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插句话。(如果有美国人在场,他说话就更少了。)有人问起去哪里买电器最好,他就说:“Best Buy。”有人问起去哪里买鞋最好,他就说:“DSW Shoe Warehouse,或者Filene's Basement。”聊到最后,他有时会加一句:
“今天有空,可以去超市买点东西,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如果没车的话,去超市有点麻烦,要提着东西走好一段路。徐国强有车,还有三个嗜好:一是开车四处转悠;二是见到路边的Dunkin Donuts就停下车,买一样甜点吃;三是去超市买东西时捎带别人一起去。上学期他带几个人去Best Buy买电器,给了我们很多关于在美国生活的建议。他还在宿舍里举行过一些小聚会,招呼大家好好玩。
徐国强脸色和蔼而平静,时而却不自觉地皱眉,目光也很忧郁。因为没得到方晴的垂青,我对这种忧郁的眼神格外敏感,总觉得他有不平常的感情经历。
一天,我和赵荣从P Hall回来,下楼梯时,我问:
“赵荣,徐国强好像有心事。”
“是吗?对呀,你还不知道吧,他刚离婚。”
我叹了一声。赵荣笑了:“人家离婚,你叹什么气!”
“人家离婚,你还笑。”
赵荣脸色严肃起来,也叹了一声,跟我讲了徐国强的故事。
徐国强的前妻叫蒋洁,是他在南京大学读硕士时的同学。他们不是一个系的,认识得晚,快毕业才确定关系。毕业后的那个夏天,徐国强跟她结了婚以后来到哈佛。一年后蒋洁也来了,先陪读,后来申请在波士顿大学读硕士。
“开始挺好的,”赵荣说,“两人分担家务,一起做饭、逛商店买东西。徐国强的为人你知道,不熟的人他都乐意帮忙,不论大事小事,自己的妻子当然照顾得更好了。后来蒋洁说她英语不好,要找人辅导,还说波士顿大学有个美国人乐意帮她。她每星期花三四个小时跟那人说英语,也就是聊聊天……”
“聊着聊着她就把徐国强甩了?”
“就是!就这么简单,像电视剧。过了不到一年,她就跟徐国强坦白了,说她更喜欢那个美国人!”
“啊?徐国强那么好的人!”
“好人总是被欺负——如今大家都很随便,什么都不在乎。”
“我想不通。结了婚的人,要负责任啊。国内大家也随随便便吗?”
“国内还不是一样!谁知国内怎么回事。现在女生以嫁给外国人为荣,谁还在乎人是好是坏…… 你垂头丧气干什么?这种事有的是。”
“没想到在我身边发生,总接受不了。徐国强打算再结婚吗?”
“不知道——”赵荣又一笑,用手捅了捅我的腰,“我觉得他跟方晴很配,你说呢?我们可以帮忙撮合撮合。”
“不行,不行……”
“你急什么!怎么不行!只要有人撮合,肯定行!”
这计划让赵荣很激动。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搓手。我低头想了想说:
“确实。徐国强真心对人好……方晴要是嫁给他肯定很快活……”
“所以,徐国强肯定会喜欢她——这个想法不错——而且他们年纪相仿,有共同语言。”
“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呢?”看赵荣喜上眉梢,我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开始怀疑方晴喜欢徐国强,因此对我不感兴趣。的确,徐国强什么都比我强——他为人好,年纪比我大,有生活经验。他又刚离婚,懂得感情来之不易,必然更加珍惜……比起他来,我不过是个小孩。哪个成熟的人会喜欢一个小孩?跟他恋爱、结婚?生儿育女?
我回想起圣诞节包饺子的事。那时徐国强看上去挺沮丧。可能是因为他刚离婚……会不会他跟方晴闹别扭,所以不高兴?还有,新年那天,方晴没去晚会,在房里呆着,闷闷不乐——会不会和徐国强有关系?
