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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心,睿儿!咱可不是怀疑你,你是怎么样的人,这郝府上上下下,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就是那几个从婆罗洲来的,尤其是达桑的女儿……”
“您说妮雅?”郝睿摇摇头,毫不疑迟地说,“不可能,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妮雅这孩子单纯得很,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况且,她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现在只怕那份纯真会害了她呀!
郝大爷抬起头看了眼他略显激动的脸庞,心里不免有点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紧的,“虽说达桑是老朋友,但这人心隔肚皮,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信你,也就信了她,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郝睿听着也是干瞪眼,这东西难不成是凭空变了个样,又难不成是老天爷跟他们玩了个把戏?
“要不然就是宫里那帮御膳房的师傅老眼昏花给看错了去?”这事逼到这个分上,心里反而静了,这郝大爷毕竟是十几年的老江湖,到了这时候竟然还多出开玩笑的心思。
郝睿这一听,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郝爷,您这可真是……”
“哈哈……”郝大爷豪爽地朗声大笑,然后整了整神色,一语双关地对他说道,“这事情啊,急归急,躁是成不了事的,何况大敌当前,自乱了阵脚,可就一溃千里了!”
“是,睿儿明白!”他自是明白大爷的意思,刚刚便是乱成一团,心里因担心而急,所以……
慢慢地,心静下来,事情也有了个大概的思路,她现下就只能靠他们这些外面的人了,他要是没了主意,她不是更没指望了?!
“大爷,这样!咱先去问问达娃小姐和瓦伦少爷,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什么消息,然后托个关系,去牢里看看妮雅,问问她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咱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才好想对策。”
“好!”大爷点点头,“就按你说的。”
“行!哪咱先去了!”说完,郝睿着急地提脚便走。
“等一下,”大爷又叫住了他,眼里都是很深的含意,“睿儿你心里也明白,这事可大可小,兴许只是误会,但也许是有人要坑咱,要是这样,咱可就很险了,所以,不论你是挂念着什么,都要记得是谁养你长大,这事,你可要办得小心再小心!”
郝睿听这话,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他很慎重地点了头,“郝爷,放心,睿儿心里明白!”
“就在这里面,你自己进去吧!”狱差解下入口重重的锁链,指指里面,对郝睿说道。
“麻烦您了,差大哥!”郝睿恭恭敬敬地给狱差鞠了一躬。
“嗯……”狱差哼了哼,公事公办的脸上有着些不耐烦,“行了,抓紧点,这可是看着面子给你的特殊,咱们都担着风险,你可别给咱们惹事!”
“谢谢您了,”郝睿从怀里掏出一锭白晃晃的银子,悄悄塞给满脸不高兴的差大哥,“麻烦您给行个方便了!”
“哟!您看您这……”狱差假意推了两下,然后便揣进了自己怀里,“您进去吧,慢慢来,不急,里面的那一间便是,咱在外面候着您,有事您叫一声就行!”
“麻烦您了!”郝睿目送差大哥笑容满面地离开,这才低头提脚走进牢里。
这牢里昏暗无光,没有太多的窗户,不通风,整个房子里都是腐败发霉的味道,郝睿一路走过去,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心口。
他快步往里走,在最里面的那间看到一个蜷在墙角的身影。
他“嘭”的一下抓住铁制的栏栅,想叫却又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话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了口气,才叫了声:“妮雅!”
话叫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小小的身影窝在角落,似乎己经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受外界打扰,更让他担心,他又大声地叫了她的名字。
妮雅隐隐约的地听到有人叫她,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她坐在这里已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在这里,日升、日落,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停了下来,什么也分不清,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她等得已经没有感觉了,难道她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她想回家,回岛上去,那里有她爹娘,有她家的燕儿洞,还有她的燕儿们,她在这里,分外地思念那岛上的一切,她甚至常想,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然后被人扔在这里,被人彻底地遗忘,她为什么要来?为了那个人?她说不清楚。
“妮雅,妮雅……”
真的有人叫她,她抬起头,视线因为黑暗而有些模糊,隐约的,就像她盼了很久的那个人。
“妮雅,是咱,你有没有事?”
真的是他,妮雅的心里不禁一阵躁动,她站起身,长久地坐着,让她一阵脚软,但她强忍着,一路走到他的面前,看到她走过来,郝睿也稍稍安了心。刚刚看她一动个动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也是一脸的茫然,仿佛人在这儿,魂已经离开了。
他隔着栏杆抓住她的手,他焦急地搜寻她全身,她激动地看他。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但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紧紧地看着对方。
“受委屈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话。
她听了,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是努力后的平静,摇了摇头,她尽量让自己显出不太在乎的潇洒。她看起来还好,脸上有些脏,几天不见太阳,气色有些虚弱,但其他都还好。
“还好没来晚。”他因为安心,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嗯!”妮雅也没什么反应,虚应了一声,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郝睿并不在意,从栏栅的缝隙伸进手去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污渍,“妮雅是很勇敢的姑娘!”
