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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衡缓缓走近王小可,垂下脸来,墨玉一般的眸子紧紧地凝住王小可,“将你之前说过的话都烂在肚子里……不许再让学校里的人知道,更不能说给我家人听……”
王小可眯起眼睛来,“陆子衡!你疯了吗?你难道已经铁了心想要林清浣!你这个白痴,你要跟她弟弟争夺她?!”
子衡不怒反笑,“没听说过:‘陷入恋爱的人,都是傻子’吗?”
王小可还想说什么,子衡却已经朗笑着转过身去,“不要这个名额,是吗?”
王小可倔强地僵着。
一阵风来,漫天金色的银杏叶,子衡银蓝色的羽绒服映衬在其间格外耀眼。他转身,笑如艳阳,“不过你以为不答应我这个交换,你就可以将清浣的事情说出来,那你就错了。”子衡竟然笑得仿佛心无城府的小孩子,“王小可,你当自己是公主,这全都是你爸的财力支撑;可是你别忘了,中国的国情有多特殊,不管你爸是多成功的商人,他终究要依靠政。府的政策支撑,否则地皮、税收、环保、消防、工会等等各个环节,只要出了一点问题,就会让你爸不但财富尽失,而且会锒铛入狱!”
王小可被撕破画皮般地尖叫起来,“陆子衡,你是个无赖!你竟然用这个威胁我,你无耻!”
漫天黄叶,教堂朱红,身着银蓝羽绒服的少年笑得一脸澄澈,却说着寒冷的话,“王小可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提醒你,你永远没有资格要挟我……就算是清浣的事情会让我家人对我不满,可是我却会让你失去一切!怎么样,敢玩儿这样的交换吗?王小可,你敢吗?”
王小可的泪都被逼得流了下来,“陆子衡!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这么多年我认识的那个陆子衡哪儿去了,你真的是子衡吗?那个永远像王子一样雍容地微笑,永远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的子衡哪儿去了?!”
子衡微微挑眉,慵懒一笑,“真不好意思,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们都没有认识真正的我。王小可,你的一切都只是来自一厢情愿。你对我的认知,以为我是阳光的王子,这是一厢情愿;你对我的感情,更是一厢情愿……”
王小可难过地抱住自己。冬日的寒气不断钻进她的衣裳,纵然是最好质量的羽绒服也没办法温暖她。
子衡展颜灿烂地微笑,“如何?小可,接受我的保送指标,好好地准备你半年之后的大学生活,好好地继续当你多金的公主,怎么样?你我还是朋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王小可绝望地望着子衡,心中无声地说:好……一切我可以等到大学之后再继续。陆子衡,本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个秘密。既然你这样对我,我便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稍后还有一更~~~】
我们要学着快乐一点(第三更)
要过春节了,外面登时喜庆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这股喜气的带动,清浣蓦地觉得家中那股勒住她的窒息的紧张好像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清瑾虽然还是依旧对她深深凝眸,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做什么事来让她窘迫。如果不是心中那小小的隐痛,清浣甚至会错觉,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清瑾仿佛又退回了“弟弟”这个角色里,而她也只好收拾心绪,缓缓退回“姐姐”的身份里。
有缓缓吐一口气的轻松,却也,无法否认地,怅然点点……
好在,快要过年了呀。窗外漫天漫地的喜庆,终究会冲淡心底的这点感伤吧?
就像这段姐弟之情,会在冲。动之下有了那些出轨,却也,终究会被这世俗的规束而重新导回正轨吧?清浣抬眸望镜子,努力对自己微笑——这也算是自己想要的,对吗?
门外清瑾的嗓音慵懒地传来,“大姑娘上花轿现扎耳朵眼儿吗?快点啦,过会儿车上人会多了。”
清浣收回目光,努力微笑,“好,来啦!”
