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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意渐浓,虽然并不重男轻女,但还是希望第一胎是个儿子,这样才能照顾弟弟妹妹。
“去!要是姑娘怎么了,你还留有封建思想怎么的?”
景戚戚挥开他的手,假作不悦,嘟起嘴来不说话了。
“是是是,姑娘也好,小子也罢,都是宝贝,你是大宝贝,他是小宝贝,我是狗奴才,别气了好吧?”
胡勤赶紧讨饶,孕妇最大,他可不敢招惹,平日里顺着还顺不过来,哪里敢有半分忤逆不敬啊。
尽管脸上还绷着,但眼睛里已经闪现出了笑意,终于,景戚戚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笑着滚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絮絮说着这几日他不在身边时发生的琐事,胡勤听得认真,一个字也不想错过,旅途的疲惫早就在她的娇声软语中一扫而光。
虽然明知道,景戚戚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但胡勤并不在乎,起码是她的,那他就认了。
五个月前,他将她从新西兰接回来时,就早已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好好对她,也算是替胡家弥补之前的过错。
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哪怕她脆弱得在深夜里听见一点点噪音就会失眠到天亮,他也不想放开她。
一个男人,最失败的不是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没有权力,而是在完全信赖自己的女人最需要陪伴和呵护时,选择了视而不见,或是临阵脱逃。
这一次,胡勤不会再做个怯懦的男人,谁也不能阻挡他,神也不能阻挡他,哪怕是胡勉,哪怕是胡励。
*****
因为怕半夜睡着了无意碰到景戚戚的肚子,加上也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胡勤在主卧室的大床旁边加了一张小床,每晚都睡在小床上。
两张床之间只有十几厘米的间隔,两个人面对这面躺着,景戚戚眷恋地用手握着胡勤的右手小指头,怎么也不肯撒手。
“你再讲一遍我们的恋爱经过嘛!”
她再次软软求着,不知为何,这一段她总是没有印象,甚至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成长生活经历她也记得不大全。
名字是景戚戚,二十六周岁,北京本地人,除此之外,一开始的时候她一无所知。
你在国外度假时出了车祸,撞到了头部,可能有一些记忆出现了断点和空白。不过不要紧,我会帮你慢慢都找回来。其实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没有过去,我们还有大把时间来享受现在和未来。
这是清醒后不久,病床边的男人和自己说的话,他说,他是她的丈夫,得到消息后来接她回家。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假的。
真真假假,就像是一个夏日午后冗长的梦,醒来才发现,黄粱尚未蒸好,短促又虚幻,张开手什么都捉不住。
“我讲了不下一百遍,我打赌你都会背了。”
胡勤抿着嘴笑着看着景戚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日渐丰润的脸颊,母亲是如此伟大,孕育生命让她们可以暂时忘记美貌抛弃享乐,只是一心一意地呵护着腹中的生命。
被戳穿的一刻她有些羞怯,拉下他的手,用两只手握住,轻轻摩挲着。
“嘿嘿,我会背还不行,要让宝宝也会背,将来讲给孙子听,孙子讲给孙子听,世世代代无穷匮也……”
胡勤哑然失笑,无奈地摇头道:“得嘞,干脆我就是那孙子算了,可千万别再传了。”
其实已经很困了,孕妇大多嗜睡,景戚戚早已哈欠连连,又不甘心就这么睡去,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和胡勤逗着门子,一直扯着他的手不松开。
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虽然她每天都努力做出一副快乐的样子,但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常常坐在阳台上,脸上是如云如雾的表情。
一个人,如果真的能够和过去完全割裂开来,是否能获得纯粹的幸福和宁静呢?
想必,谁也不知道。
“戚戚,睡着了吗?”
胡勤小声叫着她,就听景戚戚口中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已然是半睡半醒中。
“嫁给我吧。”
他直起身体,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俯身亲吻她的脸颊,还有额头,眼睛,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
“嗯?”
她没打听清,又哼了一声,但并没有排斥他的亲热,胡勤怕压到她,立即控制住自己奔涌的情绪,回归原位重新躺好。
“我们结婚吧,我照顾你们两个一生一世,用我的命。”
胡家三少一生中从未如此认真,他终于明白世上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男人,甘心情愿地走入婚姻的“坟墓”。
因为,两个人生同衾死同穴,总好过一个人死无葬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又狗血了,失忆神马的……捂脸!
