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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姬傲剑跑到窗边，踮起脚瞧了瞧，“连块牌子都看不到，莫不是地下黑市？”
姬水镜不乐意了，“虽然有些不太正规，主要是为了避税……可是势头发展迅猛，市值已经是世界第三了。”
“哦，世界第三啊。”姬傲剑随口道，“一般一般。”
姬水镜道，“确实很一般，我大明地区生产总值占了世界四分之一，现有的金融规模和我们的国力相比还很不相称。”
“行了，大明这四分之一还不知道是什么历史学家用什么理论搞出来的，左右都是些统计游戏。”姬傲剑心想，苏联实体经济还号称有过美国的八成呢，可是一算进第三产业的话瞬间就不到一半了，连日本都大大不如。
姬水镜继续道，“松江的股市自从设立后本就成长不错，这几个月更是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了历史高位，总市值也因而冲进了世界前三。”
姬傲剑问，“为什么这几个月增长得特别快？”
姬水镜又不答话了，狄心棠笑道，“这当然是有位心善的小仙长给我们的水镜妹妹送来了一座金山。”
姬傲剑恍然大悟，“这果然是我的功劳！”
姬水镜冷着脸道，“什么你的功劳，这分明是三姐的恩赐，你竟然好意思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姬傲剑咂嘴，“好吧，好吧，都是三姐大人的神威，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狄心棠接着道，“当然还有七妹带来的数千万两白银，总之我们就有了足够的资金把股价一口气拉到了山顶，不，简直是坐了风筝上了天空。”
“然后呢？”姬傲剑说道，“这股价已经飞到云巅了，就可以放量抛盘，把股价砸成废纸，接着从地板上再捡起来，获得大丰收？”
“不错。”狄心棠笑道，“今天就是定为集中抛盘的日子，一定是个收获的好时节。”
第七百五十五章 愿赌服输
姬傲剑神色有些泱泱，“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事先都不告诉我？”
姬水镜翻着白眼，“为什么要告诉你？”
“要知金融市场血雨腥风，稍有闪失就会万劫不复，胜利者的王冠上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宝座下却堆积着累累尸骸。”
姬傲剑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而本座在这方面具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在北美欧洲都是一等一的圈内精英，所以由我指导，才能把风险和变数降低到最小。”
这话的意思就好比是，放着一个在华尔街都曾经功成名就的金融海归奇才，你们居然没有把我高薪聘请为操盘手，真是难以想象的人才浪费，而浪费就是一种犯罪！
“不用了。”姬水镜无所谓地道，“你老人家不是飘逸出尘的神仙吗？这凡世间的庸碌俗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的大驾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姬傲剑不甘心地争辩，“神仙也是可以游戏人间的嘛，本座和你们俗缘未了，屈尊点拨你们一番，也是应有之义哪。”
姬水镜拉下了脸，“你究竟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不依不饶？”
“好。”姬傲剑立刻就道，“我问你，今天你们集中砸盘，要是掉了底部被别人也捡了便宜，那怎么办？”
姬水镜道，“股价直线下坠，大小客户都在恐慌性出逃，除了咱们，还有谁敢接手？”
姬傲剑哼了一声，“金融危机都有个周期，将来终有复苏之时，既然这些证券都变成了白菜价，为什么就不会有人趁机收集？”
“你真烦呐。”姬水镜打了个呵欠，“最近形势这么好，本地的大小财团，个个都建了重仓。而且他们贪心太过，大量建仓资金向各家银行借贷，用证券再度抵押，杠杆率已经翘到了天。一旦股价飞流直下三千尺，他们统统损失惨重，赶着跳楼还来不及，怎么有那个能力继续增仓？”
姬傲剑叹了一声，“心太大啊。”
“也就是说，江浙财团基本都已经完蛋了。”姬水镜满是感怀地说道，“还记得当初来参加本姑娘拍卖会的那些豪门公子吗，他们绝大多数就已经欠下了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了，等到今天交易结束之后，少不得就往东方明珠走上一趟。”
姬傲剑也唏嘘着道，“真的跳啊？”
“当然。”姬水镜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这两天已经让人提前把塔身清理了一遍，仔仔细细检修了登梯，还贴了不少往生符，就是让他们走得顺畅，走得踏实，走得安心，充分体现了本小姐人性化的关怀……”
“等等！”姬傲剑忽然想了起来，“那些公子不是还没有几个接班当家吗，信用等级高不到哪去，有什么银行会愿意向他们借贷重金，就不怕血本无归？”
“这还不简单，本姑娘愿意借啊。”
姬水镜笑眯眯地说，“这些公子见股市蒸蒸日上，一旦下场就所获甚丰，登时个个都觉得自己是股神在世。可是他们手上的那一点私人本钱有限，迫不及待地就想借贷大笔资金，好好发一笔大财。”
“所以你就借给他们？”
姬水镜点了点头，“一者，他们借贷是为了在交易市场做多，炒起股价，和我吹大泡沫的目的一致，为什么不借？二者，他们用自己的持仓证券作为抵押，一旦杠杆断裂，这些抵押物直接就属于我了，和我要抄底的目的也是一致，为什么不借？三者，既然他们的信用等级较低，就必须接受更高的借贷利率，放大他们的杠杆倍数，降低他们的风险承受能力，为什么不借？”
