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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浣一直扒着玻璃墙在流泪,吸引了一位路过的女医生的注意。女医生大约跟林母差不多的年纪,笑着望清浣,“姑娘,你是在这儿出生的吧?”
清浣擦掉眼泪,点头,“大夫,您怎么知道?”
医生一乐,“这个婴儿室其实早就不用了,就是留下来给曾经在这里出生过的孩子们回来纪念用的。看你既不是来探望产妇,也不是自己怀孕生孩子的,又扒着这窗子一直流泪,就知道你是这里出生的孩子了。”
医生慈祥地笑,“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清浣回答。医生一拍手,“那你很可能是我亲手接生的孩子!那个月我一直在值班,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
终于等到了医生下班的时间,清浣找了间干净的小饭馆请医生吃饭。这种感情是挺奇妙的,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医生和病患之间的感情,更像是母女之间一样。所以医生就也没拒绝,两个人特别的亲近。
医生姓牛,“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一出生就特别爱哭的小姑娘!但是又特别爱笑,明明哭着,只要有人逗逗你,你立马含着眼泪就能笑出来……”
清浣脸红。牛医生笑,“没啥不好意思。其实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哭得早、笑得早,都是聪明的表现呢。你这个孩子会有内秀,不像你外貌长得这么柔弱,我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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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11点半前后。
为什么没想过是他?(更④)
牛医生虽然下了班,但是晚上却还要回医院去。今晚上有个高危的产妇要临产,她不放心。都说医者父母心,妇产科的大夫们就更是这样。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能够安全降临,医生们真的是抛却了自己个人的休息。
清浣送牛医生回了医院,转身走向医院外,夜已阑珊。虽然天上又飘起了风雪,她的心底却是暖暖。
今天来医院,清浣是瞒着外婆、舅舅和子衡的。这是一场她心底的隐秘之旅,没人知道她除了想重访一下自己生命开始的地方,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可能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虽然一个小痦子说明不了什么;虽然相貌上的不相似也不一定就指向那个原因,但是清浣的心底真的已经偷偷地升起了这样的愿望——真希望找到证据,证明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只有这样,只有她跟清瑾不是亲姐弟,才能光明正大地爱下去!
漫天的雪洋洋洒洒而下,被橘黄的街灯染成金色的羽毛。清浣的心底还在回荡着牛医生刚刚若有似无说的一句话:“关于你的出生,好像也听见护士提起过,有过一个年轻人来查,并且还想知道当年的接生医生是谁。后来因为我当时恰好去省城参加一个交流会议,所以就没联系上我……”
那个年轻人是谁?难道是曾经来过山村的子衡?
子衡想要查她出生的资料是要做什么?而且子衡为什么从没跟她提起过?
一系列的问题几乎堵满了她的心口。只是牛医生却因为没有亲眼见而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长相,所以清浣无从确知那到底是不是子衡……而那个曾经见过那个年轻人的护士又已经调走了……
无头的线索,纷乱如麻。
清浣叹息着伸出掌心去接雪花。山村的雪花没有城市里工业粉尘的沾染,所以更清净、更美丽。
“还不走吗?再迟了,开回村里的蹦蹦车都没有了。”一个嗓音静静在身后响起,清浣惊得不敢回身!
是——清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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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瑾扯上了蹦蹦车,清浣的呼吸还在急促着,“你怎么来了?G小姐的晚礼服等得那么急,你怎么还有时间跑来?”
清瑾笑,“干嘛呀,大过年的你们都放假,难道还要我一个人继续工作啊?”
清浣摇头,“你强词夺理。”
清瑾坏笑,“我还想强抢民女呢,你让吗?”
少年打着呵欠伸长了腿,“做完了。我三天三夜没睡,赶出来了……我好困,让我倚着你睡会儿。”
蹦蹦车,果然车如其名。本就减震不好的三轮车在坑坑洼洼的乡道上行驶,就更是蹦蹦蹦,蹦蹦蹦,像个不安分的大青蛙。不过这是农村哦,能有个“机动车”从山村里进进出出的已经不容易了,没什么挑剔的。只是清瑾此时在睡着啊,清浣心疼地抱紧了他的身子,生怕他被颠醒。
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啊:怎么知道她来了山村?母亲定然不放心他们两个独处的,所以一定不是母亲告诉他的;而她自己因为担心干扰了清瑾的工作,所以也没告诉过他。是谁,通知了清瑾呢?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从外婆家离开的时候只是说要去探望几个童年的小伙伴,可是清瑾怎么知道她来了县医院,而且就等在县医院的门口呢?
不过,这些问题又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此时就在她身边;重要的是,他微微的鼾声缭绕在她的耳畔……
这样的冬夜,这样漫天的飞雪,这样颠簸的蹦蹦车,却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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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清瑾也来了,外婆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舅舅也忙里忙外地又是花生又是瓜子儿的端过来,就连清浣那个坏脾气的舅妈也难得地主动过来跟大家磕磕瓜子儿、聊两句。
子衡的身份舅妈听舅舅说了,小山村里见到这样一个“巨大”的公子哥儿,那舅妈就是脾气再不好,也不敢怠慢。
其实看见清瑾来,大家都有点意外;反倒是子衡似乎毫不意外,只是两人相视而笑。
外婆当然不放心林母,大过年的两个孩子都跑这边来了,怕林母在家孤单。清瑾笑,“我把我爸也接北京去了,还给他们俩包了个酒店的房间,让他们俩单独二人世界下,酒店里吃住玩一条龙的,让他俩开心,还不用收拾着累着。”
大家说着话,清瑾忽然跑了出来;一眨眼就跑了回来,山呼海叫地,“啊,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手里一大包雪,哗啦放在大家面前——清浣第一个叫起来,“冻梨!”
