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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畜辈的良心早泯,
只知把民众作肉食血饮;
我们要恢复固有的幸福,
呀,但有我们自己的觉醒。
在卷尾,他又写了一首《致读者》的诗,号召知识分子和革命群众起来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
快放下你们的葡萄酒杯,
莫再如此的在昏迷沉饮;
烈火已将烧到你们的脚边,
你们怎不起来自卫生命?
呀,趁你们的声音未破,
快起来把同伴们唱醒;
趁你们的热血未干,
①唐宝林,《陈独秀传》(下),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3页。
快起来和你们的仇敌拼命!
在这恶魔残杀的世界,
本没生趣之意义与价值可寻;
只有向自己的仇敌挑战,
就是死呀,死后也得安心。
苏维埃的列宁永生,
孙中山的精灵不冥;
热血未干的朋友们呀,
莫忘了你们尊贵的使命!
从这两首诗中,丝毫看不出陈独秀由于受到政治批评而发泄种种不满的情绪,仍然可看出他的内心世界如往日一般,激情似火,狂傲不羁。
几天后,上海亚东图书馆老板、好友汪孟邹的侄子汪原放,来到纸行楼上看望陈独秀。汪原放在陈乔年的介绍下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正担任中共中央出版局局长,领导长江书店、长江印刷厂等工作,同时兼任武汉《国民日报》编辑。刚进门时,汪原放大吃一惊。由于天气炎热,陈独秀正打着赤膊,身上披一大块白布做的汗巾,躺在竹席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寒暄一阵后,陈独秀对汪原放说,他不愿再呆在武昌,感觉很难受,想住到上海去,看汪什么时候回上海,问一下汪孟邹,他是否可以回上海。汪原放本来早就想去上海办点事,于是答应马上回去上海一趟。月底,汪原放急急忙忙从上海赶到武昌,告诉陈独秀,汪孟邹希望他尽快到上海去。接到汪孟邹的回信后,陈独秀十分高兴,于是给中央写了一封信,请示可否去上海,并要黄文容尽快将信送到汉口去。
①唐宝林,《陈独秀传》(下),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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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底,黄文容从汉口回到武昌,告诉陈独秀,中央已经同意他去上海。因为此时的武汉也并不安全,反革命势力十分嚣张。就在汪精卫召开“分共”会议后不久,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争斗,国民党各派宣布实现所谓的“统一”。在各派的反对和压力之下,蒋介石通电下野去了日本,汪精卫到南京就任国民政府主席。中共中央也正在考虑将中央机关迁移上海,以便以上海为中心,指挥全国的革命武装反抗国民党统治的斗争,于是答应了陈独秀的请求。
9月初,汪原放来看望陈独秀。看到陈独秀情绪很好,汪原放分析回上海一事肯定有了眉目。果然不出所料,陈独秀兴冲冲地告诉汪原放,中央同意了他的请求,他打算尽快走,并要汪原放落实回上海的乘船事宜,届时与他一起走。汪原放立刻点头答应了。随后,陈独秀半是责怪半是感慨地说:“都是乔年,怎么把你也介绍人了党,做一个同情者,站在外面不是一样的吗?你叔叔胆小怕事,不也挺好?”汪原放未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对陈独秀说,“我去准备一下。”便下楼走了。
从陈独秀那里出来后,汪原放立即着手联系由武汉开往上海的船只。考虑到陈独秀的安全,汪原放联系到了9月10日一艘开往上海的英国轮船,并特地包了一个四个铺位的客舱。
9月10日,农历八月十五,是传统的中秋佳节。陈独秀已经是归心似箭,早没有了过中秋节的心情。一大清早,他就起来开始准备行装。为了防止被人认出,陈独秀戴了一顶风帽,把额头压得低低的。临行前,黄文容对陈独秀叮嘱道,“你装成一个病人,躲在船舱里别出来,其他事情都由我和原放来应付。”
收拾停当后,陈独秀与黄文容、汪原放以及所住的纸行经理陈啸青4人一起,到码头登上了英国轮船“公和”号。上船后,陈独秀立刻进入预订好的船舱,躺在上铺一动不动的。随着长长的一声汽笛尖叫声之后,轮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调转方向,驶往了上海。想到即将告别伤心的武汉,陈独秀不觉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陈独秀久久不能入睡,虽然感到身心疲惫,但眼睛却凝视着舱顶。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随着船只沿江东去在渐渐地展开,脑海里浮现出在武汉的不平凡经历,一幕幕宛若就发生在昨天,始终挥之不去。
自4月份雄心勃勃地离沪来汉,到现在灰溜溜地离开武汉返回上海,历史似乎又回归到了原点。仅仅5个月时间,中国革命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其变化之剧烈,速度之快,令近不惑之年的他有些目不暇接,头昏昏眩。他弄不明白,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为什么会失败?他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但自己不过是在执行共产国际的指令。对,就是它!他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影子,那就是共产国际。
一想到这里,陈独秀就气愤不已,嘴里喃喃自语道:“中国革命应该由中国人自己来领导。”
船到九江时,夜幕已启,一轮明月高挂天空。轮船的甲板上站满了赏月的人,嘈杂的声音扰乱了陈独秀的思绪,他想出来透透气,但又担心暴露了身份,只好呆在客舱里不停地吸着烟,不久客舱里就烟雾弥漫起来了。半夜时,看到甲板上赏月的人越来越少,黄文容、汪原放就叫陈独秀到甲板上来赏月,也算是庆贺中秋节吧。
闷坐了整整一天,陈独秀走出客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江上吹过的清新空气,感觉清爽了许多。凭栏眺望,皓月当空,触发了陈独秀的思乡之情,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明天船就该到我的家乡安庆了。”
见陈独秀起了思乡之情,汪原放关切地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过几天再回上海?”