那天大家去Best Buy买电器,方晴想买个录音机,问徐国强哪个牌子好,他就不厌其烦地解释,连店里的售货员都没那么仔细;徐国强捎带我们上超市,丁宜圆和方晴总是最后买完东西出来,徐国强从来都在车里慢慢等她们,没一句牢АK苑角缑缓酶校克挡还ァT偎邓岵幌不斗角纾?/p》
上学期徐国强还开车带方晴、丁宜圆、赵荣去White Mountains远足。他和方晴可能就在那时好上了——山顶上,四面是斑斓的红叶……还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热烈亲吻……
想到这里,我苦笑一声。在给她的第二封信里,我对方晴说:“我将在远处仰慕你、想念你,不求任何回报。”现在呢?我竟然妒火中烧……如果徐国强喜欢方晴,我应该为他们高兴,祝他们幸福,而且还要……撮合他们……对,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方晴对徐国强没什么意思呢?如果没有的话(我心里微笑着),我就不必撮合他们了。我可以继续在远处仰慕她、想念她……
我找机会观察徐国强和方晴。其实他们极少在一起,说话也不多。
第二部 四、什么爱不爱情(2)
一天,我和赵荣去P Hall找徐国强。他正在厨房做饭,排风扇轰隆隆响。片刻,一盘子青椒炒肉丝做好了,色香味俱全,我和赵荣一人尝了一口。男人做饭能赶得上徐国强的,我还从没见过。
徐国强本科学计算机,赵荣问了他一些专业问题,又问选什么样的导师好。
“选那个年轻的,”徐国强说,“有的人已经七八十岁了,没多大影响力,往后你毕业,他写的推荐信也没多大分量。”
“年轻的导师好像很严。他几年前刚升正教授,对研究看得极重,学生都抱怨,说他不给人喘气的功夫。”
“那你要好好想想。在研究生院,导师对你的影响最大。”
“徐国强,”我突然问,“你近来经常碰到方晴吗?”
赵荣迷惑地看着我。他大概把“撮合徐国强和方晴”的想法忘了。
“方晴?”徐国强皱了皱眉,“好几天没见她了。你们不是住同一层楼吗?干吗问起我来了?”
“没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我……和赵荣想着,如果你和方晴能好起来,倒真的不错。你说呢,赵荣?”
“对呀,对呀!”赵荣兴奋了。
“唉,你们怎么天天想这些呀。不可能,不可能,别瞎扯。”
“你不喜欢方晴?”我问。
“方晴又漂亮又大方,”赵荣说。
“她……当然很好。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都离婚了,也不打算再结婚……”
“你不打算再结婚?”我和赵荣都吃了一惊。
“对女人我是完全没信心了。谁知她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这么说方晴……”我忍不住说。
“我没说方晴。我是在说一般的女人。”徐国强的声音有点抖,“结婚有什么好的,到头来自己受伤害。我就算结婚也不会那么当真了,至多找个会煮饭烧菜的,爱情不爱情就无所谓了。”
“别太灰心了。你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人。”
大家沉默了。徐国强的话让我和赵荣都很丧气。
不过,我们离开时,一种喜悦从我心里涌起,怎么也克制不住:徐国强对方晴没感觉!意外之喜!
第二部 五、春天,我们吃冰淇淋(1)
窗外的小树渐渐绿了。地上又有了平坦的草坪。从宿舍去办公室的路上,小花遍地开放,各色杂陈,树上也繁花似锦。有的树很奇怪,叶子还是嫩芽,已经开了满满一树花。一阵风过,树下乱红点点。花这么繁盛,叶子倒全被遮蔽了,等花谢了,才发现绿叶满枝。
一个晴天的下午,有人在我门上重重敲了两下。居然是方晴。她好久没到我门口了。趁她低了低头,我贪婪地看她。她的头发用一根簪子别在脑后,紫色短裙下面是一双黑色长筒
袜。这身装束仿佛在对每个人说:“瞧,春天来了。”
“小明,几个人在lounge吃冰淇淋,你要不要去?”
