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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夜雨听见能休息,不禁松了口气,对张渊飞悄悄使了个眼色,佩服他将申正道耍得团团转。
恭云起早料到雇轿来让她坐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随便说说,闹著玩的。
「夜雨,树下凉快些,我带你去那儿坐吧。」恭云起将小厮的模样扮演得维妙维肖,抱她下马后,便牵起她的手,为她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舒服坐下。
申正道暗中观察著他们的一举一动,见张渊飞对她呵护备至,不由得更加怀疑她的身份或许真的很高贵。
「师兄,这样待他们好吗?你不怕他们得意忘形?」申正道的师弟不放心地在他耳边问道。
「他们的小命就掌握在我们手中,能嚣张得意到哪儿去?放心,待我们顺利取得『冲霄剑』后,就把张渊飞给解决了!」申正道比了个「杀」的姿势。
「那,那个小姑娘呢?一并解决了?」师弟细声问。
「她嘛……我想吓唬她一下,让她不敢将这件事传出去就成了。」
华夜雨不过是他抓来威胁张渊飞的人质,一个娇弱的女子,随意吓唬减胁几句要杀她全家,大概就心魂俱裂了,哪还会有胆子对外宣称见到他们取剑杀人的情景?
「为何不杀她?」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唯有将两人部杀了,才是万无一失。
「她的来头好像不小。若杀了她,恐怕会有人追查,我不想到时惹出不必要的风波来。」申正道向师弟解释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师弟颌首,同意他的顾虑。
师兄弟两人窃窃私语,计划著取了「冲霄剑」之后该有的部署事宜。
*****
「夜雨,折腾了大半天,你一定累坏了吧?你得体谅申掌门,他是个粗人,哪会懂得怜香惜玉。」恭云起坐在华夜雨身畔,凉凉地损著申正道。
「臭小子!你的嘴巴给我注意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赏你几个耳刮子!」孙存仁交代师弟将马儿看管好,走过来监视两人,横眉竖目地瞪他,威胁他别太嚣张。
「你若打肿了我的嘴,到时我恐怕会疼得无法开口说话啊!」恭云起有恃无恐地回著。
「可不是。」华夜雨格格娇笑,和张渊飞一搭一唱地激怒孙存仁。
「哼!瞧你那是啥德行?活像宫里头的小太监!」既然打不得,孙存仁干脆以言语讥讽张渊飞。
「咦?你当过太监吗?不然怎么知道宫里的小太监是啥德行?」恭云起无辜地反问。
「张渊飞!你——」孙存仁受到污辱,气得浑身发抖。
「大师兄,不如咱们趁师父没注意,好好教训这姓张的小子一顿!」其他师弟想狠狠教训张渊飞已经想很久了,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建言。
「你们想私下跟我玩?我乐意奉陪。」恭云起不待孙存仁回答,率先表明不介意和他们打一场。他人是被抓了,可不表示就得乖乖铍围著打而不反抗。
「你们又打算以多欺少?」华夜雨皱眉,不苟同地看著他们,不懂他们怎么只会以多欺少,难不成这是他们的门规?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孙存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干脆举双手投降。
其余原本想狠狠教训张渊飞的师弟们明了他们在张渊飞身上讨不了便宜,因此也悻悻然地抹抹鼻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地别过脸去。
「不打了?」恭云起感到可惜。
「再打他们的枪要是又被你斩断了怎么办?在他们师父、师叔与众师弟们面前丢尽脸面,往后他们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她实事求是地说道。
「有道理。」恭云起的嘴角挂著大大的笑容。他知道她是无心的,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损人到了极点。
孙存仁发现再待在他们身边,他会活活被气死,可是师父又命令他看好两人,让他走不开来,唯有暗自气到内伤,命令自己充耳不闻,以免年纪轻轻就暴毙倒地。
很快地,申正道的徒弟取了水回来,华夜雨喝了清凉甘甜的泉水后,舒服地逸出轻叹。
其他人亦托华夜雨的福,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润泽纾解,身体上的疲累也获得适当的休息,得以继续前行。
*****
「好了,大家都休息够了,咱们走吧!」在申正道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翻身上马。
华夜雨一听见要再策马而行,怏怏不快,犹豫不决。
「华姑娘,你水也喝了,为何不上马?」申正道见她迟迟不肯上马,扬声问。
「我不想再骑马了。」她累得整个人都快趴下来了,哪有本事再骑著马奔驰于山路上?
