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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满满一杯,同时给冬冬拿了一罐饮料。
我们就这样边吃边喝。
没多大工夫,我和房东就喝完了一瓶红酒,她起身又拿来了一瓶,开了盖就往我
的杯中倒。
我说我不能喝了,已经开始头晕了。
房东给我倒满酒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没事的,今天高兴,多喝点,好久没人
陪我喝酒了。
我和房东就这样一边拉家常一边喝酒。冬冬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房东把冬冬放到床上,关掉了小屋的灯又退了出来,她坐下来又准备喝。我说不
能再喝了,真的,再喝就醉了。
她仰了一下头说,能不能还陪我再喝点,好久没醉过了,真的,有好久了。
我理解房东失去丈夫后生活的枯寂和无奈,我没有理由拒绝她这么小小的要求。
我们继续喝。
第二天东方刚泛白肚皮时,我忽地醒了。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不对劲。
我没睡在自己房里,却躺在房东那宽大而舒适的大席梦思上。手一伸,碰到了一
个人,是房东,房东和我睡在一起。
再揉了揉眼睛,才知道我和她都是和衣而眠。
昨天晚上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更不知道是房
东扶我到床上,还是我扶房东到床上,抑或是两人相互扶着。
房东还睡得正香,她的睡姿简直可爱极了,就像小时候睡在我旁边的小白猫。
我凝视了她许久,便轻轻地退出了房间,回到三楼自己房里,先淋了一个澡,再
洗脸刷牙,最后下楼开始晨跑。
我有一个习惯,洗澡时从不洗脸,脸要特别对待,所以每次都是单独洗。
这个习惯绝不是遗传,好像是几年前从一本日本小说中看来的,那个小说的主人
公就是这样洗脸的,我认为很有道理,就效仿了。
晨跑回来时,房东已经起床了,她看见了我,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嗨!早。
嗨,早。
打过招呼后,我上楼了。她怎么不提昨晚的事?并且以后自始至终也从没提过,
好像生命中没有我们和衣而眠的那一夜
房东开始帮我洗衣服了,最开始是叫冬冬上来抱下去的,后来慢慢地她就自己上来拿了。
开始我觉得很不妥,就不让她洗,可冬冬这小子每次都偷偷溜进我的卫生间里,等他妈把衣服洗完了才告诉我。
这肯定是他妈教他的。
最后房东跑到我房间里,要拆我的被子,揭我的床单,我急得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还让不让我睡?
你有多久没洗了,不要以为不是你的你就不心疼,可这些都是我的,我心疼啊!
想想也是,这房间的一切都是房东的,除了我和电脑。
自从房东提醒我不要和周围的租房女人来往后,我就一直注意回避着有任何照面的机会。所以在一幢楼一起住了一年多了,还互不相识,甚至有许多也没见过面。
如果没有意外就会这样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可生活中怎么会没有意外呢!
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虽然夏天早已过去,但炎热还没有丝毫地减退。火红的残阳挂在西空,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睡了一整个上午,我突然想到附近一条小溪里去钓鱼,这是我一直以来钟爱的一个游戏。
就在我提着钓杆打开门时,看见楼梯口上躺着一个女子,确切地说是趴着。躺是有姿态的,趴才会很随便。
我歪着脑袋仔细看,从白天看她们挂的衣服分析,才知道是四楼的。姓什么名谁,住几号房就不知道了。
她肯定是有病才倒在这里的,我该不该管呢?想起房东的话,我就又犹豫了。最后决定多事不如少事好,不管。
我轻手轻脚地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刚走到二楼,就后悔了。就这样溜了,见死不救我还是人吗?
良心是不允许善良的人做蠢事的。
我又踱了回去,轻轻叫了几声,不见有任何反应,又仔细看了看,猜她可能是晕迷不醒或者是休克了。
我在走廊里大叫了几声,看楼里还有没有人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可除了回音,还是回音。
我只好把她背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十五分钟后到了,我又是付钱又是背她进急诊室。
挂号时,医生问我病人的名字。
我跟着附和说,病人的名字?病人的名字?
我在问你呢?医生有点不耐烦了。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好老实交代了,说是捡来的病人,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要想知道你们快医醒了她问她自己去吧!
医生写字的手突然停住了,望着我不说话。
我领会到他的意思了,他是担心医疗费没人付。我才补了一句,好事做到底,医疗费我先垫着,赶快救人吧!
医生这才忙招呼了几个白大褂冲进了急救室。
我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不是在等,而是静静地坐着,像是坐在车上或是轮船上,只要车一停或者船一靠岸,我就会下车或者下船。
半个小时过去了,医生还没有出来,我心里开始着急了,不知为什么急。是因为我想回去,还是替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担心,还是担心自己会惹上麻烦,说不清楚。
医生终于出来了,还没等我开口就问,你是病人家属吧?
我犹豫了,我该怎么说呢?正在深思熟虑一个万全之策时,医生又拍了我一下,快去交住院费和押金,病人需要住院治疗。
我机械般地向收费室跑去,跑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医生,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痨病,很严重。
痨病?痨病是什么病?