陈独秀默不作声,只是抬起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是啊,他何尝不想回家乡去看看呢!自从参加了革命,陈独秀四处奔波,就很少有时间回家,尤其是与姨妹高君曼双双出走杭州后,激起家庭变故,乡邻众议,他就再也没回过安庆了。但是,现在这种形势,这种身份,自己能回去吗?他心里也不禁疑惑起来。
“中途下船恐怕不好吧?”黄文容提醒道。
“安庆比较复杂,不能这样没头没脑地下去。”陈独秀表示同意。
此后,三人不再做声,赏了一会儿月就回客舱睡觉去了。
一路上,陈独秀很少开口,白天从不到甲板上来透风,吃喝拉撒等事情都由黄文容等三人料理。船主弄不清这四位客人的来历,也不便去问,只是看得出他们的身份有些不同。
两天后,轮船抵达上海。汪孟邹亲自到码头迎接,随后将陈独秀送到早已安排好住处,江西北路福生里(今罗浮路)酱园弄彭礼和的房子。不久,陈独秀又搬到浙江北路的一个小弄堂里居住,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陈独秀对上海是再熟悉不过了。上海是当时中国的经济中心和远东地区的金融中心,既是中西各种思想交流荟萃之地,也是各色人物聚集的繁华大都市。自1903年因在东京剪清政府学监姚昱辫子而被日本驱逐回国,陈独秀首次到上海后,便多年生活在这里。包括创办《新青年》杂志、高举民主与科学的大旗以及五四以后宣传革命思想、创建中国共产党等活动,都是在上海进行的。但是现在,他不能在像以前那样叱咤风云了,他是国民党通缉的“要犯”,在党内又是遭受批判的前任领导人,他只好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这次来上海也亏得汪孟邹叔侄的周密安排。汪孟邹是陈独秀1902年春再次去日本途经南京时结识的安徽同乡汪稀颜的弟弟。当时,陈独秀写了2卷《小学万国地理新编》一书,正准备送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汪稀颜写信给在芜湖搞图书发行的汪孟邹,称陈是“皖城志士”,要他接待陈独秀的来访。自此以后,陈独秀与汪孟邹结下终生友谊。1904年,陈独秀就是在汪孟邹开的芜湖科学图书社的楼上创办和发行《安徽俗话报》,宣传革命思想。1915年,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1916年改为《新青年》),也是经汪孟邹介绍后,由上海群益书社出版发行。陈独秀在上海生活窘迫时,也多次得到过汪孟邹的接济和资助,因此他对汪孟邹叔侄的鼎力帮助心存感激,无以言表。
9月下旬,中共中央机关由武汉迁移到上海。瞿秋白及夫人杨之华、郑超麟等人,乘坐日本军舰也抵达了上海。瞿秋白、李维汉代表中央前去看望陈独秀。在谈到今后的工作安排问题时,瞿秋白对陈独秀说,中央打算重新办一个机关刊物,取名叫《布尔什维克》,要陈独秀经常写些文章予以支持。陈独秀正在上海闷得慌,于是立即答应下来。搞文字写作是他的拿手好戏,也是他的兴趣所在。当年办《安徽俗话报》、《新青年》等杂志时,陈独秀都是激情飞扬,创作了一大批宣传革命、倡导民主与科学、反对帝国主义及其反革命卖国政府的文章,影响了数以万计的进步青年和革命群众,使他们投身到革命的队伍中来,壮大了革命的力量。看到自己的拿手好戏将要派上用场,陈独秀甭提有多高兴。于是,他又爆发出惊人的写作能量,充满激情地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由于隐蔽在家,收集信息不易,他便经常翻看上海及各地的各种报刊杂志,找些写作的题目。
10月10日双十节时,《申报》刊登了汪精卫的一个讲话稿,竟表白自己要“从共产党与腐化分子的夹攻中,悉力奋斗,为国民革命求一出路。”陈独秀看后,十分气愤,他鄙薄汪精卫的为人,对他叛变革命屠杀共产党人,导致大革命的失败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于是,他以“撒翁”为笔名,一口气写了《汪精卫的出路在哪里?》、《斯文扫地民众爬上来》和《蒋介石的进步真快呀!》篇杂谈,揭露了蒋汪合流的丑恶嘴脸,有力地批驳了汪精卫的虚伪言论。
此时,陈独秀的创作欲望十分惊人。从1927年10月《布尔什维克》创刊到1928年2月27日第19期停刊,他一共发表了140篇“寸铁”类的短文和杂文。以至于有时正担任江苏省委组织部长的陈乔年来看他时,也劝阻他别再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和给中央写信了,因为中央有些人把他的意见“当作笑话到处宣传”。但陈独秀不为所动。
与此同时,陈独秀也在继续给中共中央写信,阐述他对大革命失败后,中央执行的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看法。他不同意中央对当时革命形势仍处于高潮的判断,反对“八七”会议确定的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方针,主张在敌人的疯狂屠杀面前,实行退却和防御为主的策略。他认为,从当前的情况来看,国民党政权绝不会像我们所估计的那样会迅速地崩溃,群众的革命情绪也不会那样快地高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