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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儿……”大爷打断他的话,“咱们逼着你留下,你恨咱不?”
“爷儿……”郝睿抬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大爷,大爷的鬓角已然花白,沧桑的络路深深地刻在脸上,表情复杂,一时之间,郝睿心中千头万绪,说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摇摇头,“睿儿不恨。”
大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咱都知道这委屈了你,以你的本事,自己出去自立个门户做出来的事绝差不了,在郝家里当个管事,委屈你了,但为了这个家,也为了我这个当爹的私心,只能让你屈就了。”
“爷儿,您拾了咱回来,咱的命便是您的,睿儿不委屈!”总是心中有千般惆怅,但这一点,他绝个会怨大爷的,这是他的命,生来是报郝家恩的。
“好,好,你这么想,咱就宽心了,那睿儿在京城里,有哪户的女儿你看上了,咱去给你说亲!”
“爷……您这就别……”
“有啥好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的事……”
“这……”郝睿总觉得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怪不好意思的,“咱有心上人了,爷儿!”
“是那个采燕姑娘?”郝爷了然道,脸上的表情又复杂起来。
“是啊!”郝睿点头,“咱们是两情相悦的,您点个头,咱想娶她。”
“唉……”谁知大爷长叹了一声,“这可真是报应啊,当年我对不起她娘,如今,这情债,要你来还。”
郝睿心里“嘭嘭”直跳,手脚发凉,心中有个好的预感。
“咱是早看出来你这份心的,唉……你这个重情的性子啊,到头来要苦了你一辈于,”说着郝爷从书桌的暗格里抽出一个卷成小筒状的纸条,递给他,“看看吧!”
郝睿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接过后,慌忙地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字:太子欲娶采燕女。
他心中一惊,纸条便落在地上,“这、这是……”
“宫里的朋友偷传给咱的,说是咱们要跟婆罗洲那边大范围通商,这是前些时候皇太后允的,赐婚的旨很快便下来,睿儿你……”
正说着,就听外面一阵骚乱,一道声音划破平和的氛围:“懿旨到……”
这声音,对郝睿来说有如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被人强行把那赐婚的懿旨塞进手中,妮雅仍觉得茫然,为什么她的终身就被别人这么随意地决定了?
那个让人讨厌的太子,为了躲他,她好些天都没再进宫去玩,谁知她原以为是调戏的玩笑话,就这样成了真。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妮雅愣了好半天,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去,妮雅还愣在原地。
直到达娃跑出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才有如被敲醒了一般,猛地挣开达娃的手,向园子里跑去。
她要……她要……
她失了神志,在园子里乱撞,直到迎面而来的同样焦急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她迎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
两双同样茫然的眼睛映上对方的身影,这一刻,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口。
郝睿看着她,看了又看,目光碰到妮雅手上的懿旨,那鲜亮的黄色,刺痛了他的眼。他不由自主畏缩了一下。
妮雅顺着他的目光,脱口而出的是:“咱不嫁!”
“在这里,宫里的皇上是天子,”郝睿艰涩地开口,每说一个字便有如被人捅了一刀,这一刀一刀,慢慢地折磨,比让他一口气了断还痛,“天子就是老天爷的孩子,代替天上的神来管理咱们,天子的娘就是你常常见的皇太后,天子的孩子就是太子,他们说的话,咱们只有服从的分!”
“咱们都是老天爷的孩子……”
“不一样的,不一样……”郝睿摇了摇头,“这个国家的人,房子、人,还有那一草一木全是他们的,他们说的话谁也不能违抗,否则,是要被砍头的。”
“咱不要,咱只要你,其他人谁也不要……”妮雅拉住他,激动地大叫。
他任由她用力捏痛他的手,这样孩子气的话,这样天真的念头,让他怎么能放手,他舍个得,一千一万个舍不得,那宫里的勾心斗角会轻易地吞噬了她。是他害了她,刚刚他就一直在想,说到底,要不是他带她来这片士地,她还会在婆罗洲自由自在地生活,他心中的悔恨怎么说得清?
此刻,他怀里拥着她,可这怀抱还能有多久?想到这,他脱口而出:“跑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她从他怀中抬起头,皱起眉头,“你说没人能违抗他们,咱回去了,你怎么办?”
郝睿苦笑,看看他说了什么,莫非是失了理智,说出这种的傻话,送她回去,怎么送?
“咱们一起逃,你和咱,咱们躲到瓦伦的货船里,郝家的船不行,瓦伦的行,他不是这里人,他皇上管不到,他会帮咱的,咱们一起回婆罗洲去……求你,别让咱离开你!”她激动说道,要跑便一起跑,她怎能抛下他!
他知道她说的法子可行,试试看也许真的可以逃得过,但这个好字,他却迟迟说不出口,他跑了,郝家怎么办,宫里一定会追究下来的,他怎么能陷郝家于不义?
她看出他的犹豫,她明白他的心,他正直又重感情,他怎么能舍得下他天天挂在嘴边上的郝家?
