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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会发生政变呢?也许朗诺会从美国人那里捞到更多的钱。在以后的三年里,美国人对他甚为慷慨,希望他能训练一支柬埔寨军队,参加正在进行的战争。尼克松认为这场战争必须非美国化。不能再让更多的美国人来送命,应该让当地人来取代美国士兵。
因此,尽管基辛格否认,证据表明是美国人策划了这场阴谋。在前 18个月中,美国出动了 3600 多架次的飞机,对 13 个基地进行猛烈轰炸。
政变发生时,西哈努克远在莫斯科。他于 3 月 19 日抵达北京,正是朗诺接管政府的同一天。西哈努克受到国家元首应享受的一切礼遇。周亲自到机场欢迎他,和他同坐一辆汽车,驶往国宾馆。后来,西哈努克亲王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谈到那天他与周的一段对话:“周恩来间我:‘你准备退位还是斗争?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回答说:‘我准备斗争下去。’周恩来听后用双手握住我的手说:‘我们将与你站在一起直到胜利。’”⑦
周恩来亲自为西哈努克在北京的住所作了安排,在会客室里摆放了各种古董、字画。周还为亲王和他美貌的妻子莫尼克公主挑选了一批可靠的工作人员。井对亲王说:“贵国一切恢复正常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请你暂时把中国当作你的第二个家吧。”诺罗敦西哈努克的勇敢和爱国主义精神一直没有得到西方的承认,以后 20 年中,一直住在北京和平壤。金日成元帅为他提供了一座豪华的别墅。他也到法国旅行,那里有他一幢乡间别墅。
3 月 21 日,也就是西哈努克到北京的两天后,范文同从河内飞来。范文同说他劝西哈努克不要放弃斗争,而西哈努克说他从来就没想把他的国家交给“朗诺这伙强盗”。马纳克在他的文章中说,周恩来是站在西哈努克一边的,“以极大的热情支持他的事业”,这与中越关系恶化后河内方面散布的某些含糊说法截然相反。”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政府成立了。西哈努克是这个政府的最高领袖。但是由于河内的意见,他不得不同意让他与之交战多年的高棉沙拉克——也就是以后臭名昭著的红色高棉——参加他的政府。在1954 年的日内瓦会议上,北越代表团就试图为高棉沙拉克争取得到承认,当时该组织是印支共产党的一个分支。越南人的意见遭到周思来的反对而未能得逞。
由于柬埔寨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计划于 5 月在华沙开始的中美会谈因时机“已不合时宜”而推迟举行。7 月 10 日,双方发出一些信号,一位 1958年被捕的美国主教从中国监狱获释,华盛顿则在商业方面又作了些让步。
1968—1969 年一直无法到中国访问的埃德加斯诺 1970 年夏天受到邀请。10 月 1 日,周带着斯诺和他妻子紧挨着毛泽东站在tian安门城楼上,俯视广场上的群众。⑨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几乎是在炫耀毛对美国人作出的主动行动表示赞许。美国大多数中国问题专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理查德尼克松总统和他的顾问基辛格没有忽略这一举动。10 月 5 日,尼克松对《时代周刊》杂志表示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到中国去。他向巴基斯但总统叶海亚汗证实,他决定实现与中国关系正常化。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即 1970 年 11 月,越南人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军事攻势,并取得胜利。周为了消除越南担心被出卖的顾虑,甚至准备与朗诺进行非正式谈判,要他允许援越物资从柬埔寨过境,因为胡志明小道尽管加宽了,还是不够用。朗诺的fan共军队有很大的自我保存的本能,常常是战斗还没有打响,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恩来在肯定自己不会从软弱地位出发进行谈判后,通过巴基斯但大使希拉利传给基辛格一个口信。周特意说明,欢迎“华盛顿派特使”来“讨论台湾问题”。他有意避免提到越南。
美国方面的答复打印在一页复印纸上,既无信头,又无水印图案,也没有签名。美国表示讨论将不限于台湾问题,还包括其它旨在“改善关系、缓和紧张局势”的步骤。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美国政府的政策是随着本地区紧张局势的缓和,将减少其在东亚及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存在。”基辛格高兴地写道:“我们的官僚机构对此一无所知”,他对整个事情都是在秘密中进行感到洋洋得意。⑩周考虑了这封信的内容,这可以说是一封求援信,至少他认为是这样。信的意思是希望中方帮助解决越南冲突这一难题。这也是一封令人兴奋的信,表明对方已认识到中国的重要性。但是周不能在越南问题上显得向美国人作出让步,因为这时越南的事业已经成了世界上所有开明人士以及千百万普通老百姓的希望,他们景仰这个弱小民族的勇气,厌恶在电视上看到战争的恐怖场面。毛的性子更急。12 月 18 日,他接受了埃德加斯诺的长时间采访,明确表示欢迎美国总统以任何身份访华。
人大出乎斯诺意料的是,一家颇有名望的美国报纸竟拒绝发表他写的文章。他的文章最后刊登在 1971 年 4 月 27 日出版的《生活》杂志上。毛等不及了。1971 年 1 月 11 日,通过罗马尼亚大使科梅利博丹又给华盛顿传出一个信息。
邀请“尼克松总统……以旅游者或以美国总统身份”访华。周又加上一句:”鉴于尼克松已经访问过布加勒斯特和贝尔格莱德,我们声明他会受到我们的热烈欢迎。”
