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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评价太毒辣了,那群粗人听到了会气疯的!”同伴不安的提醒她。
“整个赫梯民族都是如此--一群贪婪噬血的狼――如果哪天见到汉蒂里亲王,我会和他好好讨论一下哪些人的鲜血更加甘美……”少女提高嗓音,柔媚可爱的笑声流露着一缕邪气。
“小姐!……”侍女突然指指楼下的商人。
少女这才后悔自己声音太大了,她慌乱的目光扫过那群烂醉如泥的男子,发现一双蓝灰色眼眸朝自己望来。那是个沉静的年轻人,淡金色的发垂落在朴素的长袍上,有一种和众人格格不入的优雅气质。他脚边已躺着好几只空酒壶,苍白的脸颊却毫无醉意。他轻啜着杯中的酒,探询的视线蛛丝般缠绕住她的脸……
少女赶紧垂下眼帘,年轻人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他的目光反复游移在她蝶翼般的长睫和黑纱下微微露出的小手上。他微微一笑,回过头,麦阿特正命人抬上一口精美的铜箱。
“来自安那托里亚的尊贵客人们,”
麦阿特微笑着开了口,商人们立刻肃静下来。
“感谢你们为阿什克伦带来这么多奇珍异宝。今晚,我也有件小小的礼物送给各位。我的独生女儿――埃及的纳斯凯特皇妃去世后被送回了我们的家族墓地。卡美斯法老情深义重,在妻子死后十五年,送来一份依照阿什克伦习俗准备的祭礼。可惜开箱的钥匙在路上弄丢了,我用尽各种工具,至今也没法把这个坚固的箱子撬开……”
麦阿特富有深意的停顿一下:
“如果谁能把它打开――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以阿什克伦城主的荣誉起誓,今晚这里所有的女人和珍宝都任他挑选……”
赫梯商人爆发出兴奋的吵嚷,几名大汉手提长矛利斧自告奋勇冲出来,可惜都没把箱子打开。那个金发年轻人和身后的侍从小声商量着什么,他瞥了阁楼上的少女一眼,深邃坚定的目光让她莫名其妙的恐惧。
“尊敬的麦阿特阁下,如果我不幸打开了箱子,无论如何您都会遵守诺言,这里所有的女人和珍宝都任我挑选吗?”年轻人站起来,低沉的声音如同清冷的月光流淌过一片片玉石。
“当然。”麦阿特威严的挥挥手。
年轻人拨出腰间的长剑,用力一劈,铜锁啪的一声裂开。众人一阵惊呼,侍从们从盒子里取出闪闪发光的红色圆盘,捧到麦阿特面前。
“是‘伊修塔尔的祈祷’!卡美斯法老命令最好的工匠按照我们的习俗,用一百块珊瑚石拼成的稀世珍宝!”
“那个青年竟然只用一把剑就劈开了铜锁,简直是神迹!”
“没想到商队里竟有这么厉害的人!”
欣羡的目光纷纷投向年轻人,麦阿特欣喜的问:“年轻人啊,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年轻人微微一笑,他锐利的目光划过成堆的珍宝,停在黑衣少女身上:
“尊敬的阿什克伦城主,请您将阁楼上的那名少女赐给我!”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住人们,麦阿特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慌乱,又变为尴尬与狂怒。少女脸色苍白,她盯着外祖父微微翕动的嘴唇,突然转身,在众人惊恐万分的吵嚷中冲出宫殿……
……少女赤脚坐在沙滩上,疯狂的心跳渐渐沉落下去。她迷迷糊糊枕着膝盖,任海风卷走脚底的细沙。远处走来一个男子,金发飘舞遮住了头顶的月亮。男子的脸在阴影中模糊不清,少女梦呓般的呢喃了一句:
“你是从月亮里来的吗?”
