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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爱人!
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妹妹,甚至连爱人在哪都不知道,昨天结婚,今天却签下了离婚协议,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爸,为什么连你都要离开我?心,像是被万千刀片一齐划开,刀尖锋利,划开了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疼痛不止,甚至不愿意去呼吸。
奚瑶踉跄的起身,全身颤抖,脚步虚浮却没有跌倒,似乎是在凭着一口气支撑下去,那口气不再了,奚瑶便会怦然倒地,再也支撑不住。
她的大脑不停的转动着,父亲的笑,父亲的苍老的声音,父亲慈祥的笑容,还有母亲的,每走一步,笑声就清晰了几分,如同在她身侧一般。
奚瑶捂住耳朵,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房门关上的刹那,奚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起来了,她所有的力量都用尽了,所有的生命都燃尽了。
“啊!”奚瑶仰头长啸,声音悲凉,听着无不觉得苍凉。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离开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奚瑶哭干了眼泪,她重新起身,回到了病房。
天,已经全都黑了,漫长的黑夜中,只剩下了自己茕茕孑立,是真正的孤独,没有宫司律在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难熬起来,可她不能倒下,不能!
奚瑶起身,她要陪着父亲走过最后的一段路,她要陪在父亲的身边!
奚瑶为父亲盖好了白单,替他整理了衣服和头发,然后一动不动的坐在旁边,就这样盯着奚存元的脸看。想起上一次,她带着父亲到花园里散步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天,父亲对她谆谆教诲,让她给宫司律同样的宽容,再也听不到父亲的教诲了吗?再也看不到那双慈祥的眼睛睁开了吗?再也听不见父亲苍老的声音了吗?
为什么她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而忽略了父亲的身体?为什么她没能早一点发现父亲的不对劲?!
后悔像是蚂蚁一般啃噬着奚瑶冰凉的心,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会离她而去,如今,父亲离开,宫司律不知所踪。
奚瑶仰头,觉得老天实在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从最开始,到现在。
车祸的现场,父母躺在血泊里。
安静的灵堂里,她跪在母亲的遗像面前。
医院的角落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永远沉睡。
宫司律的面前,她卑微的没有尊严。
景墨的炸死,她痛的似乎连骨头都痉挛。
宫司律的百般羞辱和强势占有,她咬着牙吊着一口气只希望唤回父亲。
吕唯的背叛和隐藏的黑暗,她连精神都开始不正常……
这所有的一切像是一部电影,一幕幕的循环重放。奚瑶觉得她的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似是要炸开一般。她捂住耳朵,双手抱紧了头,脸上的表情此刻看上去竟多了几分狰狞!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让我想起!
那些背叛与利用,所有人的离开像是亡灵序曲萦绕在奚瑶的头脑,挥之不去,痛苦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带着倒钩的刺扑面而来,扎的她血肉模糊,只剩下森森白骨。奚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紧抓着衣领,似是在深水中挣扎般,所有的事情都奔涌而来,不留一丝空隙,令她呼吸困难。
奚存元的墓地就在舒雅的的旁边,奚瑶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办的葬礼,她机械的看着父亲被推出病房,机械的看着父亲被推入到那个密封的空间一去不回,想要伸出手挽留却最终无奈的垂下双手,机械的拿回父亲的骨灰,机械的在墓前放上一束百合,然后泪如雨下,却没有感觉,不是她想哭,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这是她陪伴父亲走过的最后一段路。
“爸,妈,你们见面了吧?”
“妈,原谅我没能照顾好爸爸,看来,爸还是爱您多一点,他不愿意在我身边!”
她曾经跟父亲一起来过这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也曾经和宫司律来过这里,在母亲的灵魂前答应他的求婚,可是现在,依旧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奚瑶觉得萧瑟,这世界也变得黑白两色,再也没有多余的色彩让她感觉到温暖。
“爸……妈……也许,我也快要去找你们了!”奚瑶喃喃自语,唇边带着一抹凄惨的笑。
已经是第三天了,奚存元的葬礼简单的办完,奚瑶整个人像是生了场大病一般,枯槁消瘦,眼睛空洞无神没有丝毫生气,她就坐在二楼的花园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盯着蓝湖景湾的大门,像是个活死人一般。
她在等,等宫司律,没日没夜的等,等到没了知觉。
他说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他是支撑着自己的唯一动力,如果没有等待宫司律的执念,奚瑶也许早就支撑不住了,她凭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第四天,奚瑶天还没亮就坐在花园里凝望。
太阳升起又落下,奚瑶的姿势不变,连饭都没有吃,宫司律没有出现。
第五天,奚瑶一整夜没睡。
她看着太阳升起又降落,像是生命的轮回,从出生到死亡,意料之中的结局却总是夹杂着太多的伤感,然而直到黑夜降临也迟迟等不到心中的那个人。
奚瑶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一整天说不上一句话,只是盯着蓝湖景湾的大门,似乎那里还有着宫司律的影子,似乎他在跟自己招手,奚瑶仿佛看见宫司律穿着那件银灰色的丝质衬衫,修长的身材,凤眼上扬带了丝笑意,他的唇也微微扬起,似乎心情不错,奚瑶的嘴角也跟着扬起,伸出手想要招呼,却发现一片虚无,再也没有自己做梦也想见到的影子,手,僵持在半空,然后慢慢垂下。
第八天,奚瑶一夜未睡。
天亮的时候奚瑶看见门口有车通过,她呆滞的眼睛似乎有了一丝光亮,然而车子却没有停下来,奚瑶又恢复了暗淡无光的样子,连饭也不怎么吃。
吴妈每天按时端上来的饭菜几乎都原封不动的收回去,奚瑶觉得一点也不饿,却口渴的很,每天都喝很多的水。渐渐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了,皮肤也变得苍白,像是月色一般,凄清冷漠。
第十天,奚瑶依旧天不亮就起床,这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等待,而是一种习惯,这里到处都还残留着宫司律的气味,宫司律的话语,宫司律上挑的凤眼和微扬的嘴角,床上,宫司律经常睡的一侧似乎还微微凹陷,仿佛昨天他还在一般。
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全?有没有看到自己已经签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是不是已经脱离金魂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消息?