我忙回家拿了些钱给她交住院费,在交费时,我问那个收钱的小妹妹,痨病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收钱的小妹妹听到“痨病”这两个字眼,就紧张地加快了开收据的速度,把收据和找零一把塞给我,还不停地招呼着,快走,快走。
不说就不说,干吗还这个态度!
我一边思考着我的行为属不属于学雷锋做好事,一边向病房移动。
我进去时,她已经醒了,还冲我很甜地笑,是强忍着病痛勉强笑出来的。
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了。
她像和我很熟的样子说着话。
我走过去把收据和拿的药一股脑儿都放在她的床头,也回敬了一个笑。
真不好意思花你的钱,出院后我会还给你的。
她看了一眼医院的收款发票后又说。
这正中我意。
我给她倒了杯白开水让她喝药,她坐起来接水,这时我才真正看清她的脸,看清她的容颜。
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虽称不上很漂亮,但大病时看起来还仍留有几分姿色。因为我知道她的职业,所以用姿色来形容,否则就要说她很有气质了。
我想我的好事已经做到底了,不能再停留,否则就要和一个妓成朋友了。因为话一说多就容易成朋友,房东曾提醒过我的。
我转身准备走,她突然叫住了我,你晚上有事么?没事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欲言又止,想到回去和机器聊天还不如留下来陪人聊天,我就又坐了下来。
从交谈中,我才知道了她叫林微,就住在我的头上。难怪对我这么熟悉。
我说你们不是一起有很多姐妹吗?怎么不相互照应?怎么没人管你?
林微轻笑了几声,说这是在天方夜谭,在这个行业的人都是只认钱不认人,谁照应得了谁啊!有时为了抢生意还互相算计对方,一不小就会人财两空。
我像是在听天书,全是我从来不敢想像和没听说过的故事,真是江湖多险恶。
从进一步的交谈中,我对妓的真实生活和她们的心理世界有了深入的了解。
一般的妓都有着大同小异的开始,有的是生活所迫,有的是不小心失足,便破罐子破摔,有的是麻木的一种发泄的方式,总之多种多样,形形色色。
这行回头的多不多呢?
很少,少得可怜。
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因为心理上的阴影压着这个行业的人,使她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再者就是回头了,又有几个正常人能够理解,能够相信。
说得也是,妓在国外是一种正规的职业,可在中国是一种丑行,是一个和卖淫嫖娼联系在一起的贬义词。
我们周围的人确实是很难接受这种思想和观点的,包括我在内。
我问她看过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没有?
她吃了一惊,轻轻地摇了摇头,问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写的是什么?
我说写的是一个妓女的真正的爱情故事。
那个妓女叫玛格丽特,因喜爱茶花而被称为茶花女,她在一个偶尔的机会认识了一个中资产阶级青年阿尔芒,并爱上了他。
阿尔芒也很爱玛格丽特,可他靠自己的收入无法养活玛格丽特,他很悲伤。
玛格丽特为了体现她是真正爱他的,从不花阿尔芒的钱,因为她不想把真正的爱情建立在金钱之上。
后来阿尔芒的父亲找到了茶花女,说她应该替阿尔芒的名声和前途着想。如果真心爱他,就应该离开他。
茶花女是真心爱阿尔芒的,她选择了离开。可不明真相的阿尔芒以为是茶花女暴露出了妓女的本性,以为她不爱他了,他便百般地谩骂和折磨茶花女,但茶花女一直强忍着,没有说明原因。
在这期间,茶花女病了,病得很严重,可阿尔芒却选择了独自环游世界。
茶花女病得不能起床,一直到最后病得不能拿笔写字,可她仍然坚持每天给阿尔芒写信,就在她生命垂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阿尔芒的名字。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是爱他的。
讲完故事,我发现林微哭了,不知她是因为剧中的情节,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谁说妓女没有自己的爱情?你想听我的故事么?林微说。
从林微激动的神情中,我猜出她肯定也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和经历,我说我很喜欢听故事。
林微就开始给我讲述她的经历。
我从卫校毕业后,就被分到武汉一家医院干护理,那年春节前夕,医院里突然住进了一个因车祸而受伤的年轻人,因为我是新来的,就被护士长安排留下来值班并护理这位病人。
这个年轻人就是涛。
涛是一个汽驾培训中心的教练,因学员在学习倒车时不小心撞倒了他,造成了左腿骨折
并还带有严重的外伤,我出于职业心理对他护理得很认真。
他告诉我他父亲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母亲是某局的副局长,工作太忙顾不上他,由此我包揽了他的饮食起居。
他的父母每周也来看他一两次,对我的护理非常满意,见到我总是满腹的感激和歉语,有时还给我带来一些小礼物,使我从中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满足感。
那年春节涛因病情严重而没有回家,他父母也特地到医院和他一起过春节、吃团年饭,理所当然他们把我也叫去了。
第一次在外过年,因有了他一家人的陪伴,而未使我感到孤独和寂寞。
在我的精心护理下,涛恢复得很快,3月底他就顺利出院了,并且未留下任何后遗症。出院后他爸没让他再去当教练,而是到他爸公司里当了一个部门经理。
一天我正在上班,涛突然跑来找我,要我下班后和他一起去吃饭,说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