父母都上班,采购七零八碎的小年货的任务就落在了清浣和清瑾的肩上。好在孟瞳这几天也被她奶奶家忙着过年的事儿给拖住,这才给了清浣和清瑾单独去逛街的机会。
清浣出门,几乎被清瑾吓到。金色的棉服,再配上一双艳红的鞋子,这样极致碰撞的颜色却发生在一个男生的身上,简直是一大视觉轰炸。中国人本就在衣着的配色上相对保守,又是对男生的服装用色极为苛刻,稍微穿艳丽了点都会被称作“不男不女”,清瑾这样公然地“视觉轰炸”着,纵然清浣都不觉心头有点晃荡。
不过,却不可否认,清瑾这样穿,真好看。
清瑾被清浣看得有些脸红,“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
清浣由衷笑开。已经有多久,两个人之间没曾这样自在地开过玩笑了?清浣展颜笑开,“没,我只看见一面巨大的国旗呀……”
清瑾先是一怔,随即会意,双手变作螃蟹的大钳子掐过来,“好啊你,清浣,惹我?”红配黄,那不正是国旗色嘛……
清浣娇笑着逃开,清瑾哪里肯依,长腿长臂的他几步就捉到了清浣,圈进怀里胳肢,“叫你还说,你个小坏蛋!”
清浣笑得喘不过气来,“是啊,‘小’坏蛋!谁小,谁是坏蛋!”快乐,又能跟清瑾这样敞开心扉笑闹,真是,太好了……
清瑾却渐渐迷失在清浣宛如春花乍放的笑容里。痴迷,宛如骤然腾起的绯红烟雾,迷蒙了他的心。他不觉收紧手臂,将清浣紧紧拥进怀里——不想放手,这是一生都不想放手的迷恋啊……
清浣感受到清瑾的不对劲,急忙收住笑容,微微尴尬地推着清瑾,“喂,是你说再磨蹭的话,车上的人该多起来了;这会儿怎么换你磨蹭了?”心底却有小小的紧张,生怕刚刚培养起来的轻松气氛再度被暧昧轻易打破。
却没想到清瑾却轻易地松开了手臂,放清浣自由,“是啊,走吧!”
身子一松,仿佛失了依仗,清浣的笑容僵住,心底是淡淡的凉,“好啊,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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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大街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人潮。1990年的春节,人们都仿佛集中了精神想要好好喜庆一番似的。这个世纪最后的十年,而且1989年的夏天刚刚经历过那一场席卷全国的纷乱,中国人都有“冲喜”的观念,都想着借着这个春节好好地乐呵乐呵。
站在电车上望向窗外,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人,在车后座上驮着半只猪从视野掠过,尽管沉重,却能看得到那骑车人快乐地吐着白白的气,满面掩不住的喜气。
街道两边的店家也早早装饰上过年的东西,处处一片大红,给这片白雪覆盖的天地,增添了一抹抹的亮丽。
电车上的人好多,清浣个子矮,根本够不着头顶的铁杆;清瑾笑着将清浣护在身前,他轻巧地便能握住那根铁杆。
有轨电车有节奏地咣当咣当地行进着,车上满满登登的人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随着车行的摇摆而左右摇晃着。不时有人横穿过马路,占了有轨电车的轨道,害得电车发出尖利的声音急刹车,然后整车人全都前仰后合。
清浣尴尬地“随波逐流”着,每次几乎就要躺倒在旁边陌生人的身上,却被清瑾笑着及时捞回来,紧紧圈在臂弯里。
忽有一种错觉,仿佛飘荡颠簸的人生。每一次波浪涌来,都会碰到不同的人,都会展开新的一段人生际遇,但是却总有一个人会紧紧地站在你身畔,每当你即将跌落,都会被他捞起,好好地安放在他的身边——被保护、被陪伴……
清浣点点感伤。宁愿相信这只是基于血缘而来的陪伴,而不是那一份可以牵着彼此的手,相依相偎走完此生的情愫……
是弟弟啊,终究只能是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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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电车,正是一处日俄留下的古建筑群。尖顶的建筑配上两旁金色的银杏树,加之皑皑白雪渲染出一派欧洲般的幻彩背景。
清瑾扯着清浣快速跑过铁轨,不经意冲入一群拍照的人群中间。
那一群人正在以这片风景作为背景,有人高高竖起反光板,有人打光,有人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忙得不亦乐乎。
清浣跟不上清瑾的步伐,脚底下一绊,险些摔倒在铁轨上。清瑾反应奇快,一把将清浣抱住。少年促狭地笑着缓缓抬头,眸如星转,半长的发丝被清风扬起……
清浣脸一红,站起来扯住清瑾正要走,忽地有个声音从后面追来,“哎?这位小帅哥,请你留步!”
