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这样,她自己站起来,相互没有碰,她看见茶缸里早晨剩下的稀饭。她一边退,一边看着她。
程林想跟她讲,但她拽住了程林,她的手长长的,捏在程林的胳膊上。
阳光太温和了,她有些晕,程林不知她要问什么,还是要告诉她们什么,或者她讨厌她们了?
程林说,我们就要回去了。
小敏想到了唐安的样子,这样子特别的具体,鼻子、眼睛、嘴巴还有舌头。
小敏在程君斜着的侧后方。她那粉红的指甲油闪着徘徊的淡淡光芒,游荡在程林的四周。
小敏对程林说,我只想跑,你们知道吗?我只想跑,因为我害怕了,真正害怕了,他说他是一条狗。
程林只顾看着她弯腰的姐姐。
姐姐扭过头来,小敏看见了眼睛,特别是眼睛的下眼睑,那儿特有的一丝乌黑闪动了对方的美丽,那是一种绝望和凄冷的美,是单独的,她一下子也得相信这样的睛睛。
姐姐说,是的,是这样的。
小敏捂住脸,拨开门冲出了507房。一路冲下楼梯,在街上,她跑起来,阳光在她奔跑的清晨的空气中颤动着,她感受着阳光。
4
天气冷下来,南京的酒巴和歌厅的生意往下滑,加之小敏确实担心唐安,大部分晚上他都尽量跟唐安呆在一块儿。在租房里,她感到他身体有了异样的触动,整个表情也在阴郁的气氛中变得不正常了。
小敏在外边跳了半年舞,她自己买了些衣服,但小敏并不能引起唐安的注重。她想他的心在那个人身上。
她尽量很好地保持她的状态,每逢他讲与狗有关的话,她不便反对,也不去接受他的意思,只像个局外人似的,听他所讲的。
唐安给小桐买毛衣,一共跑了十几家商店。那件毛衣是紫色的,但细眼看,在中间夹有暗铜色的条纹,质量很好,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之所以选紫色,大概是他觉得紫色跟蓝色相去甚远。拿着毛衣,在午后,她不敢到施工工地去,因为她想到了小芳,想到小芳头顶那块淡蓝色的布帕子,内心十分的慌乱。
他把毛衣放在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里。
小桐在跟三人刷墙工人说话。刷墙工人上方三米有一扇窗户,风就是从那儿灌进来的。
他坐下来,小桐发现他回来了,给他倒一杯水。当然,小桐总以为他的年龄比她大,加上他这个人还是很讲义气的,所以待他亲切。最近他恍惚的神志令小桐不安,她想开导他,让他好起来。
我给你买了毛衣。
你终于买了。小桐说。
他把毛衣从袋子里向外拉了一小点,毛衣的领口露了出来。小桐看见了紫色。
她的脸立即红了,双手捂住耳朵,一双眼睛久久地盯着他和毛衣中间的位置。
他没再把毛衣拉出来。此时,他极度的失望,他想为小桐买一件毛衣是毫无意义的,这根本解决不了小桐的问题,小桐还将和过去一样,是那个腿长的小同事。再说,小桐即使真有问题,他又怎样知道呢。
他把毛衣连袋子一起往前推,小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接住了。
从小房门向外看,那几个工人在笑着。
我想你可能不会穿的,他说。
小桐已把毛衣和袋子抱在胸前,她说,我一定会穿的,要经常穿着它。
为什么?他问。
因为是你买的。
现在,他根本弄不清对方讲话的意思。
下午三点钟,又有一车涂料从
五十铃货车上搬下来,搬运工很累,小桐给他们开证明,然后唐安在上面签字,那些人坐上空车到公司领钱。
小桐手上粘有复印纸的颜料。
他让她去擦擦。
她去了。
他在工地门口看那些涂料。他想它们值多少钱。
小桐洗手之后,和另几个刷墙工过来。
唐安,跟他们讲公司的意思吧,小桐说。
唐安看了看工人,不耐烦地说,以后刷平一些就行了,反正是白的。
值多少钱?她问小桐。
什么值多少钱?小桐不解地问。
唐安扭头往工地里边走。他站在最里边呆呆地看着脚手架上的工人。小桐在他背后不敢说话。
小桐问他,唐安你问钱干什么?
