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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最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或许我真该放弃电视台的工作,重新回报社了。电视台太累太拼,我年纪大了也拼不动了,还是在婷婷那里撞钟来得更合适。我是不是个挺没志气的人?”
“人各有志。”曾子牧把洗好的碗碟拿干布擦干,又整齐地放在架子上,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有些人觉得工作做到某个高点是人生成就,有些人觉得把小家操持好孩子幸福长大才算人生成就。谁也没有错,个人选择罢了,就看你怎么想。你是个居家型的女人,奋斗事业不是你的终身目标,没必要在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赚钱的事情我来负责。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嫌小就换一套大的,家里再请个佣人打扫卫生,你觉得好吗?”
“房子就不用换了,小一点好更有安全感,太大的房子空荡荡的。阿姨倒是可以考虑雇一个,阳阳太能搞破坏了,整天追他屁股后头收拾实在吃不消。不过不用雇个常住家的,找个钟点工就行了。我不喜欢陌生人在自己家的感觉。”
她这说的都是心理话。从前嫁给曾子牧的时候,曾家大宅经常空得令她难受。有时候晚上一个人睡觉,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明明是在一间屋子里的,可因为房间太大她还是觉得恐怖。甚至走进洗手间都会被偌大的镜子吓一跳。
家里佣人也很多,来来去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对她对曾家的其他人总是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尤其是最后那几个月,因为曾子牧总不回家,那些人就更爱说闲话了。虽然他们不当着她的面说,可每当看到那些异样的眼神,严幼微心里就毛毛的。
佣人整天住家里,主人家的信息就全被知道了。她现在还处于试婚阶段,当然更不希望有外人介入了。
曾子牧对此毫无异意,全盘同意下来。晚上他开车带严幼微和阳阳回家的路上,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话想说。碍于孩子在场他只能忍着。到了家放水洗澡,阳阳又被抱进浴室冲了一遍,等哄着了他之后,曾子牧就回房抱着严幼微“卖萌”。
“老婆,我觉得有件事情咱们得抓紧时间去办了?”
“什么事儿,找阿姨的事儿?”
“那算什么事儿,这种小事交给别人去办就行了。我说的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你就没想过更进一步?”
严幼微心领神会,似笑非笑道:“你最近表现是不错,不过我还没下最后决心。再过几天吧,让我好好想想。有些男人就是这样,没结婚之前千好万好,结了婚就什么都不好了。”
而且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当年莫利威酒店的事情同曾子牧说。这是他的母亲和她的父亲联手策划的“阴谋”,最后搞成这样两家人都要负责任。可真要说了会不会旁生枝节?
严幼微一时想不好。这件事情不解决,领证的事情也就没办法明正言顺得说。她需要几天时间考虑一下,也许也是需要时间说服自己吧。
曾子牧并不催她,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时间:“几天是多少天?给个准确时间吧。”
“一个星期吧,最多一个星期我就给你答案。可要是我不同意结婚,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和阳阳赶出去?”
曾子牧一个翻身压严幼微身上,故意做出小说里邪魅总裁的风流样儿,捏着严幼微的下巴笑道:“想得美,你要不同意结婚,咱们就这么同居一辈子。反正事实婚姻到最后法律也是承认的,所以有没有那个证根本不重要。”
他说话间指腹还在严幼微的下巴来回摩挲,搞得严幼微痒痒的直想笑。她边笑边推他:“行了行了,你这是准备压死我的节奏?”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比起领证,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曾子牧直接对着她的嘴亲了上去,整个人也紧紧贴住严幼微的身体:“给阳阳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同居的日子远比严幼微想的要轻松快乐得多。钟点工第二天就上门来了,原来就是在曾家工作的某个佣人,曾子牧说用生不如用熟,让她过来给他们家收拾收拾挺好,顺便还能给他们做做晚饭。
严幼微当然不反对,日子不再像打仗那么紧张,偶尔两人甚至能撇下阳阳忙里偷闲,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新上映的美国大片。这种居家甜蜜的生活是从前严幼微最渴望的,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实现,而且帮她实现的那个男人,就是从前那个她觉得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觉得应该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了。结婚证是必须领的,虽然对她来说无所谓,但阳阳需要一个完整合法的家。他在幼儿园里要抬头挺胸的做人,以后还要念小学念中学,爸妈永远同居不结婚这种事情,放在国外没人说三道四,可放在中国就是不行。总有那么一帮子人喜欢猜测八卦别人家的家事,一个不领证的小事也能被他们放大无限倍,然后脑补出各种可能性。
所以在阿姨来家里的第五天,严幼微正式调回到第一晚报社,并且不再是任婷婷的手下,而是成了她的平级小主管时,她决定当天晚上就跟曾子牧谈领证的事情,并且连同当年莫利威酒店发生的事情原委一并托出。
她希望曾子牧能出手调查这件事情,好好查查那个陈白光的底,揪出幕后搞鬼的黑手。
显然当年她和曾子牧都让人算计了,既然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那这个人叵测的居心实在令人不寒而栗。若他(她)现在还在幕后搞不动作,那她和曾子牧的婚姻将永无宁日。
这个定时炸弹必须拆掉。
严幼微把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甚至想好了晚上回家要买阳阳最喜欢吃的蛋糕。这天是幼儿园带小朋友去公园玩的日子,一帮子不到三岁的小豆丁坐幼儿园自己的校车出门,去离校大概一个小时车程的公园野餐。
这个活动每两个月大概就有一次,阳阳参加过一次非常喜欢,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严幼微在办公室里整理自己的东西,第一天上班总有很多杂事要做。任婷婷拿着抹布帮她擦柜子,听说她要跟曾子牧复婚,笑得嘴都合不拢,比她自己跟娄海平复合还要高兴。
严幼微就在那里笑她:“我听说娄海平最近老上你那儿去,是不是还过夜了。”
“他那是来看女儿,不是来看我。”
“行了吧,连我都瞒,你也好意思。我跟你是一样的,娄海平和曾子牧也是一样。都是借着孩子的名头占前妻便宜,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儿。”
任婷婷就满意地大笑起来,手里的抹布甩来甩去那样一个惬意。严幼微也冲她笑,手里则忙着把一堆文件归类摆放。
两人正在扯淡之际,严幼微的电话响了。她满脸笑意地接了起来,结果听了不到半分钟笑容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竟微微地颤抖起来。
任婷婷看她脸色不对赶紧追问:“怎么了?”
