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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严大力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左手方向顺着战壕小跑过去，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伊瓦什科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向自己的右手边走去，他的速度并不快，好像还没有从刚才德军的炮击中恢复回来。
严大力心急如焚，在遇到了几个抱着步枪蹲在战壕里瑟瑟发抖的士兵时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了解这是人的正常反应，自己经历第一次战斗的时候也和这些新兵一样。不过他还是要把这些幸存的士兵一个个拉起来，告诉他们德军的坦克部队马上就要冲锋了，大家必须要站起来和德军战斗，并且告诉他们，主要的任务是阻止德军步兵冲入战壕。如果看见德军的坦克也不要害怕，用能找到的反坦克枪攻击坦克的履带和后部的发动机。如果没有反坦克枪，那么就要用手榴弹捆在一起攻击同样的部位。
就这样严大力一路前行，找到了不少士兵，并让这些士兵做好了战斗准备。等到严大力找到了古谢夫的时候，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这个地段有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坐镇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看到古谢夫也在做着和严大力同样的事情，说着同样的话。
有一些士兵在看到了严大力这位连长和古谢夫都在这里，并且并没有责怪士兵们的恐惧惊慌的表现后，开始逐渐镇定了下来，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的。严大力在对古谢夫交代了一番后继续向前小跑着，前面的地段是谢尔久克少尉领导的排负责的地段。严大力有些担心这位刚从军校毕业的少尉因为没上过战场而惊慌失措，毕竟刚才那次炮击的强度很大。
如果谢尔久克自己都因为恐惧而惊慌失措，那么这个排的其他新兵会更加恐惧甚至会向后逃跑，而这种情况是严大力极其不愿意看到的。本来德军的炮火准备就很突然，造成了连里有了一定的伤亡，如果再有一个排失去战斗力，那么严大力可以肯定自己会守不住目前的这条战壕，他就要考虑怎么带人撤退了。
果然在第三排的阵地上士兵们一片惊慌，所有的士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严大力也并没有看到谢尔久克的身影。莫非这个年轻军官自己丢下士兵向后逃跑了？
严大力一把拉起身边的一面正蹲在地上发抖的士兵大吼道：“快起来，准备战斗！你们的排长在哪里？”
那名士兵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步枪也被丢到了一边，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严大力再次使劲地抓住对方的肩膀猛烈地摇了摇，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这时这名士兵才回过神来，发现连长正在焦急万分地问自己。他用发抖的手指指着左手边的战壕结结巴巴地说道：“排长…排长好像在…那边…”
严大力不愿意和这名士兵再多啰嗦什么，又继续向前小跑起来，他必须要找到谢尔久克这个排长，让他尽快将士兵们组织起来准备战斗。当他找到谢尔久克的时候，发现谢尔久克正一只手撑在战壕壁上大吐特吐，仿佛想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而在谢尔久克身旁不远处，有两具苏军士兵的尸体，准确地说是一些残骸。这两个倒霉蛋是被德军炮弹近距离爆炸炸死的，内脏在战壕里到处都是，身上的肢体有些已经不翼而飞，估计再怎么也拼不还原了。
严大力心里明白谢尔久克的呕吐也是正常反应，他心里很体谅对方，因为自己也曾经因为看到身边的士兵被航空机枪打断了身体而呕吐。但是现在的状况不容许自己去安慰谢尔久克，他一把扯住谢尔久克的上衣大吼道：“现在不是您呕吐的时候，您需要振作起来！您要马上把排里所有幸存的士兵们组织起来，德军马上就要进攻了！要特别注意德军的步兵，他们会跟随在坦克的后面进攻。现在战壕已经被炮弹炸出了缺口，绝对不能让敌人的步兵攻入战壕！您听明白了吗？”
谢尔久克看了看严大力，点了点头，还是止不住把头扭到一边又吐了两口胃酸。严大力粗鲁地把谢尔久克推到了战壕壁上，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您还不振作起来，很快我就要为您收尸了！”
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看起来人对死亡恐惧的本能暂时压住了谢尔久克的呕吐反应，谢尔久克总算正常了一点，他摇摇晃晃地向排里的战壕走去，开始对那些还在发抖的士兵开始大吼，让这些士兵准备战斗。
严大力立即转身往回跑，他不是很放心伊瓦什科夫那边的情况，虽然有思维里琴科这个乐观性格的排长，但是严大力还是决定自己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他决定一旦思维里琴科的排组织起来后，自己还得回到谢尔久克的三排来指挥战斗，毕竟谢尔久克这个少尉是第一次上战场，让人有些不放心。
当严大力跑回到连指挥部的位置时他遇到了带着一个传令兵的营长科热米亚奇科上尉。科热米亚奇科是因为有些不放心营里唯一一个部署在第一线的连队而专门跑到第七连来视察的，他现在对营里这几个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所有的连队都是新组建的，基本上全是新兵。他十分担心战斗一开始，第一线的第七连会出现崩溃的情况。
当科热米亚奇科看到灰头土脸的严大力时，急忙问道：“西多罗夫同志，连里的情况怎么样？”
“营长同志，现在的情况不算太好，士兵们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有些恐慌。不过这些情况是正常现象，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让大家都组织起来，我们会尽力守住阵地的。只要能熬过几次战斗，这些士兵就有经验了。”严大力并不像某些军官一样的死板教条地说什么士气很高的鬼话，他认为把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反而更好。
