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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管宣毫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都缘用久锋头尽,不得羲之手里擎。
【十离诗·马离厩】:
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曾到日东西。为惊玉貌郎君坠,不得华轩更一嘶。
【十离诗·鹦鹉离笼】:
陇西独自一孤身,飞去飞来上锦茵。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再唤人。
【十离诗·燕离巢】:
出入朱门未忍抛,主人常爱语交交。衔泥秽污珊瑚枕,不得梁间更垒巢。
【十离诗·珠离掌】: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宵在掌中。
【十离诗·鱼离池】:
跳跃深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纶钩。无端摆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十离诗·鹰离鞲】:
爪利如锋眼似铃,平原捉兔称高情。无端窜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十离诗·竹离亭】: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劲节负秋霜。为缘春笋钻墙破,不得垂阴覆玉堂。
【十离诗·镜离台】:
铸泻黄金镜始开,初生三五月徘徊。为遭无限尘蒙蔽,不得华堂上玉台。
这十首诗是用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来比自己,而把韦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着的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瑕、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所以引起主人的不快而厌弃,俗话说女人们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温柔和眼泪,薛涛这十首悲悲切切的《十离诗》,那一句句“不得”、“不得”,不啻于十道温柔金牌,韦皋便是铁石心肠也要熔为绕指柔,不用说,马上把薛涛召了回来。由此可见,薛涛确实是个聪明女子,不但诗才好,对于世事也精明得很。
韦皋后来离开了成都。继任剑南节度使的李德裕,也同样非常欣赏薛涛的才貌。当时成都建了一座叫做“筹边楼”的高阁,节度使李德裕在楼上大宴宾,据说当时薛涛也来侍宴。这“筹边楼”高大雄伟,是节度使与僚属将佐们了望远近情况并筹谋大策的地方;楼上四壁彩绘着蛮夷地形险要图,居高临下,作战时便是最高指挥所。薛涛应邀写下了这首《筹边楼》:
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
诗意豪迈,风格雄浑,见地深远(“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这句是告诫众将不要贪功轻动,以致兵祸相连),这哪里像是个风尘女子写的,简直就是胸有百万甲兵的军中主帅嘛。怪不得后人评价薛涛的诗作是“工绝句,无雌声”。
当然身为女子的薛涛自然也有细腻的感情,像她的《咏牡丹》,以牡丹拟人,在夜深露重中与盛开的花儿细诉衷情。这也反映了薛涛的内心有很多时间是很寂寞的,诗云:
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问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同花说相思。
薛涛一生未嫁,按说以薛涛的情况,她是有从良的资格和条件的,但不知为什么她直到终老,也没有这样做。在薛涛四十二岁时,和当时来蜀中的元稹交往很密切,结下一段情缘。元稹比薛涛要小十一岁,也算是“姐弟恋”啦。薛涛写诗给元稹一首叫做《池上双鸟》的诗: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可见二人的关系如糖似蜜,但好景不长,元稹和她毕竟不能长相厮守,回到长安后,寄了这样首诗给薛涛:
锦江滑腻峨嵋秀,生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似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侯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薛涛晚年隐居在楼中,穿起女道士的服装。不知她最后的心中是存着“向帘儿低下听人笑语”的凄楚,还是阅尽人间沧桑的坦然。按说以薛涛这样聪颖明达的女子,恐怕心境为后者可能性居多。说起来,薛涛这一生还算不错啦,少有才名,老得安乐,生前享高寿(据说薛涛活了七十三岁,有的不同意这个说法,但都认为薛涛得享高寿是无疑的),身后有盛名。当妓女能混到薛涛这份儿,也很了不起啦。当然,这也是薛涛的聪颖过人之处,薛涛一生和高官打交道,却能有理有节,恰到好处,像以前本书中所评的李季兰就是政治嗅觉极差的女子,而上官婉儿之类又太沉溺其中了。薛涛却做的不瘟不火,可见其才智之高绝非仅见于诗文。
薛涛死后当时的剑南节度使段文昌为她亲手题写了墓志铭,并在她的墓碑上刻上“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看来是被追认为“校书”了)的字样。蜀中据说有一座叫望江楼的古迹,据说以前上面有副对联写道:
古井冷斜阳,问几树枇杷,何处是校书门巷?
大江横曲槛,占一楼烟雨,要平分工部草堂。
扫眉才子、西川校书薛涛,能直追诗圣老杜,要平分工部草堂,谁敢以轻贱视之?
