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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作者:我见青山多妩媚
【文案】
等待一小时太久,如果爱,恰巧在那以后;
等待一万年不长,如果终于有爱作为报偿。
【正文】
第一章 白色爱情,十年(1)
从潇洒的少年到帅气的男人,我陪他成长了十年,对他来说,难道真的太久了?
生命如沙漏,夜以继日地一点点流逝,而对某些事物的执著,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消失。
记得从前,我最喜欢白色,喜欢白色的云朵,白色的雪,白色的珍珠,白色的玫瑰,还有白色的婚纱。
维东曾问我为什么,我答:“白色代表纯净、神圣、青春和坦诚,我喜欢它明亮得一尘不染的感觉,你呢?”
维东就揉着我的头发笑,“小丫头,白色太单调了。”后来,他的目光落在我白色的连衣裙上,又玩笑般地问了一句:“你有洁癖?”
我为他用了“单调”两个字形容白色而郁闷了一个晚上。
当时,他戴着耳机,懒洋洋地躺在绿茵茵的大草坪上,随口哼唱着什么。
我安静地歪在他身旁,抱了本《台湾当代小说二十年》翻看,为了那篇《游园惊梦》感慨不已。
那时可真年轻啊,有那么奢侈的时间和心情。
某一年,我们经常在相辉堂前这样度过。
认识维东时,我还是个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小毛孩。
只记得他和哥哥是同班同学,还狠狠地打过一次架,不知怎的,后来成了铁哥们。
等上了初中,他家搬到我家楼上,我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多了。
当时,好孩子和坏孩子,大人们大多只是以考试分数来划分。
凭着能时常拿到一根油条加两个烧饼,我是父母眼中懂事争气的乖乖女,老师眼中颇有天分的高才生,轻易就得到大人们的宠爱和夸赞。
然而像维东和哥哥那样叛逆不羁、被学校记过处分的男生,在那个时候,我却觉得更耀眼、更值得羡慕。
我仿佛被关久了,需要什么来刺激一下生锈的生活。
我想爸妈终其一生,也不知道我在放学后会和哥哥他们一起猛泡游戏厅,一起狂飙街舞,甚至在他们和别人斗殴时,我肩负着把风的任务。
自然,他们也不会知道那个初夏的傍晚,我曾盯着维东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甚嚣尘上,所有人都以为维东诱拐了学校里最纯洁的小花。
无论我们怎么解释辩驳,父母还是按他们的方式解决整件事。
他们一面不辞劳苦地每天轮流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一面成功地说服了维东的父母,硬是押他去一所私立中学,接受全封闭式教育。
后来,我说:“爸爸妈妈,我会依你们的愿望考上理想的大学,你们不要分开我和他。”
爸妈交换了个眼神,“小薇,你还小。
你现在一时糊涂,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你是女孩子,我们不想你把自己就这样毁了,我们要对你负责。”
我沉默了,那年11月的期中考试,所有科目我都交了白卷。
这一非暴力不合作行为震惊了整个学校,师长们或严肃或痛心地依次来教育我。
我继续沉默着,只在第二天下午当着老师、父母的面,将所有试卷做了一遍,仍然保持着全年级前五名的水准。
大人们面面相觑,哥哥不经意地说:“要是高考的时候,妹妹也任性地交白卷就完了。”事先串通好的这句话,如我所愿,达到了震慑父母的效果。
父母让步了,我可以每星期见维东一次。
深秋,金色阳光细碎地洒在维东和我的身上,他吻着我的脸颊,用前所未见的慎重态度对我说:“小丫头,我会变得优秀!我不会再让人有理由分开我们!”
我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偷偷地笑,只看到脚边光影斑斓,两个长长的影子融合了。
又一个夏天来临时,维东奇迹般的考上S市那所江南第一学府,父母对我的管束也随之渐渐放松。
20世纪最后那几年,维东的父亲炒股赚了近百万,又借市里的关系抢了先机,贷款炒地皮,半年后地皮转手,价钱翻了几倍,之后全力投资房地产。
短短两年,传闻他家的资产已介于八位数和九位数之间。
而就在他家搬到S市那年,我经历了黑色七月的洗礼,如愿以偿地和维东做了校友。
第一章 白色爱情,十年(2)
老妈在朱红的宿舍楼前,红着眼圈对维东说:“小薇从没有一个人离家生活过,你以后要多照顾她。”
维东郑重地点头,我的脸发烫,我们的十指在身后紧紧交缠。
象牙塔的日子美好简单,我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青春和激情。
我说:“维东,我一生只会爱一次。”
“一次?可初恋往往是最盲目的,如果最后发现不合适怎么办?”他调侃。
“所以在爱之前我会仔细想清楚,一旦开始了,就要从头到尾,一生一世,除非……发生意外。”
“什么意外?”