跟毛衣没关系,你别误会,他说。
小桐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离脚手架远点。
唐安说,讲了你也不知道,我现在正缺一笔钱呢。
小桐不会想到唐安想把这些涂料卖掉一部分,而唐安在小桐的迷惑中去了厕所。他在厕所里凶猛地吸咽。并用力地拍自己的脸。
从厕所回来之后,工人们已经走了,小桐在小办公间里整理他们中午刚洗干净的饭盒。小桐的眼睛上打了眼影,看起来,分外的精神。
唐安,你要有什么难处,我也帮不上你,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小桐说。
唐安想小桐如果穿着他买的毛衣,那么至少他做事还是有意义的,因为只要她穿着就行了。他对小桐说,你放心,我只是问那些涂料值多少钱,我并没有要把它们扣下来卖掉的本事,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做不出这么大的事情。
小桐不敢看他。
他对着墙蹲下来,双手伸到头发里,姿势特别的畏缩。
回家吧,小桐跟他说。
你先走,唐安说。
小桐关上门。他在里边叫了起来,由于墙面正在上涂料,所以回音是湿而涩滞的。
在工地的屋角,那刚下车的四十桶涂料吸引他的目光,他过去,用手摸了摸才开封的外边的桶,那粘稠的漆料使他的手指肥大起来。
他想你们不是钱。可我到哪去弄一万块钱呢。
他的手由于粘了漆顿显肥硕而累赘,他就把两只手在地上擦着。上边又粘灰尘,看起来叫人恶心,他弓着屁股,侧过脸,发现房间真正暗下来了,可又不愿直起身来,就撅起屁股,向前移动了一下,只要一移动,这个动作就十分能体现他本人的意思,他知道这是狗的动作,两只手朝前,只要轮着往前移,支付身体,那么他就是动着的狗。他觉得这样爬起来反而会轻松,因为他必须专注一些,否则会倒在肮脏的工地上,爬了十多米,他还会拐弯,这使他得到少许的欢乐。
于是就在地上练了一小会,直到桌上的手机响,他才站起来。
5
楼总和李刚在工地外边跟正在调漆的工人寻问新街口会堂的墙面情况。阳光和煦,在会堂外边一块能窝风的地方,几十只涂料桶已开启封口,露天盛着,四五根黑色的大皮管子从二楼一个泵阀向下边引水。唐安蹲在最里间那个贮藏室里。办公桌上放着他的手表和烟盒。蹲着比坐着要舒服些,他知道外边太阳很好,可他不愿意出去,一旦晒上太阳,那么他这一天也就只想柔弱地蜷起来。钱的问题还是没有着落,而程君程林还等在
医院里。
小桐在二楼的回廊里看到楼经理正和工人们说话,他那只黑亮的墨镜在手上绕着,李刚手上拿些材料。楼总跟工人的交谈使小桐内心不安,她急速冲下楼,在墙边喊顶头办公间里的唐安。唐安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见到小桐,听到在喊他,也不愿理,只是站起来往门边走。
楼总来了!她尖声地说。
唐安对小桐的吃惊不以为然,只是嗯了一声。
他没有丢掉香烟,按照规定,工地上最好不要抽烟。
小桐果然穿上了那件紫色的毛衣。身段完全显露出来,那乳房把毛衣顶起来,在腰部又轻缓地凹陷,在腹部,又体现那有力的低缓的铺张的姿势。
他心疼地看着自己为她买的毛衣,小桐的眼神中流露一种复杂的情感,好像他必须变个样儿,否则就不能见人似的。小桐在她身边擦过,那毛衣幻化成一阵香味,轻轻地流过去。他朝外走,小桐在里边把桌面擦了两遍,她以为他出去了,当她从小门出来时,她看见他靠在潮湿的东边的那堵已全部涂完的墙上。
当心,你背后,她喊道。
楼总和李刚从左手那道门进来了。李刚先看到墙根下的唐安。李刚指给楼总看。楼总急速走过来,他握住了唐安的手,而且是用力的,唐安对这突发的举动没有准备。