「申掌门,你也瞧见了,华姑娘是真的累坏了,不如让她和在下共乘一骑如何?」恭云起不舍见她疲累的模样,朗声提出要求。
「不成!你们俩共乘一骑,要是一起跑了怎么办?」孙存仁率先跳出来反对。
「存仁,你和华姑娘共乘一骑。」申正道也觉他们两人共乘一骑不妥。
「不行!我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能随便和野男人共乘一骑?」华夜雨的头摇得如博浪鼓般,反对到底。她当然不是为了清白名节这种问题而不愿与孙存仁共骑一马,而是她对「快枪门」的人很反感,要她和「快枪门」的人共骑一马,她肯定会浑身僵硬地累死。
「野男人?你说谁是野男人?」孙存仁火了。
「谁哇啦哇啦叫,谁就是野男人!」华夜雨嘴里不饶人,冷哼一声,别开脸不看他。
「你!」孙存仁手指著她抖啊抖的,简直快要气死了,可是见师父对她处处礼遇,又不便发作,唯有吞下这口气。
「申掌门,华姑娘出身名门贵族,要她随便跟人共乘一马,可是会坏了华姑娘的清誉。」野男人?骂得好啊!
「既然华姑娘认为老夫的徒儿是野男人,她对自个儿的清誉甚为维护,又岂肯与你同乘一骑?」申正道反问。他们这儿全都是男人,可没女人可以照顾华夜雨。
「张大哥和我相识,你们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申掌门,你们这么多人看著我们,就算我们俩真共乘一骑,难道你们连看住我们的本事也没吗?」恭云起挑衅笑问,逼申正道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谁说我们没看住你们的本事?」孙存仁与几个师弟可吞不下被瞧不起的这口鸟气。
「你们要共乘一骑就共乘一骑吧,我的徒弟们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不住两名小辈!」申正道不快地板起脸来。
「那么,晚辈在此谢过申掌门的体贴。」目的达成,恭云起立即抱华夜雨上马,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使她得以倚在他胸前休憩。
华夜雨抓著他的衣襟,舒服地倚著他。有他守护,所有的疲累尽可卸下.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不怕骑到一半摔下马背了。
「可以走了?」申正道可不想再听见他们有任何要求。
「当然!」恭云起一剐很好讲话的模样,伸手请申正道先行。
「哼!」申正道不快地冷哼了声,领著大家急速奔驰。
「你累了,合上眼睡吧,到了我再叫你。」恭云起在她耳畔轻道。
「张大哥,对不起,要辛苦你了。」她累得双眼都睁不开来,咕哝地道歉著。
「说啥傻话?别忘了,是我连累了你。」该说抱歉的人是他才对。
「你也在说傻话……」朱唇逸出一抹淡笑,并不觉得受他拖累。
「好,我们俩都在说傻话,快睡吧。」恭云起柔著声轻哄,唇似有若无地轻轻吻上沁著芳馨的发丝,浓情密意流窜心间。
华夜雨听从他的话,迅速遁入梦乡。
见她睡著了,恭云起尽量让马儿走较平稳的地方,不让她受到人多颠簸而惊醒。
*****
一旁的孙存仁见他小心翼翼、无比珍视呵宠著怀中的华夜雨,就知她是他的罩门,晚点不怕他不老老实实地交代出「冲霄剑」的下落入夜后,为掩人耳目,申正道一行人就近找了间不起眼、门可罗雀的小客栈,所有人一并住了进去。
座落于荒郊的「富贵客栈」,个把月都没客人上门,一夜之间,整间客栈被人包了下来,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对中正道提出的不可多话、不可多事的要求,自是乐于遵从。