我无声地笑,把“背叛”这个讨厌的词埋在舌底。
“还好我捷足先登。”维东夸张地揽过我。
我们一年一年地长大,我们认识的朋友和非朋友越来越多,每年的日子都过得跟去年大不相同。
维东喜欢有滋有味的生活,所有最先锋、最流行的玩意儿都会很合适、很自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喜欢这样的他。
十年,距离我告白的那个初夏傍晚,悠悠十年。
我爱上了象牙塔里相对纯净自由的氛围,就边读硕边留校做了新生的辅导员。
而维东,毕业后自立门户,他的房地产公司几年间风生水起,已打算拉几位行家组建集团公司。
意外,却在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里,硬生生地挤开一条缝隙,不期而至。
“那个女的叫傅聪颖,H大的学生,家在东北一个山旮旯的地方,特穷。
她原先在夜总会做陪聊,我见过两面,最近她父亲晚期肝癌,急需钱做手术,才第一次出场子。
维东看她可怜,所以……”哥哥为难地说,“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分得清轻重。”
当晚,我在H大校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亮银色宝马,载了一个女孩子驶近。
车停,维东和她却没下车,在车内待了二十六分半钟。
当我通宵达旦写文时,这不过是弹指瞬间,而那一刻,我却仿佛等了漫长的整个世纪。
树影遮蔽了月光,黑暗中我肯定我唯一的爱已经背叛。
“小薇,你放心,我不会和她纠缠太长时间。”维东对我解释,又习惯性地撩拨着我微卷的长发说,“你不是很欣赏南京的先锋书店吗?不如我出钱,你找几个朋友也办一个?我的准老婆既聪明又漂亮,一定能搞得有声有色……”
我望着他,五内俱伤。
从潇洒的少年到帅气的男人,我陪他成长了十年,对他来说,难道真的太久了?
他说过——白色,太单调。
我早该明白的。
第二章 刀如流云,人如画(1)
我未必不想用这件正装衬衫束缚素来不羁的维东,而此刻,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比维东更适合它。
时至今日,我还是宁愿说当初在网上遇到流云,是缘分,而不是劫数。
当初,如果我没有偶尔心血来潮,把随手涂抹的小说发到网上,如果他没有跟着点开那篇文,没有一时冲动,借着网络来靠近我,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历史已无法改变。
在我以“白衣卿卿”的笔名在某文学网站连发了两个长篇小说,颇有些人气后,有一天,流云加入了我常去的那个写手群。
那时他叫“小李飞刀”,在群里不常出现,却很有知名度,靠着率直狂放的言辞和时而灵光突现的文学素养,俨然已是一代评论高手。
我和他聊的次数其实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却很好,因为他不会干涉我的写作部署,却往往能一早洞悉我潜藏在文字下的意图。
某个夜晚在群里碰见,聊得投机,我说你应该改个名字。
“改什么?”他问。
“流云。”虽然没见过人,但我的直觉是他叫这个名字更合适。
“为什么?”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该是刀刀如流云。”我飞快地打字。
屏幕上同时闪出他的回应:“三辕车,五花马,烟笼寒水月笼沙。
金缕衣,玉罗刹,刀如流云人如画,人如花。”又笑,“卿卿是想到刀如流云人如画?太抬举我了。”
在群里,大多数人认为我是男性,习惯叫我白衣,只有流云,固执地认定我是女子,固执地叫我卿卿。
我“嘿嘿”笑了几声,就下线了。
从那以后,他的网名一概改成刀如流云,他经常在论坛上发些一针见血的犀利时评。
很快,他的人气越来越高,在网上为他牵肠挂肚的美眉恐怕难以计数。
我说:“是不是该谢谢我,你改名后就红运当头了。”
流云说:“好,我请你吃饭。”
我对所有试图从网络世界踏入我现实生活的异性,有着本能的戒备,就婉拒了,“先谢啦,过些日子再说吧。
我明天要跟导师去北京参加研讨会,起码要十天半月的。”
“哼哼,过期作废。”他发了个桀骜的表情,透露出某种程度的骄傲,见我半天没反应,又说,“要不我们视频吧。”
早就想象过他的样子,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还是拒绝了,“我找找摄像头在哪里。”
那头沉默了几分钟,说:“如果我说语音聊天,你是不是会说找不到麦克风?”
我一时有点尴尬,只能急忙打了句“我要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事,88”,仓皇地逃下线来。
循着正常的生活轨迹,白衣卿卿总是用干净的文字有条不紊地描述着一个个或温馨或悬疑的故事。
然而,不该出现的“意外”出现后,周围所有的事仿佛都变得扭曲起来。
“妹妹,退一步海阔天空。”哥哥如是说。
“他知道疼你,知道什么时候回家就好。”父母功利而世故。
“小薇啊,明年你们就把婚事办了,我等着抱孙子呢。”维东妈慈爱地对我说。
“最起码他知道该娶谁。
辰薇,聪明如你,既割舍不下,就该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自己最好。”我的师姐周瑾,如今已是维东朋友的妻,毕业后一直做全职太太,雅致地吸了口绿色ESSE。
她的目光有着洞察一切的了然,眼底依稀含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我静静地听着,清冷的薄荷烟香在鼻端盘旋,带着一丝青涩的淡苦,像是年少初恋时患得患失的味道。
可惜,曾经深挚的感情如今不再纯粹了。
我真的有洁癖,感情洁癖。
我收拾了简单的衣物用品,离开曾经温馨的爱巢,搬回学校的教师宿舍。
不分白天黑夜,我的手指不知疲倦,在键盘上疯狂跳跃。
小说里,看似深情的男主角暴露出真面目,虚伪、背叛、欺骗、不忠,都张牙舞爪地浮出水面;女主角倔强地咬破下唇,为报复舍弃一切,不择手段。
第二章 刀如流云,人如画(2)
文字构筑的世界,一点点滑出道德的边缘,漠视伦理尺度,恣肆践踏了所有明媚美好。
阴暗潮湿的字里行间,血红的罂粟怒放遍野;凌厉妖异的情和色,诱人胆战心惊却又心甘情愿地追逐下去,如飞蛾扑火,堕落至万劫不复。
网站上、群内,很多人拍手叫好,说难得白衣涉猎黑暗系小说,笔意比先前更洗练老辣,让人在热血沸腾中倍感透心寒凉,有一种残酷而痛苦的快感。
流云却说:“卿卿,别写了,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