李刚对唐安说,楼总来接你来了。
小桐双手连在一起,捂在小肚上。她问楼总要不要喝茶。楼总说,不喝。
李刚站过去,让楼总和唐安到外边去,里边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唐安说他对这样的气味不介意。李刚想楼总很在意这样的气味。
由于楼总和李刚都不跟小桐讲话。小桐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她害怕唐安误以为是她到公司汇报了这边的某些情况。
楼总久久不松他的手。他的手很难受,试图强硬地抽出来。
楼总说,你辛苦了,在这么艰苦的地方,可你知道没有办法啊,公司现在的人员必须做到分配得当,大家才会心安理得,李刚,你说呢。
李刚说,是的,是的,我也快了。
李刚说,我也去管工地,在江北那边。
楼总没到办公间去,他拍着唐安的后背来到外边。他们上了车。驾驶员跟唐安也熟,一上车之后,楼总就安慰他,我听说你最近的情况了,你不要过于焦急,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
唐安问,你说我是……他没有把狗字说出来。
楼总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每个人遇到困难时,在精神上都会有一些波动,但是我们作为你的朋友,虽然你和李刚为我做事,但我们的关系并没变,我们是校友、朋友、我们是哥们,你有困难我们要帮助的,我们今天把你接回公司,就是让财务上给你解决困难的。
李刚接着说,楼总的一片心意,你我都明白,他这是为我们好啊。
回到公司,唐安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多了一张桌子,有一个满脸粉刺的家伙坐在门边那张新置的办公桌上,他的办公桌稍微往里挪了挪。
你是唐安吧,那个人问。
唐安还没答话,李刚就进来把他拉出去。小戚好久没见到唐安了,装作很热情,想拉他的胳膊,他只跟小戚很冷漠地打了个招呼。小威心想,他真是有病了。即便小戚受了冷遇,仍陪他到财务室去。楼总已安排好了。
李刚和小戚陪他一起领了七千块钱。唐安开了张借据,李刚作为证明人也在旁边签了字。
6
小敏的系里的同学通过三道拐弯抹角的关系,介绍心理医生甘原跟小敏认识。待见到甘原其人,甘原自我介绍他曾见过小敏,并很确定地说在某月的某天递过一张名片给她。小敏记不起来。她本来对心理医生就不抱希望,只是她在唐安的那种压力下要急迫地解决问题,才不得以见了这个叫甘原的人。
在
医院边上的草地咖啡屋,她和甘原坐在方桌的两边,甘原这人据说曾在电台做过心理节目,他说他没有学历,是社会这所大学给了他经验。
小敏把程君的情况跟他说了。
甘原的智力属于那种迟钝的类型,他没能把话前后理解清楚,这使小敏很生气,她只得直接跟他讲。
甘原总算明白了问题的大概。
他说,是狗咬的,这一点没错,对吧?
小敏说,是的。
那么,甘原说,一定有一条狗。
小敏说,是的。
甘原又说,程君说那只狗是他,对吧。
她说,不对。
怎么了?甘原摊开手,很荒谬地问,不是这样讲的么?
小敏说,程君是说那只狗长得跟他一样。
小敏讲到这,怒火在心中升起来了,人一激动,反而会急中生智,她回想她去看程君时程君说的话,她说过,是的,是这样的。
那么是怎样的?
小敏想到了鼻子、眼睛,还有嘴和牙齿。而细节已无法考究。
甘原把手平放在桌子上,那杯浓郁的咖啡和他的脸色很接近。
他说,是初恋,严格地说是初恋情结。
小敏承认唐安和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