试镜《E》杂志
快步跑过有轨电车的铁轨,清浣跟不上清瑾的步伐,脚下险些被铁轨绊倒。清瑾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清浣,随即促狭笑起,清隽的面容映入冬日的阳光。
正欲离去,背后有声音追来,“哎?这位小帅哥,请你留步!”
清瑾和清浣回头。一位穿着无数个口袋的马甲、发丝略有些凌乱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们背后。他手中的相机在冬日的阳光下散放着内敛的玄色光芒。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一群人中的摄影师。
清瑾微笑,“大叔,您喊我吗?”
摄影师点头,“对,就是你!”
清瑾握着清浣的手走过去,“有事?”
摄影师微笑,“小伙子,有没有兴趣帮我试拍几张照片?你的外形非常好,眼神也极有味道。”
清瑾微微迟疑了下,“你们是……”
摄影师自豪地一笑,“听说过《E》杂志没有?”
清瑾眼睛一亮,“《E》?难道是那本世界上最早的时尚杂志之一,跟《VOGUE》齐名的那本?”
摄影师倒是一怔,“哟,小伙子,不错呀!没想到你这个年龄的小伙子竟然也知道!没错,我们就是《E》杂志的,《E》已经进入中国了!现在就是正在给杂志拍插图,不知道你愿意试镜不?”(小注:《ELLE》是80年代末进入中国的,是最早进入中国的世界大牌时尚杂志。这里是假借这个杂志的背景。)
清浣的心都跳了起来。这是杂志在拍照片啊,清瑾有可能被选上!清瑾拥有时装的天赋,他也那样地热爱着这个行当,如果能够经由这次机会进入世界最著名的《E》杂志,那不啻为天赐良机!
清浣仰头,面颊绯红,“清瑾,去呀!”
清瑾迎风而笑,垂首望住清浣,“希望我去?”
清浣使劲点头,“是!清瑾,你一定行!”
终究还是少年,在梦想的阶梯就在眼前的时候,除了兴奋,却更会有难掩的紧张。清瑾被清浣使劲握住手轻摇,他心中忽地便什么都不怕,笑着仰首,“好,大叔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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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错!转身,望着教堂的尖顶。忧郁,迷茫,惊喜,震撼……”摄影师一边拍摄,一边用极其具有鼓舞力的话语调动着清瑾。
站在远远的人群后面,清浣惊得几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众人丛中,频频闪起的闪光灯下,那个眼神诱人、容貌无瑕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吗,真的是那个蛮横地缠住自己的那个少年吗?
他仿佛就是天生的视线焦点,他仿佛就是为了美、为了聚焦而来。少年的青涩,与男子的性。感,冲突却又极其和谐地涌现在他的身上,让人无法不去深深凝望,无法不让自己的心一再颤抖……
清浣心潮澎湃的当儿,试镜已经结束。摄影师笑着拍着清瑾的肩头,“小伙子,真不错!虽然看得出你还是有点紧,POSE摆得稍微有点僵,但是你的眼神很有质感,这才是一个模特儿的灵魂!”
清瑾面上微微有些红,“大叔,您过奖了。我脑子里只是拼命想着见到过的那些国外的时装照片,跟着人家学罢了。”
摄影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