兼济独善白居易
说起来唐朝中的诗人,除了李白杜甫,恐怕NO。3就是白居易了,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唐代三大诗人的少儿读物,其中的人物就是李白、杜甫和白居易。确实,白居易的诗作之多,影响力之大,较之李杜,丝毫不见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白居易也应该算是“神童”类的人物,相传他不会说话时就认识“之”、“无”两字,五六岁便学写诗,九岁便能够辨别声韵,当然白居易也是很刻苦用功的,他自己曾叙述:“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生疮,手肘成胝。”写字手肘都长了茧,可见用功程度了。我见有的网迷,整天玩鼠标,有的手腕上也磨出了茧子来了,呵呵,倒和白乐天前贤有一比,不过可要想一下自己有没有白居易的成就。白居易十五岁就写出一首很出色的七律:
时难年饥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
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风格老到,一看之下还以为是老杜的诗呢,不想出自年纪小小的白居易手中,实在难得。白居易十六岁时,就写出那首着名的《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当时的诗家前辈顾况见到幼小的白居易后,就拿白居易的名字开涮,说是:“长安米贵,居恐不易。”顾况心想长安京师里的物价水平哪里是你这样的小辈能承担的,但看了这首诗中居然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样惊人的句子后,才不得不改口说白居易有这样的才华,长安还是住得下的。
后来以白居易的才华,当然进士及第,被封为左拾遗这样的官。早年的白居易是刚直尖锐,满怀书生意气的。白居易这段时间写了好多针砭时弊的诗篇,以《秦中吟》和《新乐府》最为出名,在这些诗篇里,白居易反映了当时深刻的农民问题,记得2000年时有个叫李昌平的乡镇党委书记写信给朱总理,反映“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大家看一下白居易的诗也差不多反映了这些事情:
农民真苦:
观刈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簟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傍。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
农村真穷:
村居苦寒
八年十二月, 五日雪纷纷。竹柏皆冻死, 况彼无衣民!
回观村闾间, 十室八九贫。北风利如剑, 布絮不蔽身。
唯烧蒿棘火, 愁坐夜待晨。乃知大寒岁, 农者尤苦辛。
……
农业真危险:
杜陵叟,杜陵居, 岁种薄田一顷余。
三月无雨旱风起, 麦苗不秀多黄死。
九月降霜秋早寒, 禾穗未熟皆青乾……
债台如“泰山”:“典桑卖地纳官租,明年衣食将何如?”;负担如“珠峰”:“长吏明知不申破,急敛暴征求考课”;干部如“蝗虫”:“剥我身上帛,夺我口中粟。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钩爪锯牙食人肉?”;“政策如谎言”:“不知何人奏皇帝,帝心恻隐知人弊。白麻纸上书德音,京畿尽放今年税。昨日里胥方到门,手持尺牒榜乡村。十家租税九家毕,虚受吾君蠲免恩”。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段诗说皇家(中央)发了文件让“尽放今年税”,但是奸滑的乡村里胥们,根本不及时传达这个精神,直到“十家租税九家毕”,这才玩马后炮,让农民空欢喜一场。看来白居易只《杜陵叟》一诗就将诸多农民问题叙述得很到位了。
白居易是很同情这些贫苦人民的,常在诗中自责自问:“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馀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有时觉得,古代任命这些书生举子为官,也有些好处。这些人自幼读“圣贤”书,多半都有点书呆气。古代有所谓“官清似水,吏滑如油”之说,像贾雨村那样的,一开始还想秉公办案,但被门子这个小吏一教,马上变坏了。当然也会有些书呆气厉害的,不为小吏的言辞所动,而做些好事儿。像后世海瑞之类的书呆,以及电视剧中大宋提刑官宋慈这样的形象都是如此,这样的吏制比纯从小吏中提拔那些“官油子”还是有一定的益处的。尤其是在吏治败坏后,小人当权时,小人选拔小人,最终形成可怕的小人集团,好多王朝都是这样崩溃的。
白居易这些讽喻性很强的诗篇,被他自己收入诗集的讽喻篇中。白居易连皇帝身边的人也敢讽刺,像我们大家熟悉的《卖炭翁》就是“苦宫市也”,反映了宫里太监们的霸道行为。但卖炭翁还不算最倒霉,毕竟还给了“半匹红纱一丈绫”,假如卖炭翁碰上的是城管老爷,直接连牛带车和炭全没收,弄不好还要挨顿揍。白居易这些诗,当然不像歌功颂德的话听起来那么顺溜,据说当时就有“闻《秦中吟》则权豪遗近者相目而变色矣。”这样的性格,当然不为权贵所喜,也造成了白居易后来的官运不佳,但是白居易还是自豪地说:
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秦中吟》之类的诗,确实代表了白居易少年时的锋锐之气,扶正祛邪的高昂之志。但是这也造成了他仕途上的不顺。白居易因上疏请急捕刺武元衡者,为宰相所恶,被贬为江州司马。这段时间连续被贬,使白居易的心情受到很大的打击,从此,他的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为避祸远嫌,“不复愕愕直言”,“世事从今口不言”。就在这时,他写下了着名的《琵琶行》长诗,把自己和沦落为商人妇的歌女相提并论,一时间红袖青衫俱湿。开创了文人和商女惺惺相惜的先河。
说起来在白居易的长诗中,喜欢《琵琶行》者要多于《长恨歌》,当然在艺术上《长恨歌》的成就也极高,但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本身缺乏号召力,总觉得他俩有点“野鸡配色狼”的意思,并不是那样值得同情的。而《琵琶行》思想情感更能深深地打动千年来那许多的失意文人,说起这些长篇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