“嗯,应该和你一样。”
男子优雅的笑了,在她身旁坐下:
“对不起,我害你被他们发现,又被带回这里……”
深沉悦耳的声音,却包裹着深深的悲伤与愧疚。
少女猛然惊醒,月光照亮了那双明亮的蓝灰色眼睛。
她刚想起身逃开,寂寞的话语却缚住她的双脚: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绿海……先皇将帝国边境推广到塔尔苏斯港之前,没有一位赫梯王子听过浪涛的声音……”
男子缥缈的眼神望着大绿海的尽头,那是安那托里亚高原的方向。少女模模糊糊想起高原的统治者哈图西里刚刚病逝,王子们正陷入争夺帝位的残杀,许多贵族为了保命不得不流亡国外,但她现在可没功夫深究这番话的意思――
这个年轻商人如何打听到她的秘密的?又是如何穿过风暴和暗礁,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海滩?
迷惑与惊疑从眼底转瞬即逝,她捻起一缕湿漉漉的黑发,轻轻舔咬,纯真明丽的笑靥在月色下流淌着妖异的甜香。
“您为什么来找我?您难道没有听说过……这座孤岛上囚禁着一只冷酷的妖精?”
少女披散的长发如同无数条黑蛇,在潮水里蜿蜒辗转。男子出神的望着那双富有魔力的紫眸,不由自主的微笑了:
“冷酷?我倒觉得囚禁她的人更冷酷啊。”
紫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男子忍住笑,幽幽的低语着:
“或许……你是我见过的最调皮可爱的妖精呢。”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少女后退一步,刚想逃走,男子一把拉住她的小手。
“卡美斯法老和纳斯凯特皇妃的女儿……西蒂尔。奈芙瑞斯公主,我躲在孤岛的这段日子,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男子柔和的笑容饱含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我……”她惊惶失措不知怎么回答。
“那我就全当你默许了。”
年轻人笑了,捧起她的手,虔诚的吻着。
奈芙瑞斯不出几秒钟就开始懊悔自己犯了多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赫梯人果然都是贪婪狡猾的狼,而他只不过是它们当中外表优雅内心却更加阴险的一只。
“我想知道公主殿下从小都去过哪些地方。”
他突然松开她的手,调皮的向她眨眨眼,
“而且——现在就想知道。”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默许你什么。”奈芙瑞斯勾起唇角,挑衅的瞪着他。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他深深的瞥了她一眼,“一个敢于冷嘲热讽把人人畏惧的汉蒂里亲王贬得一文不值的孩子……”
“真是愚忠啊!难道一个妖精的鬼话也必须报告给你的亲王殿下吗?”
奈芙瑞斯感觉胸口都快炸开了,赫梯帝国的势力遍及整个大绿海,而汉蒂里亲王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他愿意,阿什克伦的日子不会好过,那时万里之外,深陷战争的父皇或许根本没法帮她……
“没这个必要……”年轻人掩面低笑,打断她的沉思。
“不过作为交换,我想了解你的一切……”
奈芙瑞斯在那含笑的目光下心烦意乱,她疾步走开,停下来,淡淡的回答:
“我住在山顶的伊西斯圣庙。如果你能躲过那里十二位祭司的耳目又没有遭到众神的诅咒,我就同意你的请求。”
2
可惜年轻人没有退缩,他和几个同伴躲进山下的密林,在祭司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那双蓝灰色的眼睛若即若离的追随着她,从不停歇。
晨昏交替,血红的晚霞一遍遍浸透了残破的岩柱,远处黑衣祭司们悠扬的吟唱与她模糊不清的低喃交融混合,她披散着长发,赤脚穿过层层回廊,如同一缕苍白的影。
金浪翻涌的大海上飘来一叶孤舟,老祭司愤愤的皱起眉,将一个布偶和一封盖着法老印章的信交给她。
她兴奋的一路狂奔,跑下山冈和密林,躲进属于孩子的避难所。
“没想到你还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妖精。”
修长的阴影投进岩洞里,男子伸出手,轻抚着满墙奇形怪状的符号。
“这是属于我和父皇两个人的语言,其他人休想读懂……”