狄心棠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小镜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放过他们？为什么？”姬水镜一脸惊奇，“愿赌就要服输嘛。要知金融市场血雨腥风，稍有闪失就会万劫不复，胜利者的王冠上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宝座下却堆积着累累尸骸……”
“行了行了。”姬傲剑吸了口气，揉着鼻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就算要下场，也一定只能使用自有资金，千万别去搞什么杠杆。”
“想来今天因为破产而进行蹦极运动的健身人士不在少数，此情此景，我给大家唱首歌好了。”
姬水镜兴致很高，居然真的哼了起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你先别高兴得那么早。”姬傲剑咳了一声，“虽然本土财团都被坑进去了，可是松江的那些洋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如果也来趁火打劫，这不就意味着我们大量的民族资本要流入到外人手上？”
姬水镜满不在乎地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统计，那些洋行或者自己炒股，或者也放贷给客户炒股，都套得很深。当市场崩盘之后，他们直接面临资金断裂的窘境，哪还有什么能力过来抄底？”
“可这些设在松江的都不过是分行而已，总行随时可以输血。”姬傲剑继续说道，“毕竟这次资本危机的根源只是人为的操纵市场，本国经济的基本面依然向好，那些外国银团经验丰富，老奸巨猾，不可能看不出这是一个极好的收割机遇。只要总行调度热钱过来，就能非常轻松地在这块价值洼地当中分一杯羹，赚个盆满钵满。”
姬水镜不以为意，“你也知道过来的是热钱，而热钱是要短期就能获利的，如果不确定性因素过大，难以确认市场什么时候复苏，那么投机的热钱就不敢随意入场，甚至就算号称长期持有的价值投资也未必敢来。”
姬傲剑奇道，“有什么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这个答案，让素大人告诉你好了。”
素锦年听到这里，风轻云淡地说道，“今天本地还会传出一条消息，朝廷要正式向英国人宣战了。”
“哦。”姬傲剑释然，这对资本市场简直是天大的利空，随即又问，“真的假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素锦年慢条斯理地说，“只要这条消息有一定的可信度，在没有确定的方式排除以前，什么热钱敢过来趟这个浑水？”
第七百五十六章 干预历史
主动宣战的消息，无疑是敲响资本市场崩溃的最响亮钟声。
一个旧时代的国家在向工业化迈进的初期，往往会有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国内外的各路资本也乐于参加扩大再生产的过程，以从经济成长中获得丰厚回报。
然而实体经济虽然是根本，但最大的利润却来自更加投机的领域。借助经济发展的良好势头，在虚拟市场将资产价值炒作到九重云霄，随后反手刺破泡沫，让形形色色的资产证券如流星落地般坠入地狱，再从一片废墟中进行廉价购并，这就是完整收割新兴国家经济成果的一个流程。
所以英国人利用换约的借口，将舰队再次开到中国沿海的举动别有深意。往小了说，可以制造地区紧张局势，恐吓热钱外逃，吸引资本向欧洲回流；往大了说，随时可以宣布开战，将沿岸省份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中，直接打断这个国家的工业进程，实业领域的资本也无从存身。
总之，在日不落看来，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已经确立了远东的海洋霸权，再次开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打压资本市场的主动权也在自己手上，想怎么洗劫这个国家的财富，都由自己拿捏控制。
姬傲剑已经想明白了，朝廷如果抢先主动宣战，大大出乎英国人意料之外，不仅在他们准备完毕之前就打乱了收割资金的调度部署，更让这类资本不敢随意入场。
因为剪羊毛计划是建立在英国海军有能力掌控整个局势的基础上，想威慑就威慑，想开打就开打，想停战就停战，这样就能在需要的节点上打碎泡沫、廉价收购、启动复苏进程。
可是对方居然胆敢主动宣战，并没有表现出被完全吃定的样子，这顿时就会让国际资本对日不落舰队的控制力产生一定的疑问：真是的想赢就能赢，想停就能停吗？
虽然英国海军的实力肯定是在中国海军之上，然而对方既然有作战的勇气，说不定也就真有一定的实力和底气，说不定也就具备相当程度的消耗能力，英国人未必可以单方面决定战争时间的长短。
既然无法决定战争的长短，那么国际热钱冲进来抄底有什么意义，谁知道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熬过漫长熊市，才能迎来经济重启，才能有所收获？
绝大多数热钱资金都是具有利息成本的，不可能主动进入一个需要空耗等待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万一大明真的赢了这场战争，就将重立东亚霸权，再没有任何国家能在这个地区与其作对。那么，翻身之后的中国，谁知道会对国外资产是什么态度，一旦征收充为国有，沉淀在这里的外国热钱更是案板上的肉。
“所以，我们的计划从头到尾就是这么的天衣无缝。”
姬水镜非常没心没肺地笑着，“朝廷主动宣战，我们主动砸盘，这种态势之下谁敢逆势而动？国内资本尽为我们收编，国外资本拼命割肉出逃，天下就这么定了！”
姬墨璃亦是笑道，“这个收割计划早已酝酿多时，本公子今岁带着数千万两白银南下，就是会同小镜来进行这次战役合围。”
“虽然资金问题原本可能有些紧缺，可是备不住三姐还给我们送来了一千吨纯金储备啊。”姬水镜故作长吁短叹，“真是想不成功都难啊。”
姬傲剑嘀咕，“不就是烧钱嘛，你有必要这么得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