妮雅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了委屈的感觉,她等了他好久,以为他不会来了。
“这……”话才说出口,就硬咽得说不下去了。
“傻丫头,别哭!”他看着心疼。
“这里面又黑又暗,没有人理咱,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咱关在这里?没有人跟咱说话,也没人告诉咱为什么,咱很害怕,会不会死在这里,咱不想死,咱想回家。”
妮雅靠在他的手掌里哭泣,喃喃地说着几天来的疑问,积压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她那样无助,甚至是绝望,每天过着不分日夜的生活,她觉得自己要发狂了。
郝睿什么也不说,放任她尽情地哭泣,他明白她是被吓到了,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家,甚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岛上,生活里只有她爹,几个和她一样纯朴的族里人,还有便是那燕儿洞,怎见得这样的阵势。
“没事了,咱这不是来了?”
“你、你还说?!”这句话可是引起了她另一种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晚才来,从第一天便盼着你,结果呢?你还不是把咱都忘光了?现在还来干什么?再晚点啊!再晚点就去地底里见吧!”
刚开始怨恨的语气到最后也变得像是撒娇耍泼似的小无赖般,只剩抱怨了。
郝睿倒也不介意她的无礼,温文地笑着,宠溺地任她发些小孩子脾气。
她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气起来,一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你……最讨厌了!”
说完,又就着他的大手一阵呜咽。
郝睿只是轻轻地帮她拭泪。
她哭累了,也就慢慢停了下来,平静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拉着人家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顿时感到了无措。
“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隔着铁护栏,他只能拍拍她的头,“好了,不哭了!”
她飞快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好,妮雅,咱问你,你要认真地回答,这非常重要。”
他忽然严肃的口吻,让她抬起了头认真地听着。
“那一天,你进宫会,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碰过那盏燕窝?”
“那天早上,郝大爷交给咱一个封好的盒子,交待咱到里面献上去就行了!”
“没有人动过?”他追问道。
妮雅歪着头认真地回想,然后肯定地摇摇头。
“你有没有看盒子里的东西?”
她摇摇头,“那看起来很精巧的样子,没敢动,怕动坏了。”
她的回答,让他陷入一阵沉思。
“怎么?那燕窝出问题了?”妮雅已然明白了原由。
“你……”
“郝爷!”他刚想出言宽慰,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和锁链的抽动声音,“该走了郝爷!”
“那燕窝绝对是圣品,咱敢用性命担保,咱采的绝不是赝品!”
差爷的声音又大了些,透着焦急。
“这……”妮雅抓紧他的手,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咱在,你不会有事,信咱!咱会来接你出去的!”
说完,他狠下心放开她的手,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向外走去。
“咱……咱等着你!”
妮雅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看到他身形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妮雅一直看着他走远,再也看不到了,那狱差重新缠上重重锁链,她才收回视线,重新走回墙角坐下,她把头埋进了掌中,好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信他,等着他来接她。
郝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想着五子下午跟他说的话,更是让他心生不安。
今天吃过午膳,他要出门的时候,五子一脸迟疑地叫住了他。
“怎么了,干吗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吧!”他顺着五子的意和他来到后院偏僻的角落。
“睿哥,燕窝那事严重不?”五子抬头看他,脸上挂着迟疑不决的表情。
“你听到什么消息?”郝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是啦,可是……”
“有什么你便说,有事咱给你担着!”郝睿急道。
“不是啦,咱没那个意思,”五子赶忙摆摆手,“咱们下人都信您,啥都跟您说,您最公正了,咱都敬佩您!”
“五子,咱知道你的意思!咱也罢,主子们也罢,就连你们,咱们都是在一个园子里,一损俱损,一荣皆荣,要是宫里面因为这事怪罪下来,那咱们可都……”郝睿话没说完,但他相信五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五子顿了下,然后才又说道,“就是小晌,在厨房帮工的那个,他跟咱说,咱们进宫献宝的头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解手,看到大爷身边的那个刘六鬼鬼祟祟地从大爷的竹园出来,他一好奇便跟着去看,绍果,他看见刘六进了那间放贡品的大屋,还捧了个东西出来,小晌是新进府的,看到了,也没敢跟别人说,这出事了,他才觉得不对劲!”
“他看得真切吗?”郝睿抓着五子的肩,急切地问。
“他说那天天黑,他是没看清刘六拿了什么出来,便他说他是真真地跟了刘六一路,决不会看错。”
“小晌这人平时人品怎么样?”郝睿沉思了一下,又问道。
“小晌还是个孩子,刚进府有三个月吧!人挺老实的,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