妖艳而诡秘的象形文字覆盖了整个洞穴,在火光中明暗交错,起起伏伏,奈芙瑞斯蜷缩在一圈布偶中央,手中的信纸写满同样的文字。
“你为他创造了这种暗语,而他每年都会送来一个布偶…。。是这样吗?”男子轻声问。
奈芙瑞斯神志恍惚的点点头:
“父皇说……半年后我最小的弟弟会登上这座孤岛……我将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法老从没来亲自看望你吗?他把亲生女儿关进荒岛,是因为不愿看到这吸干爱妻鲜血而诞生的孩子……或者,仅仅因为她被愚民们诅咒成妖孽,会给他心爱的埃及带来多余的恐慌……”
年轻人不动声色的打断她的话,奈芙瑞斯紧紧攥住手中的信,浑身战栗的盯着那双在阴影中模糊不清的脸。冰冷彻骨的死寂静静蔓延,她忽然抱住肩膀,低声抽泣起来。
他望着那哭泣的人儿,沉默许久,梦呓般的低喃着:
“奈芙瑞斯……你真正的爱人,或许能读懂这些文字吧……”
她震惊的抬起头。最后的霞光潮水般涌进洞窟,年轻人一步步靠近自己,飞舞的金发与黄昏交织在一起。奈芙瑞斯突然产生可怖的幻觉,她看到自己变成一只陷入蛛网的小虫,被月光般的细丝急速吞噬……
“我害死了母亲……他们诅咒我一辈子不会爱上别人……”
在他向她伸出手的一瞬,奈芙瑞斯轻盈的逃开了。男子没有追上去,只是一言不发目送着她的背影。
他们之间的空气一点点变质,散发出某种迷惑而战栗的气息。奈芙瑞斯不再允许他走进岩洞,年轻男子也越来越忧郁,每天傍晚他都会一动不动站在岸边,空虚冷漠的目光飘向大绿海的另一侧,那是安那托里亚高原的方向。
那头翻卷的金发逐渐没入夜色,奈芙瑞斯恐惧的发现自己的心也随之沉落。
“为什么要亲近一个妖女?你是谁?你想得到什么……”
奈芙瑞斯一袭白衣站在神庙中央,无数面铜镜映出她颤抖的红唇,也终于映出他的背影。他们在镜子里与对方擦肩而过,沉默的走向月光黯淡的海滩。
偷偷从神庙里溜出来,和他的几个同伴混在一起,奈芙瑞斯生平第一次喝醉了。她摇摇晃晃的凑近,盯着他威严典雅的配剑。他一言不发拔开铜鞘将剑递给她。
“这就是传说中最坚硬的铁?”
奈芙瑞斯碰了碰锋利冰冷的剑刃,“原来如此,你能劈开铜锁根本不算什么神迹!”
他略带醉意捏捏她的鼻尖:“亲手摸到这么稀罕的宝贝,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奈芙瑞斯一把揪住他的金发:
“有个大骗子现在都不肯告诉我真实姓名,我为什么要报答他!”
她眯起眼睛目光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铁剑在赫梯也是及其珍贵的武器,底比斯皇朝的第一公主命令你老实交待――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躲进这座孤岛?”
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在奈芙瑞斯眼里笑得过于放肆。他突然俯下身,灼热的呼吸摩挲着她的脸: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只要你跟我回赫梯,可爱的公主殿下。”
奈芙瑞斯惊惶失措转过脸,那双蓝灰色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欲望让她轻轻发抖。大海的呼吸声铺天盖地裹住了她,奈芙瑞斯恍惚间听到一名少女在漆黑的神庙中拼命奔跑,神庙深处金色的蛛网间,落下几片残缺不全的翅膀……
“我在阿什克伦的家族墓地里,没有看到你的墓碑……”
奈芙瑞斯整夜恶梦连连,梦中的女子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第二天清晨她梦游般逃出神庙,来到荒凉寂静的海滩,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孤独的鹰,远处浪涛翻涌,一艘小小的木船上他的两个同伴正在忙碌。
他从茂密的树丛背后一眼看到了她,就如她梦中无数次重复的可怕瞬间。他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像是被魔鬼召唤,她也笑了。他带着她来到一片僻静的崖壁下,奈芙瑞斯梦游般的伸出手,捧起一缕淡金色的发,轻轻贴在面颊上,柔和而冰冷的触感一点点钻进她的肌肤。
“我昨晚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