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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主教说,你买下了我伯父卖掉的所有东西。”
“不错,”李柏穆尔回答:“而且我还出了非常高的价钱帮你伯父买回他卖掉的其他东西。”
屋子里一片沉寂,韦恩汉爵士再一次地想要向他吐露谢意,可是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将发现庄园里所有的财宝都很安全地贮藏在这里,”李柏穆尔的声调蕴含着得意:“它们都是经过专家特别的保养,有的破损已经修好了,有的更是绝世珍品。假如它们回到原来的大厦,一定使整个建筑物增色不少。”
“我现在代表整个家族向你致最深的谢意。”韦恩汉爵士勉强地说。
李柏穆尔的嘴角露出笑意,韦恩汉爵士这时才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喜欢这个人。
他一向认为嘴唇是最能泄露一个人内心情感的地方,虽然穆尔先生的外表十分英俊,无疑的他的嘴唇操纵了他的面容与表情。
他那薄薄的嘴唇有一股残忍的味道,当它们紧紧闭起来的时候,韦恩汉爵士知道池是个非常自负、不容许任何入骑到他头上的家伙。 “他实在是个阴险的人哪!”他心想,旋即又认为自己这个念头实在荒谬可笑。
“你要不要看看我贮藏这些宝物的地方?”李柏穆尔问道。
韦恩汉爵士摇摇头。“我想我还是等到他们回到合法的屋子里时再看。”他慢慢地说。
他对面的男人眼中明显地闪过一道光辉。“你叔父告诉你我的条件了?”
“这么说我要娶你的女儿了?”
“不错!”
“穆尔先生,你根本不容许我有拒绝的机会,”韦恩汉爵士说:“我知道我的远房叔叔和堂兄弟欠了你五万英镑的债务。”
“不错,”穆尔先生承认:“不过,这只是结婚合同的一部分。此外,我愿意把庄园也奉还给你们,同时使农庄和田地恢复生机。”
“我只能说你太慷慨了。”
李柏穆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靠着壁炉而站。 “你叔父并没有问我,不过我猜你一定很好奇,爵土,我的财富是怎么得来的。”
“我想我们没有一个人会有兴趣的。”韦恩汉爵士低声地说。
“不瞒你们,那是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赚来的,”李柏穆尔说:“我父亲是约克郡一个小乡村的地主,他留给我几千镑的金钱和几十英亩的荒地,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不过我知道这些并不能满足我的需要。”
他以一种兴奋的表情环视屋内的每一个人,然后接着说,“我买股票,爵士,我在利物浦、曼彻斯特和里兹等地方都买有股票,因为我知道这些城市早晚会繁荣的,我还买棉花田,同时在航运公司也有投资。”
他顿了一下又说:“有好几年都很赚钱呢!”
他没有做进一步的说明,不过,韦恩汉爵士却清楚地知道他投资的航运公司是从事奴隶买卖的。
在上一世纪的末期,这是一种一本万利的买卖,直到后来东窗事发,舆论才开始对这种惨无人道的交易行为大事挞伐。
“这个男人简直残忍得连禽兽都不如。”韦恩汉爵士心想。
不过他可不敢把他的想法表现出来,只好继续倾听李柏穆尔的故事。
“和你伯父不同的是,我的运气非常好,似乎每一样被我触摸的东西转眼就变成了金子。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资本少得可怜,如今我却拥有四百万左右的资产!”
韦恩汉爵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人会拥有如此多的财富,相形之下,他伯父欠的债务也就不值一提了。
“说起来你很幸运,”李柏穆尔说:“我把最大的心力都放在我唯一的女儿嘉莉塔身上,我要让她过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你以为我堂哥吉瓦西养得活她吗?”
“你堂哥有一天会成为韦恩汉爵士和庄园的主人,这一点才是我最关心的,”穆尔先生回答:“而且,我很乐观,我想一旦他和嘉莉塔结婚,多多少少他会有点好的转变的。”
韦恩汉爵士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不管你对我的堂哥下过多少工夫,穆尔先生,”他说:“我想我该说明一点:我不愿意破坏目前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我家宅产业的厚助,我也只能说一声抱歉。”
穆尔的脑上掠过一丝迷惘的神色。“我并不糊涂,爵士,我非常清楚你和你堂哥完全不同。见到你之后,加上听你叔父对你的描述,我相信只要将来庄园和农庄上了轨道,你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谢谢。”
两人沉寂了片刻,然后穆尔先生走到一张放着几卷羊皮纸的小桌旁。
“我有一个建议,”他说:“我们过些时候再一块儿研究这些条文,不过我想你最好有空时先看一下。假如你有任何异议或者是有需要修改订正的地方,明天我会派我的律师和你洽商。”
“谢谢,”韦恩汉爵士说道:“我们先别谈这些,现在我想见见你的女儿,可以吗?”
他发现穆尔先生的脸上闪过谅异的神色,不过他一言不发地拿起小茶几上的一个小金铃摇了一下。
大厅的门立刻应声而开。
“请嘉莉塔小姐立刻到这儿来!”他命令说。
“是的,先生。”
当大门关上的时候,穆尔先生说,“嘉莉塔年纪还小,她一点儿也不清楚你叔父和我之间的协定。”
“她也不反对嫁给我的堂哥吗?”韦恩汉爵士问。
“嘉莉塔什么都听我的,”穆尔先生回答:“她和他只见过一次面,我曾跟她谈起过他们两人不久将会有一个正式的订婚仪式。但她听到他的死讯时,并没有太为他感到悲伤。”
“她和他只见过一次面?”韦恩汉爵士问:“我希望在我们结婚之前我能有机会多多认识穆尔小姐。”
“我想这不需要!”