“你舍不下郝家,就舍得下我吗?”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知道要进宫她没哭,但看着他犹豫,这泪却忍不住。
舍不下,舍不下……郝睿的心中喊着,可答应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流泪。
她哭了好一阵子,等了又等,却迟迟没有回应,从伤心到失望,她猛地抹了一把泪,抬头对他叫道:“咱说过咱是死心眼,认准的事,一辈子也不会海,你不跟咱走,咱没法子,可咱就是死也不会嫁给其他人的。”话一说过,她转身便跑开了。
郝睿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越来越远,苦涩的感情在心里流动,泪湿了眼眶,却不能掉下。
妮雅一路冲到皇城脚下,守城的卫士拦下她,她急着往里冲,几个人缠成一团。
她这时才想起皇太后赐给她的那个牌,她七手八脚地从怀里拽出那血红色的牌子丢给他们,自己一闪身便钻了进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宫里的宫女和小太监们都非常惊讶地看着她,但兴许是她的样子太骇人,竟然也没人上去拦她。
进到宫里,妮雅眼睛里除了端坐在榻上的皇太后外,什么也看不进去。
她扑跪在皇太后面前,开口就是:“咱不嫁!”
然后,狠狠地磕了两个头,“太后,求您成全咱,太子,咱高攀不上,妮雅只是个卑微的女子,求您……”
“嫁给本宫,让你这么痛苦?”带着微讽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她抬起头,看到坐在皇太后身边的是那个瘦弱的太子,白净的脸上勾着笑。
妮雅执拗地不去看他,只是看向皇太后,无言地乞求她的回应。
太后叹了口气,“唉……丫头啊,进宫虽说不会多舒心,但吃穿都是最好的,咱会顾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太后,咱没福分享受您的宠爱,对咱来说只要吃饱穿暖就已足够,荣华富贵,咱消受不了,求您了!”说完又是“咚咚”磕了几个头。
“你这是何苦……”
“定是有了心上人!”太子了然地笑道,不冷不热的样子,也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
“是吗?妮雅?皇儿说的是吗?”太后追问。
妮雅没吭声,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原由。
“是呀!唉……这真是……”
“行啊……无所谓!”太子安静了一会,忽然道,“无所谓,强人所难,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本宫仗势欺人。”
“皇儿,你这是啥意思?”
“咱们就成全了人家……”
“皇儿……”
“太后,谢太后,谢太后!”妮雅心头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忙又磕起头来。
“算了,起来吧!”太后摆摆手、转头对孙子说,“你这孩子,把懿旨当儿戏,看你怎么交待。”
“太后别担心,咱自有安排,不过……”太子眯起眼,略带嘲讽地说,“怎么,你不过来谢谢本宫这个真正的恩人吗?”
话放在这,就僵住了,妮雅明白他的意思,但打心眼儿里不愿对他示弱,只是想起郝睿,想起日后四五十年的日子,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走到太子面前,跪下,磕头。
“妮雅谢太子,您的恩,妮雅不会忘的。”
“哼……”不屑的轻哼从头顶卜飘下,妮雅听他道,“唉……这么快就服了,真是看错了。”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妮雅强忍着不许它落下。
“行了,起来吧,本宫就成全了你,不过有个条件……”太子勾起她的脸,笑得有些诡异,“本宫可以替你再求道懿旨,你可以不嫁咱,但你要回你们那个婆罗洲,替本宫找个能配得上咱们身份的新娘子!”
要和婆罗洲建立全面的通商往来,两国交好是第一步,而通婚是最简便的法子。
“太子,妮雅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妮雅尽管并不喜欢这个太子,但如果他愿意就这样放过她,她会感念他的恩德的。
“哼……”太子冷哼了一声,“情啊……爱啊……那些是你们老百姓无聊的玩意!”
生在这个无比权贵的大家子里,活着的目的,就是用尽一切法子让这个大家子变得更加繁荣,让自己的地位变得更高,就只是这样而已。
妮雅才不在乎他想怎么样,只要能放过她,她愿意为他去找新娘。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低下头,想要谢恩。
“别高兴得太早,最重要的事儿,本宫还没说!”
太子又笑了,可这笑,让妮雅的身子一下于僵住了。
“你……小采燕女!”他挑起妮雅的脸,让她看清楚他眼中的冷然,“从今永远也不许再踏上这片土地!”
“你……不能……”妮雅愣住了,本能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本宫就是能!”太子放开手,不可一世地睨着她,“这是咱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本宫的安排。你也可以来,本宫抓不到你,就拿献燕窝的郝家开刀……”
妮雅真想一拳挥上他那张无耻的脸,但是她不能,如果她做了,他一定会治郝家的罪,她可以不顾这些,但郝睿会怨她,那个傻子,为了郝家,什么都牺牲得掉,她不能不管他。
“看来你是明白了!”太子看到妮雅脸上隐忍的怨恨,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你可以回答本宫了,想清楚了,是要进宫里来享受荣华富贵,还是要为了个不起眼的男人,永远地滚回你那个小岛上!你可要想清楚了!”
妮雅清楚,无论是哪一条路,她和郝睿,怕是都难有好结果了。但,她宁愿为郝睿一辈子守在岛上,也绝不让这个太子殿下得逞,她是死心眼,她说过,除了郝睿,她谁也不要。
她仰起头,脊梁挺得笔直,她毫不畏惧地对上太子嘲弄得目光,然后弯下腰,行大礼,声音坚定而清楚地说道:“妮雅愿为太子陛下寻找新娘,永远不再踏上太子陛下的土地,请太后、太子下旨,妮雅感念您们长久的恩德!”
“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