一行人用过晚膳后,在申正道的命令下,恭云起与华夜雨被一同带到他房里,房里还有申正道的师弟和孙存仁,余下弟子,则分别把守在房门口及客栈大门口,以防遭人窃听。
华夜雨进到客栈后,首先想做的就是好好洗去满身尘土,然后再舒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觉,虽然她在马背上已睡了许久,但还是感到睡意浓厚。不过,这会儿人既被带到申正道的房中,仍是得强打起精神采应付。
恭云起早知申正道等不了太久,愿意让他们吃完一顿钣,再将他们带到房中,倒算还不错了。
「说吧,东西在哪儿?」申正道沉着声问。他早令人搜过张渊飞,但只搜出两把刀,根本不见「冲霄剑」的身影。
「当了。」恭云起双手一摊,以曾给孙存仁的回答回覆著申正道。
「你这个臭小子!在我师父面前竟然还敢耍嘴皮子,不想活了是吗?」孙存仁以为张渊飞在师父面前会乖乖合作,岂知他竟以同一套说词来应付,敢情真没把「快枪门」放在眼里?
「我说的是事实啊!就当了十两银子。你不晓得,那把剑太破旧了,当铺的老板本来不想收的,还是我好说歹说,求当铺的老板施舍,他才肯给我十两银子呢!」恭云起说得活灵活现的,但在场却没一个人相信他真会把「冲霄剑」给当了。
「师父,这小子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来,先前他也是这样骗我的!」一想起来孙存仁就火大。
「张渊飞,你真当我『快枪门』里的人全都是傻子?」申正道寒著脸问。
华夜雨见申正道发怒了,不安地靠张渊飞更近,想要保护他。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若申正道出手伤人,起码她可以帮忙骂申正道,或是咬申正道,她对自己的牙齿还挺有自信的。
「『快枪门』的各位看起来英明神武、聪颖过人,我怎么会当诸位是傻子呢?申掌门,我张渊飞不过是一介小人物,胆子可是小得很啦!」恭云起涎著笑,大大地夸赞了他们一番。
「别跟我油腔滑调、嬉皮笑脸!既然晓得自己是不成气候的小人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冲霄剑』的去向,不然我不介意废了你这身无用的功夫!」申正道不爱被耍著玩,撂下了狠话。
「不行!你不能废了他的功夫!」华夜雨一听见申正道要废去张渊飞的武功,立即大惊失色,张开双臂跳到他身前护著。
她不顾自身安危,坚决护卫他的行为,使恭云起的心激荡不已。
「谁说我不能?只要我想要,你以为张渊飞阻止得了我吗?」申正道觉得她的阻拦很可笑。
「申掌门,你是一门之长,做出以大欺小这等事来,难道不怕遭人笑话吗?况且你刚刚不也说了,张大哥的武功无用吗?既是三脚猫功夫,你又何必费事毁掉?」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大声地反驳著——他的功夫若是无用的三脚猫功夫,那申正道那一干徒弟的功夫就更是上不了台面了!
申正道真以为自己很行吗?还不是教出了一班脓包徒弟,哼!
「你倒也挺伶牙俐齿的,难怪会和张渊飞凑在一块儿!」申正道拐了个弯损著她。
华夜雨维护的行动让恭云起感动,不过为免她激怒申正道,他连忙将她拉至身后保护,偏偏华夜雨不想只做个被他保护的人,想要挣脱,因此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了起来。
「够了!我现在不是在发钱派粮,你们俩何必你推我挤来抢第一!」申正道火大地吼道。他已经火冒三丈到想教训人了,他们俩不害怕地跪地求饶或是让自己尽量不引他注意就罢了,竟还抢著承接他的怒焰!这是怎么著?不怕死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