58
每个周日的下午一点钟到三点钟;都是完全属于景戚戚的时间,她不允许胡勤过问自己去过哪里,做了什么,见了谁。一向温柔乖顺的她只在这个问题上固执倔强,当然,胡勤不敢有半分勉强;只是每次都让司机小心开车,平安出门;平安归来。
而其实,景戚戚也只是加入了一个神秘的小型团体;这个团体只有十余个人;各年龄层都有;大的六十开外,小的二十出头,男女皆有,社会阶层也各不相同。在这里,他们无需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只用代号相称,用来互相诉说一些心底的秘密,彼此间展露的也大多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之前,她以为这种机构只存在于欧美,比如戒烟组织,戒毒互助小组什么的。某一天景戚戚闲极无聊,无意间在本地的一个论坛上看见了招募的帖子,于是便前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她和几个一样好奇的网友一拍即合,组成了这个每周都会碰面的小组。
教堂,西餐厅,咖啡馆,小型画室,这些都是小组经常碰面的地方,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有机会诉说自己的故事,说出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互相鼓励,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今天,终于轮到了景戚戚,她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坐在众人中间,她伸手抚摸着自己凸起的小腹,露出稍显拘谨的微笑。
“我是一个准妈妈,一个失忆了的准妈妈。”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有勇气把几乎不可能和身边人谈论的话努力说出来,景戚戚看见周围的人露出惊讶的表情,顿了顿,她继续开口道:“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觉得这都是电影小说里骗人的,哪有那么多失忆的人。可是,当我亲自经历这个,我才发现,它比想象的还要真实。”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叙述,非常了解她渴望倾诉的心情,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克制的,在人前认真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但背地里,他们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史。
“其实每个人的过去都有好与坏,我甚至揣测,我的过去里坏的远远大于好的,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倒霉。可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吗?无论好与坏,那都是我的,我真的很想把它们一点一滴地找回来。我不想将来的某一天……”
说到这里,景戚戚已然哽咽,眼圈微红,她拍了拍脸颊,控制着情绪,接着说着:“我不想将来,我的孩子问我,妈妈,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无言以对。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谢谢大家。”
掌声响起来,挨着景戚戚坐着的年轻女孩儿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她无声道谢,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早已泪流满面。
其实,这些人里并没有专业的医生或者心理专家,大家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来治疗各自的伤痛,除了鼓励和倾听,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
等到最后一个组员说完自己的故事,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景戚戚看了一下手表,刚想问问大家对下一次碰面的地点有什么好提议,忽然,她发现圆桌旁似乎多了一个人。
是个男人,很高大,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显示着他长时间的沉默寡言。最为神奇的是,景戚戚居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坐下来融入其中的。
“这位先生,请问您……”
景戚戚开口主动询问着,最近两次的活动,都是她和一个中年大哥王哥一起联络场地,安排时间,今天王哥家的女儿学校有中考考前咨询,王哥无法前来,就全都交给了她来负责。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她,双眼直视着,很久都不发一言。
景戚戚有些恼怒了,但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继续解释道:“我们这是私人聚会,请您立即离开。”
见她要赶人,男人终于从长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景戚戚,沉声道:“王先生介绍我来的,让我来这里找一位准妈妈组长,应该就是你吧?”
景戚戚一愣,竟是王哥带来的人,她讪讪接过来,展开来果然是王哥的笔迹,简单说了一下这是自己的朋友,遭遇过一些事儿,想和大家聊聊多交几个朋友。暗暗庆幸刚才没有一上来就撵人,不然的话现在可就尴尬了,景戚戚挤出个笑容,请这男人跟大家做自我介绍。
十来个人安静下来,都等着这个新加入的朋友说话,可这男人沉默了许久,生硬道:“大家叫我‘糊涂’就好,因为我做过很多糊涂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透着不一般的嘶哑,好像胸腔受过伤似的,说话的时候呼哧呼哧,像是一台老旧破损的风箱。
组里习惯了用代号相称,比如王哥,小刘之类的,也不苛求每个人都说出生活工作上的细节,除了自愿诉说,更不会过问一些彼此的,于是都点点头,并不露出嫌弃的表情,都用眼神示意,让他继续。
“我曾经有个很善良可爱的妻子,她很爱我。可我却骗了她很多事,甚至为了报复别人,我甚至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那人发生了关系,为的就是用这种难堪的事情来牵制威胁对方,但我永远不知道这种事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几乎是毁灭性的吧。”
懊恼地用双手抱住头,深深地埋□体,男人痛苦地用手指狠狠地揪着头顶的短发,声音里已经带了呜咽,看得出,他是真的在自责忏悔。
众人露出惊愕又惋惜的神色,不得不说,这样的故事和经历实在是太少见也太让人吃惊了,丈夫算计妻子,妻子被迫失贞,简直像是杜撰出来的情节。但,在这里,又何必撒谎来骗人呢。
只能说,又是一个悲剧,又是一个可怜的人,大家暗暗在心里嗟叹。
正想着,圆桌上那个小巧的闹钟忽然响起来,周日的这两个小时,大家都是关机,不与外界联系的。而这个铃声就好比一个象征,提醒着大家,时间已到,接下来,每个人都需要回归到真实的现实社会,重新戴上面具生存,并忘记这里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即使将来某一天在生活中遇到熟悉的面孔,他(她)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组员们互道再见,收拾了东西一个个离开了,经过悲伤的男人时,有人无声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但他一动不动,只是肩头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泣。
景戚戚拿好手袋,扶着腰慢腾腾站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身为一个女性,在听见这样的故事时,她很难完全地做到置身事外,深深地为男人口中的妻子感到不值和委屈。但同时,她也清楚,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走出第一步,那就没有道理不被人原谅和支持,这才是这个底下小组存在的全部意义——走出阴霾。
“糊涂先生,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你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