“是,是。”
到lounge一看,那里有好几个人,除了我和她,都不是中国人——方晴不过是叫来了自己的同胞,没别的意思。
这种冰淇淋聚会一般在学期正中,目的是让大家放松放松。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冰淇淋。一个长手长腿身段苗条的黑人女孩正抱着一满咖啡杯大吃特吃。她对面是个身子圆胖的白人女孩,正盯着手里的小纸杯小口小口吃。大多数人都随意坐着,疲惫得一动也不想动。只有一个高个子男生在兴奋地说话。他穿红色短袖T恤衫,戴一顶高尔夫球帽。
“昨天,我去了某某高尔夫球场——那样整齐的草坪!草刚长出来,走上去舒服极了。球场旁边还有个大池塘,塘里的水清澈见底……”
我弄了点咖啡冰淇淋,走到阳台上,靠着栏杆慢慢吃。冰淇淋没味道。对面,爱丽丝和伊丽莎白坐在椅子上。爱丽丝穿着一件带各色小花的连衣裙,露出修长的腿。
看见爱丽丝和伊丽莎白在一起,我又想起那天伊丽莎白的话:“爱丽丝爱上你了——我敢肯定。”
我不太自在,偷眼看了看爱丽丝,恰好和她的目光相碰。她的眼神喜悦,孩子气十足。我看方晴的目光是不是也这样?
“小明,”伊丽莎白问,“你不喜欢吃冰淇淋吗?”
“对呀,”爱丽丝说,“冰淇淋你吃得很慢,面条你却总是吃得飞快。”
“还好,”我笑着说,“冰淇淋有点冷。”
我抬眼看了看lounge里面。一个男生坐在方晴对面,手舞足蹈,她却不太在乎,偶尔跟他说一两句。
方晴对谁都一样,我想。我何必嫉妒呢?反正我和她没希望了。
我低下头,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抬头时,爱丽丝恰好站起身来,挡住了我的视线。
“小明,今天天气好,等会儿大家要去查尔斯河边,你也去吗?”
“去河边做什么?”
“玩啊——”爱丽丝说,“扔飞盘、打排球,或者只是散步。”
“好啊。”
爱丽丝微笑着,和伊丽莎白说了两句闲话,又扭头对我说:
“不过我有两个微积分问题想先问问你。原先以为自己会做,结果一直没做对……”
爱丽丝果然喜欢我!我心里一喜。爱丽丝,别掩饰了,我全都知道……我微笑起来。
“It's a piece of cake for you(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伊丽莎白说。
“乐意为您效劳。我们做完了题目,再去散步?”
“正是这样。”
我们走回lounge。高个的男生还在谈高尔夫球:“球离洞没多远,我轻敲了两杆,都擦边而过,真懊丧!后来我仔细算准了,轻轻一敲,结果你猜怎么了?球进洞了!……”
我正低头吃冰淇淋,爱丽丝说:“小明,你要点maple syrup吗?”
“谢谢……maple syrup?”
“对,Vermont的特产。”
爱丽丝手持一只小壶,样子像酒壶,从里面倒出一种粘稠的亮红色汁液——这是极美味的糖浆。爱丽丝往伊丽莎白和我的冰淇淋里也倒了些,擦了擦瓶口,把手指放进嘴里一吮。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她,赶忙说:
“我以为maple syrup是加拿大的特产,原来Vermont也有。”
“对呀,”爱丽丝笑道,“Vermont也靠北,天冷,有很多枫树,糖浆就是从枫树里来的。”
“这样说来,在枫树上砍一刀,糖浆就流出来了?”
“基本上是这样。当然,刚流出来的枫树汁液很稀,要经过几次加工,才变为粘稠的成品糖浆。”
我还在问生产maple syrup的细节,方晴忽然说:“该出发了——再等一会儿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