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客气,韦恩汉爵士不觉惊讶地注视着他的主人。
“也许我看起来不通情理,”穆尔先生说:“不过我认为长期的婚约以及一般人所谓年轻人之间的‘追求’,实在没有必要也不保险,此外,我要提醒你的就是.你愈快结婚,庄园重振往日光辉的机会也愈早。”
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不过韦恩汉爵士意识到在它的背后有一股威胁的味道。
他知道,除非嘉莉塔穆尔变成韦恩汉夫人,否则他没有一丝力量能够让庄园恢复昔日景观。
在主人的笑脸背后,似乎隐含着钢铁一般不容他人辩驳的意志与自负。 此刻,韦恩汉爵士恨不得把穆尔先生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拔脚就走。
他心想,这种男人实在不值得信赖,他这一生从没有受过如此大的侮辱。
但是,他对此却又毫无办法,由于他自小就学会了自制的工夫,因此他努力以一种平静的语调问道:“穆尔先生,你刚才提议说我们要立刻结婚?”
“是呀!”
“这种事好象有点儿荒谬,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别忘了你好久没回英国了,而且庄园和农场也因为长久没有人管理而日益荒芜。”
“我知道。”
“我建议你们过几天结婚,”穆尔先生继续说:“然后你们去度蜜月,我会派一些工人在你们回来之前把房子重新装修好。”
“我不同意,”韦恩汉爵土回答:“假如你坚持立刻结婚,我就立刻离开英国。”
他看见李柏穆尔吓了一跳,同时低头思索了一下。
“我一直没有离开英国的原因之一,主要就是舍不得我的动物们。”
老年人扬起了眉毛。
“和我的叔父一样,也许你会吓一跳,”韦恩汉爵士说,“不过我带回了足够组织一个动物园的动物,我不放心别人照顾它们,因为它们刚刚抵达这个陌生的国家,还不能十分适应这儿的气候。”
“你打算在你们韦家的庄园里养动物?”
“不错!”韦恩汉爵士肯定地回答:“打从孩提开始,我就有这种野心了。在离开英国之前,我常常到桑比特附近的公园参观坎伯兰公面的私人动物园。” “我听说过那儿曾经举行过动物兢技会,“穆尔先生喃喃地说:“记得有一次公爵大人还要一只老虎和公鹿打斗呢!”
“残忍又恶心的表演!”韦恩汉爵士厌恶地说:“与其把那些动物关在坎伯兰的园子里,还不如把它们关在屋子里要好得多。”
“最近我还陪一位北方来的朋友到那儿看一只白老虎,”
穆尔先生说:“虽然我对野生动物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过我却相当着迷呢!”
“和我一样。”
“不错,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嗜好,”穆尔先生说:“自然我了解同时佩服你打算留在庄园里的苦心,我相信待在庄园的头几年你一定很苦。”
“在过去几年我克服了许多困难。”韦恩汉爵士微笑地说。
穆尔先生还想开口说话,一个女孩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这时候韦恩汉爵土正巧起身把空杯子放到茶几上。
因此,当女孩走进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口,仅仅在李柏穆尔喊了一声:“嘉莉塔!”的时候,他才回头注视着他未来的妻子。
他看到的是一个非常苗条有一头红色秀发的女孩。
她的衣着打扮相当时髦,不过她把头弯得低低的,因此他看不到她的面孔。
“爵士,这是我的女儿嘉莉塔,”穆尔先生没有必要地解释着。然后他转身对女儿说:“嘉莉塔,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韦恩汉爵土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嘉莉塔则仅仅朝客厅跨进一步,然后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他等着她抬起头来注视他一眼,但她虽然站直了身子,头部却仍然低垂着,他只能瞥到她那白哲的皮肤和椭圆形的额头。
“嘉莉塔,你可以退下去了!”
穆尔先生的声音非常严厉,当韦恩汉爵士惊讶地抬头注视他时,门已经被轻轻地带上,嘉莉塔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两个男人的眼光遇个正着。
“我想和你的女儿谈谈。”
“没有这个必要,”穆尔先生回答说:“爵士,正如你熟悉东非的情形一样,那儿的婚姻完全由新娘和新郎的父母安排,有时候还是由占星家决定的。”
“我们现在是在英国。”
“我刚才告诉过你了,嘉莉塔没有必要和她未来的丈夫会面。”
“假如我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呢?”
“除非她变成了你的妻子,否则她完全听我的,爵士。”
一点儿都没错,在轻松的语调后面隐藏着钢铁般的自负。
韦恩汉爵士本想争辩,旋即又告诉自己还是保持静默为佳。
假如他必须和这个女孩结婚,那么他是否认得她又有什么关系?是否喜欢她又有什么要紧?如同主教说过的,庄园值得以婚姻一试。
假如他现在就开始和未来的岳丈争论,那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他决不会因为些微的外在因素而改变自己的决定的。不管愿意与否,两人即将以可笑的惊人速度结婚了。
“假如事已成定局,”韦恩汉爵士对自己说:“倒是愈快愈好,免得麻烦。”他觉得自己发问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都感到刺耳。
“你认为婚礼哪一天举行比较好?”
“让我想想看……”穆尔先生回答说:“今天是礼拜六。我看等契约签好礼拜四就举行婚礼。”
韦恩汉爵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决意不表现出来。
“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他的声调里蕴含着嘲讽。
“刚好相反,”穆尔先生回答说:“每一样事情部准备好了,每一样都计划得好好的,除了实际的日期之外。因此,请听我说,我将在下午两点钟在本地教堂等你,你此刻带走的契约文件届时将会获得你我律师的同意。”
韦恩汉爵士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他心想,在自己的一生当中,再也没有象讨厌这位未来岳丈一般地讨厌任何人了。
站在豪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