甚至双方会晤之前,他们的想法在很多方面已经不谋而合了。双方都清楚力量对比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会带来新的合作。尼克松和基辛格充分运用了他们的远见和智慧,开始建立一套全新的思维和行动方式,以消除长达几十年的敌对状态,这是他们的不朽业绩。
1971 年 4 月,在日本名古屋参加比赛的美国乒乓球队应邀访问中国。“乒乓外交”一词由此而得名,它似乎也使那些中国问题专家们如梦方醒。下一步就是基辛格 7 月对北京的秘密访问,访问经周恩来发出的两页备忘录得到确认,备忘录是通过中国驻巴黎使馆转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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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前后的几个月里,林彪一直在与毛进行一场致命的决斗。周在考虑将来的事情他加倍努力,使中国恢复正常的工作秩序,特别是在科学领域。使之与美国的接触有所准备。他认为通过这种接触能够获得新的技术。周反复说:与美国打开关系有助于中国实现现代化。美国有一批十分宝贵的华裔科学家,周也向他们发出了信息。他曾对国民党将领杜聿明说过:“凡是爱国的中国人我们都需要。”杜的女婿就是著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我们在美国有不少科学家,必须争取他们的合作。”1971 年,在物理学家周培源的协助下,第一批计算机在几个大学安装建成。对能源、交通、通讯的需求以及扩大电网也都作为重点项目列入计划。周指示从西方购进大量图书,“凡是有助于我们了解高技术的都要……我们长期以来就没有什么好书了。”他们也向我提出过买书的要求,我也通过王炳南寄去不少图书,包括哈怕斯塔姆和米切纳的书。这些书都受到欢迎。周恩来还找来一批生物遗传学专家,因为他想了解所有有关基因控制的问题。“尽管他没有受过专门训练,我们讲的他都听懂了。他对我们说:我们的未来就在于此。凡是碰到的科学家,他都会问:‘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7 月 9 比亨利基辛格神不知鬼不觉,在巴基斯但登上飞机,同一天抵达北京,下午四点半见到周恩来。参加会谈的是周手下的一批精英,有黄华、韩叙、章文晋、冀朝铸,冀也就是经济学家冀朝鼎的弟弟。这些人都精通英语,不需要翻译,但出于形式,还是得有翻译在场。章文晋告诉我:“周总理把以前所有的资料、信函都重新看了一遍,重温了过去几周内美国发生的每一件事。然后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些要点,这就是他会谈时带去的所有材料。”基辛格被周的魅力迷住了,这种吸引力随着会谈次数的增加而愈加强烈。“他举止娴雅庄重,他使举座注目的……是他那外弛内张的神情”。第一次见面时,周对基辛格报以微笑,这是和对方打招呼,既友好又保持警觉,接着会谈开始了。
“一开始我们对基辛格感到有些迷惑不解。说实活,我们认为他很傲慢……而当时我们对他的风格还不习惯。他大谈哲学和一般原则,在我们看来并不适宜,有点象说教。但是周总理定下了调子和节奏,开始讨论正题时,基辛格马上就变了。”礼貌和诙谐使这种长达数小时的重要讨论的沉闷气氛显得轻松一些。也许基辛格刚开始时自视过高、用词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但章文晋说:“基辛格是个聪明人,我认为他很钦佩周说话直截了当,不用陈词滥调。”章后来很欣赏基辛格,担任驻华盛顿大使后尤其如此。
基辛格在书中提到周道德上的矛盾心理和内在的安详。的确,他能以其淡泊的心境,经受住严酷的精神打击,显得丝毫不受影响。但我们永远无从知道,他内心经历了多么巨大的痛苦,因为“他把痛苦全部咽下去了,就象小孩咽下口水一样把悲痛吞入肚中了。”矛盾心理这个词用得并不恰当,这表明基辛格不了解道家思想,道家认为精神有双重性,所以周把善恶看作如两个连体的胎儿一样密不可分。困扰他的并不是犹太教的负罪感或赎罪感,而是正义感,尤其是责任感和对友谊的忠贞。
第一次会谈取得了了不起的成果。双方广泛地交换了意见,一旦做到了这一点,其他的都成了次要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可以通过时间、通过巧妙的处理、相互理解和宽宏精神得以解决。双方内心都认识到,在决定太平洋地区 21 世纪的战略问题上,他们可以成为天然的伙伴。
基辛格访华结束后,周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我们正跨入一场技术革命,这场革命将改变所有的观点和概念……我们必须作好准备。”基辛格建议巴黎作为主要的联系渠道,因为他自己经常去那里,与越南人进行谈判。周同意他的意见,但坚持认为巴基斯但在这次极为艰难的外交活动中发挥了特殊的作用,这一渠道也应加以利用。周提醒这位美国人说:“不能过河拆桥嘛。”
尽管对中国人来说,台湾问题是最具实质性的问题,但这次会谈以及以后几轮会谈中谈得最僵、双方都不愿让步的还是越南问题。周就这个问题训了基辛格一顿。美国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精英荟萃的国家,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对中国来说,要放弃对越南的承诺,不论从道义上还是政治上都是不可能的。美国应该尽快撤军,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周恩来说:“所谓战争的越南化、老挝化、柬埔寨化,都是行不通的。”
周对客人说:”几十年来我们彼此都没有沟通,还有很多桥要过。”第一轮会谈应该主要谈原则问题,而不是具体问题。基辛格总是想起国宾馆里数不清的桥,或大或小,或平坦或隆起,或蜿蜒曲折,连鬼神见了也要驻足的汉白玉石桥。”我们还没有跨过卢比孔河'译者注:意即尚未作出最后决定'。其实我们都知道,卢比孔河已经抛在身后了。我们只能向前,别无选择。”
两人建立起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都欣赏对方的理解能力,都感到和对方交谈颇有启发。基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