奚瑶简单的披了件外套,继续坐在椅子上。
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问她冷不冷?奶茶是不是凉了?他会叮嘱她,天气凉的时候不要坐太久。
宫司律,你到底在哪?知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偌大的蓝湖景湾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没有气息,甚至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可这里也是我们的家,我守候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呢?
不仅是蓝湖景湾,似乎这世界只剩下奚瑶一个人,她遗世独立,像是个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没有着落,等待着自己身体的寄主,不让自己消散的太快。
半个月,奚瑶等了整整半个月,却丝毫没有消息。
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奚瑶不禁问自己,当初选择相信念戚是不是对的?可是就算重新来过奚瑶也会那样做吧?她不忍心看到宫司律失去一切,不忍心看到他穷困潦倒后的自责和狼狈,他是王者一般的男人,生来就带着尊贵的身份,奚瑶无法想象一个身着金缕玉衣的人突然变得捉襟见肘,他可以接受,可他终究会觉得亏欠了自己,她不要他的歉疚,不要他的狼狈和一无所有。
奚瑶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好听的声音,妖孽般的脸总是萦绕在侧。
那真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久到女儿红都飘出醇香,甜美的不愿醒来。
十五岁的那年,是他们初见的那年。
那个时候奚瑶的头发刚刚过了自己的肩胛骨,她喜欢披散着都发,很多年了这个习惯依旧没变。
那个时候,也是自己和景墨正在轰轰烈烈的谈恋爱的时候,小情侣只见总是喜欢那些悸动和暧昧不明,那天,她和景墨看了一场电影,然后欢欢喜喜的回家。
奚家的白色城堡里,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乌黑浓密的碎发,墨一样的眸子漆黑的似是一块黑曜石,他坐着,可是奚瑶却能想到他的身高,大约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还要多。少年的周围散发着丝丝冷意,让人很难靠近,可是他真的很美,连奚瑶也忍不住称赞,怎么会有长得像是妖精一般的男孩呢?奚瑶的眼睛盯着少年,无法离开半分目光,那实在是一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少年,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就彰显出了矜贵和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
沙发上的少年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注视,他抬起头,迎上自己的目光,也是一愣,似乎被奚瑶清澈透明的眼睛所吸引,奚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那男孩微微一笑,却带着几分轻蔑,似是看不起她,心高气傲的奚瑶哪里会接受这样的藐视?一扭头,再也不看少年,心里却在突突直跳,像是自己逃离的脚步,发出噔噔的声音。
少年住进了奚家,却跟奚瑶几乎碰不上面,奚瑶早上上学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晚上放学回来后少年还没有回来,他总是和父亲进进出出,似乎很忙的样子,他是父亲的合作伙伴吗?真年轻啊!奚瑶不禁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一份事业呢?
在一起住了两个星期,除了第一天见过一面外,奚瑶就再也没见过少年。
也是盛夏的夜晚,奚瑶坐在秋千上微微轻荡,这样的夜晚总是给人无尽的幻想,少女时期的奚瑶也喜欢幻想,幻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幻想着以后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生儿育女,她的内心是一个平凡的女孩,甚至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和相爱的人永远相伴。
渐渐的有脚步声接近,奚瑶疑惑的回头,却看见少年正缓步而来,跟她想的一样,修长的身材,浑身矜贵却又让人无法接近,他的眼睛是上挑的凤眼,不知为何奚瑶竟想到了风情万种这个魅惑的词语,他的脸时面无表情甚至冷漠的,奚瑶皱皱眉,纵然他长了一张妖孽一般的脸可她对他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这个少年给人一种压迫感,浑身都冷冰冰的。
奚瑶回过头下了秋千,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少年率先开口。
“你好像很怕我?”声音清朗却带着凉意,却像是磁铁的阳极一般吸引着奚瑶。
奚瑶错愕,没有想到少年会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说?”那个时候的奚瑶胆大,天不怕地不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女孩巧笑嫣然,明媚的眸子像是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她的笑容明亮温暖,让人看着暖意融融,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盖住了小巧的脚踝,却更显身高,长发过肩,随意的散落,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婉,没错,是温婉的,看上去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因为你一直在躲着我。”少年上前一步,淡淡的回答。洁白的衬衫将他的五官映衬的格外清晰,此刻的宫司律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奚瑶再一次虽宫司律的长相犯花痴。
“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奚瑶好奇的眨眨眼,那样子,说不尽的调皮可爱。
宫司律突然觉着眼前的女孩跟自己所接触的每一个女孩都不一样,她比任何一个女孩都让自己感觉到真实,不做作,喜欢便大胆的盯着自己看,不喜欢便扭头离开。
“我只在半个月前见过你。”半个月的时间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少年觉得女孩是在故意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