这是依瓦什科夫从战壕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脸色依然苍白的他也看见了营长，连忙说道：“营长同志，我们会尽力的。刚才的炮击很猛烈，但是我们会把士兵们组织好的。”
“思维里琴科的排目前情况怎么样？”严大力在一旁插话，向依瓦什科夫询问道，他急切地想知道战壕另一边的情况。
“情况不算太好，不过士兵们已经被组织起来了。我去的时候看到思维里琴科中士正在把士兵们都拉起来分配作战任务。很奇怪，他那个排士气恢复得很快，看来他作为排长是很称职的。”依瓦什科夫对思维里琴科的表现有些满意，因为那个排很快就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了，等他到那边的时候，基本上士兵们都进入了战斗位置。
正当科热米亚奇科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大地开始颤抖起来，机械发动机的轰鸣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德军的坦克已经排好了阵型向着苏军防线开始发动了冲锋，不时有坦克停顿下来向苏军阵地发射炮弹。这是德军进攻的标准套路，首先是使用大炮进行火力准备，然后是坦克集团冲锋，步兵会跟在坦克的后面冲进由坦克撕开的防线并向纵深发展。
第七十二章 稳住阵脚
严大力顾不得继续和科热米亚奇科磨牙，他只是对依瓦什科夫说道：“您还是去思维里琴科的二排，让他注意打击敌人的步兵。我们的反坦克武器不多，得把坦克放近了再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德军的步兵和坦克分隔开。”说完，严大力向科热米亚奇科上尉点了点头，转身向身后的战壕跑去，他得去谢尔久克的三排，帮助谢尔久克组织士兵，三排的情况让他最不放心。
在经过古谢夫的一排阵地时，严大力也简短地和古谢夫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古谢夫是个老兵了，不需要严大力过多地说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严大力根本就没注意到科热米亚奇科上尉也跟在自己的后面来到了第一线的战壕里，科热米亚奇科想亲自看看第七连的第一次战斗，他并不想作为一个只是在后面遥控指挥的指挥员，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不能这么做。
作为营长的他也必须出现在第七连这些新兵中间，让士兵们看见自己的指挥员就在身边以消除新兵的恐惧，鼓舞士气。科热米亚奇科心里明白，自己这个营里什么都缺，有经验的基层军官很缺，反坦克的武器也很缺就连机枪和冲锋枪都很缺。不缺的是那些没有经验的新兵和步枪，而这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守住阵地。
德军的坦克一直在往前冲锋，并且速度不算很慢。苏军的火炮也开始射击了，炮兵们要支援在第一线防御的步兵，他们的目标是正在冲锋路上的德军坦克。但是由于苏军的这些火炮是曲射的榴弹炮，不是直射的加农炮，也不是专门的反坦克炮。因此除非是运气很好炮弹直接命中德军坦克的顶盖或者是发动机，否则对德军坦克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苏军的火炮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为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被炸得血肉横飞，这让德军坦克不得不把速度慢下来以掩护步兵跟上坦克。德军的指挥官心里很明白，如果步兵和坦克的协同被打破，那么单靠一个兵种很难迅速打开局面。
严大力在战壕中弯着腰向前小跑着，有时又不得不停下来趴到战壕里面，因为身边不时有坦克发射的高爆弹爆炸。只是他运气还不错，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受什么伤。
苏军的炮兵在轰击了一轮后停歇了下来，开始转移阵地，因为德军会用火炮来压制苏军的炮兵。果然，苏军炮击停下来没多久，德军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这次炮击的对象就是苏军刚才暴露出来的炮兵发射阵地而不是步兵防线。因为苏军防线后面的炮兵绝对是需要优先攻击的战术目标。当然，炮击的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炮战再继续，双方的火炮都在发射、转移、再发射的情况下你来我往的轰击，都想把对方的炮兵压制住。
严大力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三排，看见总算是有些士兵开始进入了战斗的位置。当然还有一些士兵还坐在战壕里，眼里充满了恐惧。而脸色依然苍白的谢尔久克正带着两名士兵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没有损坏的反坦克枪，他想把这些聊胜于无的反坦克武器使用起来。
严大力并没有去打扰谢尔久克，而是弯着腰对着还坐在战壕中没有进入战斗位置的一个个神情恐惧的士兵们喊道：“大家都听我的命令，现在拿上你们的武器，赶快进入战斗位置。如果你们不这样做，你们会失去你们的生命。反正都可能死，那么就算是死也得拉着德军的士兵一起去死。我会一直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去战斗，敌人并不可怕。我和德军战斗过很多次了，现在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在这里严大力实际上是偷换了一个概念，确实他是和德军战斗过多次，并且活了下来，但是有更多的士兵确死在了严大力以前参加的战斗中。当然这个实际情况严大力并不能说出来，不然的话士兵们很可能就会一哄而散溃逃的。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才能有机会幸存，这是一个不变的真理，当然里面也有一个概率问题。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自己平时完全不能想象的能力，这是一种生物的求生本能。只有能有存活的机会，每个人都会去拼命抓住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溺水的人要去抓救命的稻草同样的道理，虽然稻草并不能救溺水者的生命。
总算，士兵们都被严大力鼓动起来了，开始陆续地进入了战斗位置。科热米亚奇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