸运的人,剑一出鞘就威震四方,了不得啊,了不得啊。不瞒你说,你跟别人不一样,本事都刻在脸上,我从看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会有今天的!”
陈家鹄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看来,我父母一点也没有在我脸上加密。”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海塞斯见杜先生如此夸赞他的徒弟,甚是高兴,加上酒劲尚存,不乏招摇地当着杜先生夸耀起陈家鹄来:“破译密码的人我见得多了,但让我佩服的人只有一个,是谁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得陈家鹄更不好意思,谦虚地表示,他不过是海塞斯的学生而已。
海塞斯听了大喜过望,脸说不敢当,然后摸出一枚青天白日的大勋章,递给陈家鹄,说:“这是杜先生刚刚在饭桌上授予我的。我想我不过是代领而已,现物归原主。我再次申明,特一号线的密码能这么快告破,功劳只属于一个人,是你,不是我。你收下,别客气,我相信我的能力,下一次就是我的啦,运气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陈家鹄哪里肯收,两人当着大家的面推来拒去。杜先生看了,呵呵笑着,一边道:“看你们,争什么。每人都一份。”秘术会意。随即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摸出一枚勋章,双手呈奉。杜先生接过勋章。走上前对陈家鹄说道:“你这个脑瓜子灵光的很,可能早已经猜到我包里还有一枚吧。对了,这才是你的。”说着亲着给陈家鹄戴上。
众人都兴奋,都鼓掌。
海塞斯显然没想到杜先生会有如此安排,再说酒劲上来了,举止不免有些不得体。他激动地冲上前去,紧握住杜先生的手,连声夸赞他,夸得杜先生啊呦啊呦地叫。因为他一边嘴上说着,一边手上还在使力,手越握越紧,把人家都捏痛了。
哈哈,醉了,醉了。
哈哈,高兴,高兴。
说过,笑过,闹过,杜先生率先找位置坐下。大家知道杜先生有话要说,纷纷拖过椅子,围着他坐下来,洗耳恭听。杜先生环视一下大家,以他惯有的高屋建瓦的首长气度,首先阐明了第一层意思:战争的形势不容乐观,前线战士虽然勇气可嘉,但终归是技不如人——武器太落后了,再加上高层鱼龙混杂,主和的声音一直无耻地叫嚣着,也极大地损伤了军队的士气,影响了战斗力。现在所有政府机构都迁到重庆,等于是向前线将士宣告,武汉失守了,中国半壁江山已落入敌人手中。
说得大家都神色黯然,一片凛肃之气。
接着,杜先生又说了第二层意思:既然重庆做了陪都,这里的防务,这里的安全,这里的秩序,就变得非常重要。但事实上,这里的安全令人担忧,地上有汉奸、特务,天上经常有鬼子的飞机。数据最能说明问题:近半年来。鬼子先后有十三个批次、总共三十七架飞机越过天堑,出现在重庆上空。当然,多半是来侦察的,真正实施轰炸只有三次。
“第三次,你们都知道,是萨根的‘杰作’,换言之,就是专门针对我黑室的。那么第一次是针对谁的?委员长!那天委员长正好在重庆视察工作,敌人专门来轰炸,就是炸给委员长看的,威胁你,意思就是你别战了。你退到哪里都安全不了的。”
说着,杜先生将话锋一转,开始进入正题:“这说明什么?说明重庆的安全大有问题!委员长秘密来重庆,敌人知道;敌机想来轰炸,我们不知道,空军拦不住,高炮打不下。这怎么行呢?所以,下一步工作的重心要转移,重点不是破译前线军事密码,而是重庆的特务密码。要把鬼子设在重庆的特务网撕破,一网打尽!”
顿了顿,他接着说:“为什么我今天设宴款待你们,要给你们发勋章?因为你们解了我燃眉之急,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我高兴啊。你们了不起,你们掘到了第一桶金,破译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