清瑾笑,“想吃了吧?城里虽然也有卖的,但是冻的时间都不够,没冻透。我事先埋了在雪里,就知道你想吃!”
清浣皱眉,“不会吧你……你刚到村里啊,这冻梨看样子却已经应该冻了好些日子了啊!”
舅舅坦白,“清瑾是你们刚放寒假的时候就嘱咐我把梨埋进雪里等你们来的。”
清浣惊讶地瞪清瑾,“不会吧你……能掐会算啊?怎么那时候就知道过年要来?”
外婆笑眯眯地说,“那是清浣你不知道了。清瑾几乎每个假期都会回来呆几天,他没跟你们说罢了。”
清浣心底一颤。说不清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一丝隐秘,静静飘过……
牛医生说,有个年轻人来打听过她出生的事情;为什么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将那个人当做子衡,却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也有可能是清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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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撒个野【第一更】
清浣跟外婆睡在一个房里。山村里的人都习惯早睡,晚上没什么消遣的项目,农用电又是贵,所以村里人都舍不得费电,于是天黑了便也就睡下了。
清浣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医院的事儿。如果那个去调查的年轻人不是子衡,而是清瑾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清瑾也一早就有了与她此时相同的心愿?——这个世上姐弟之间的恋情总归是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的,只有一种可能可以缓解,那就是要证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上天啊,这都已经是20年前的事情,所有当时曾经在的人们走的走、老的老,又能到哪里去寻找线索?
窗棂上忽然有轻轻的“喀啦”一声响。清浣的心底腾地一热——小时候,小孩子也都是晚上不愿意睡觉,清瑾就会偷偷溜出去玩。却不能出声喊她,只能找一个小土块砸向窗棂。
清浣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外婆问,她只是说睡不着,要出去走走。
山村的夜,一片茫茫的黯色。一望无际的雪野,绵延而去,也照亮了夜色。没有城里那整夜点亮的街灯,却反而显得世界幽静而美好。
那邪气的少年歪着身子站在雪里,挑眉望着她无声地笑。清浣微微愣怔间,一个雪球“啪”地掷来,正中清浣的面颊!
雪水融开,清浣的孩子气也被唤醒。清浣叫着冲向清瑾,扬起漫地的雪,都不费心去团成雪球,只是让雪沫子飞开,像是撩水一样泼向清瑾!
清瑾大笑着跑开,却也不忘回身撩动雪沫子反击!
冰天雪地,却几乎成了两个人玩儿水的岸地。偌大天地只有他们俩在奔跑、在欢叫,有一种独独相伴、共望世界的酣畅……
清浣像个固执的小蛮牛,还在拼命撩动着雪沫子,都不顾自己的面颊和手都冻红了。清瑾笑着扑过来,一把拽住清浣的腿,将清浣压在雪地上,“你光顾着上盘攻击了,怎么都不守下盘!”
清浣被压住,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娇小的他被少年颀长的身子全部覆盖住,只能成为他怀里的小小雏鸟,红着脸不敢望他幽暗下来的目光。
清瑾笑,“还想跑?”
清浣羞涩地笑,“是啊,放开我,我就跑!”
“想得美……”少年收紧臂膀,唇灼热地落下。却不肯伸入,只是轻轻挑弄。几番浅啜,几番诱引,直到将清浣逗得气喘吁吁,方托住了她的后颈,辗转深进……苍茫天地,静静无风;清浣的吟哦,被少年逗弄得放肆地潋滟……
清瑾熬不住相思,颤抖着想要抚。摸清浣,清浣却扭动身子避开。这一攻一防,便让两个人滚动开来。深深地吻,放肆地吟哦,两个人搂抱着在纯净的雪地里翻滚,身子的摩擦几乎已经癫狂,清瑾像凶狂的小兽一般低低地嘶吼,“小猫,我要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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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边,拍实的雪垛起的高高的墙。清瑾横抱着清浣走进来,清浣惊叫,“啊!雪窝子!你什么时候做的?”
清瑾邪佞地笑,目光紧紧锁住清浣,“想你想到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做了。”
清瑾放下清浣,将身边一个铁皮水桶踹翻,随即一个巨大的水桶形的冰坨子从水桶里倒了出来。清瑾用事先藏在雪窝子里的斧子凿开冰坨子,点燃一根蜡烛放进冰坨子里去。
清浣忍不住拍手笑开,“天啊,冰灯!真的好些年没看过冰灯了,真好……”
清瑾笑,“洞房、红烛……你还想跑吗?”
清浣惊住,“洞、洞房;红、红烛?”回头一看,可不是嘛:雪窝子是名副其实的“洞房”,冰灯里那根蜡烛不正是红颜色的……
清瑾咬住唇邪佞而笑,一把将清浣横抱起来,拥进雪窝子里去。
雪窝子虽然是雪做成的,却是遮风避寒。天地的寒冷都被一堵雪墙给挡住;冰灯里跳跃的烛光映得雪窝子里点点嫣红。
清瑾早已按捺不住,冰凉的手探进清浣的衣裳,惹得清浣轻轻地叫。清瑾坏笑,“现在就叫这么大声,待会儿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