严幼微手一松,电话从掌心滑落,结结巴巴道:“阳……阳阳不见了。”
电话是和阳阳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妈妈打来的。
那小朋友叫露露,和阳阳在一个班上,露露妈妈和严幼微打过几次照面,彼此就留了电话。
露露妈妈在电话那头说话颠三倒四语焉不详,显然是被惊着了。严幼微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然后人像被电击了似的一僵,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任婷婷赶紧上前捡起手机,塞回到严幼微手里。严幼微也顾不上和她说话,又去问露露妈妈:“你是说幼儿园的校车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打老师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啊,几个带队老师的手机都关机。这都几点了,原来说吃过午饭两点钟就会回园的。我今天有点事儿想早点接露露回家,所以就提早去了幼儿园。结果问了一遍都说校车没回来,我打电话打不通就想打给你问问,你家阳阳带手机上学吗?”
“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谁会用手机啊。”
“也是,我是急糊涂了,想想车上也不可能有孩子有手机。可你说这事儿……”
“有没有让人去公园找找,是不是耽误了?”
一说到这个,露露妈妈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让人去找了,我知道有几个家长公司就在那附近,特意打电话给他们的。他们去公园看过了,也问了人,说今天根本没有幼儿园小朋友来公园野餐。阳阳妈妈,你说现在怎么办啊,这些孩子都去哪了?”
是啊,孩子们都跑哪儿去了?一车三十几个孩子,都跟阳阳差不多年纪,在家里那都是千人宠万人爱的。这家幼儿园规格很好,能进去的都是非富则贵,普通人根本摸不着边儿。严幼微要不是靠着曾子牧,就算赔光家产也不可能送阳阳进去。
所以幼儿园所有的设施都相当精良,老师配备的都是幼儿专业研究生以上学历的毕业生,人人都有相关证书一大堆,还至少要精通英语,有些甚至连法语日语都能说。这样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每年都还有两次考核,从专业知识到心理素质全都要考察,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再说幼儿园的校车,严幼微是见过的,清一色大奔,全是进口的,看着就让人放心。她还听学校的老师“吹牛”过,说连开这校车的司机都得是大学毕业的才行。
这样高规格严要求的一家幼儿园,三十几个小朋友连同四五个带队老师和司机以及一辆大车,突然说消失就消失了,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严幼微挂了露露妈妈的电话之后,直接就给曾子牧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是秘书接的,说曾董正在开会,要她过会儿再打。严幼微现在心急如焚,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就说自己是曾子牧老婆。这回这个秘书显然不是去年那种货色,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就把电话转进了会议室,过了大概十几秒,曾子牧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子牧,阳阳不见了。”严幼微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曾子牧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吞了回去,改口道:“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别着急。”
严幼微也跟露露妈妈一样,慌得都不会说话了。她嗑嗑绊绊勉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到最后竟流下眼泪来。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少见了,她心理承受能力弱,一时就没忍住。
电话那头曾子牧听出了她的抽泣声,赶紧安慰她:“你先别紧急,我马上就去找。除了这些消息外还有别的消息吗,比如有没有绑匪之类的人打来勒索电话什么的?”
“不清楚,但应该没有,露露妈妈一直在幼儿园等消息,如果有电话她应该能知道。现在园方的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好像还没有报警。”
曾子牧认真听完严幼微所有的话后又安抚了她几句,挂了电话就一阵风似地走出会议室,扔下一堆董事局的元老互相看着彼此。
这件事情不同寻常。曾子牧在电话里为了安慰严幼微,把情况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心里清楚,那家幼儿园不是那种会胡乱出错的幼儿园。它的园长对各项活动都进行了极其严格的规定,轻易不许出现偏差。原本要去公园的校车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老师们的电话打不通,司机也联系不上,车子并未按照既定的轨道出现在公园里,那它会去哪儿呢?
以曾子牧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起劫车案。校车很可能已经被人控制住了,老师们的电话都被人掌控着,所以无法接听。至于劫持者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为钱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