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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句话梗在喉头,让她在冲出口之前煞住了车。
“嗯?”他等着她的下文。
“没事。”她摇摇头,庆幸自己没有失言。
“哦!那就好。”陈子桐点点头,“改天再找你出去叙叙啰!”对她摆摆手,他便双手插在裤腰带,高佻的身影慢慢在她眼前消失。
黄玫瑰也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兴叹,不知何时他才会用情人对情人的眼神注视她?
陈立德找出好久没穿的西装,打算在今天下午到子桐的医院看看,顺便向提拔他的教授、院长致意道谢。
自从子桐工作之后,他便一直想找机会过去一探,几次问他在哪家医院服务,他总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仅透露是在八德路上。想想八德路上的大型医院好像就这么一家,尽管子桐不懂礼数,他这个做老爸的也不能跟着装傻。
搭上计程车,来到医院,进入后他便前前后后看着门诊单。奇怪……怎么就是没有子桐的名字?
走向服务台,他客客气气地问着,“请问,陈子桐医生的诊问是在哪儿?”
“陈子桐?”对方皱起眉,“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位医生。”
“没有!”陈立德拉开嗓门,“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在这里工作。小姐,你不会是新来的吧?”
“先生,我在这里服务已经五年了,这家医院上上下下所有的医生我全知道。”她笑着回答。
“这……”他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对方那张很有自信的笑容,却不知该怎么回应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错?难道这八德路上还有其他医院?嗯,他还是再找找看好了。
然而,就在他走出医院大门时,却看见大马路斜对角有个背着吉他的男孩正在那儿等着红绿灯,陈立德一眼就认出他是子桐。
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他立刻越过马路,偷偷跟着他继续走,不一会儿,他看着他弯进医院对面的那栋大楼内,眼看他上楼,最后电梯停在八楼,他也跟着登上八楼,这才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里不是医院,周遭摆放的净是一些乐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子桐。”他突然出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跳。尤其是陈子桐,他紧蹙起眉,完全不能理解老爸怎会突然找来这儿。
“你根本没有在医院工作,对不对?”陈立德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我希望能拥有自己的兴趣。”陈子桐极力为自己争取。
“我并没有剥夺你的乐趣!你闲暇时还是可以玩呀!但为何好好的医生不做呢?”陈立德激动地破口大骂,“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
“如果妈在世,她绝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工作。”他也很愤慨地回了一句。
“你……你……你这个不肖子,根本不懂得我的用心良苦。”陈立德顺手抓起一旁的扫把就要朝他挥过去。
“爸,您冷静点。”他俐落一跳,躲开这一击。
“我已经很冷静了,否则我早疯了!”他气呼呼地瞪着陈子桐,“爸可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为何就不看清楚一点?”
“做音乐也是有成功的例子,您不能以偏概全。”陈子桐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
“那只是尘埃中的一粒沙子,少之又少。”陈立德说什么都无法接受儿子又重拾乐器的这个事实。
“就算只是一粒沙,我也要勇于尝试。”深吸口气,陈子桐最后只丢给父亲一句话,“爸……对不起,我的人生,还是让我自己选择吧!”
看着父亲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知道他再留下来只会愈闹愈僵,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因而在众目睽睽下失望的跑了出去。
“子桐,你给我站住,子桐……”陈立德失望地垂下双肩,穿着一身西装的他此刻看起来更是滑稽又古怪。
他拖着无力的步伐走出大楼,坐上车回到家中,一路上稍微冷静地想着陈子桐对他说的一番话,心底不禁涌上二十年前的光景。
爬上楼,他从角落中翻出那只已陈旧、斑驳的皮箱,打开之后望着那把十来年没再触碰过的小喇叭。忍不住心头发酸的滋味,他拿着它走到阳台,看着此刻渐渐映上天际的晚霞……好有意境呀!
拿起手中的小喇叭,他不自觉地投入这份意境中,吹奏起当时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情绪正在高涨,突闻邻居传来一声臭骂,“虾米郎咧吹喇吧,诧西呀!”
陈立德气得黑了脸,恨得喃喃自语着,“看吧看吧!做音乐有什么好处,老子高兴吹首歌自娱,还要被骂‘诧西呀’,不行,我绝不让子桐去从事什么音乐,免得重蹈覆辙!”
“小修,时间不早啰!我要回小阿姨的店里了。”又到小修花店聊天的苏葵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打算告辞。
“我送你。”小修找块干净的布擦着手。
“不用,你送我去,谁看店?心兰请假,我可不想让你提早打烊。”她赶紧晃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比给他看。
“唉……你就是这样,好吧!路上小心喔!”虽然苏葵不会说话,但小修已自认说不过她了,真不敢想像如果她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他是不是一开口就败给她。
“我会的,你也是,好好把花养好吧!那盆花都枯了,你这样会赔钱的。”她指着角落那个全插满花束的桶子,看来她比他还细心呢!
“天呀!真糟。”小修看了差点昏倒。
苏葵掩嘴一笑,“那我走了,拜拜。”走出店外,她看着外头渐渐沉下的日阳,表示黑夜已即将来临,通常这时候是她前往小阿姨所开设的PUB工作的时间。
别瞧她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却有一手调酒的好手艺,那花式表演是PUB中最具看头的部分。
进入PUB她习惯性的走进吧台内,拿出抹布擦拭桌面,做着准备的工作。这时,小阿姨穆兰朝她走来。
“小葵,你来了,不是跟你说偶尔可以请个假出去玩玩吗?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晚上都跑去约会了。”
“我约会的物件就是小阿姨你呀!”她俏皮地吐吐舌。
穆兰是连玉琳的小表妹,感性多情、独立自主,才三十岁出头就一手掌理这间不算小的PUB,还经营得有声有色。
“你就是这么会说——”“话”这个字还没脱口,穆兰便发现自己快言快语了。
正在她不知如何转阛时,就见苏葵笑着对她眨眨眼,“妈咪说我会说话,只是我还没发声完成,迟早有一天我会比小阿姨更厉害。”
穆兰看在眼中,心疼她的善解人意,忍不住鼻根都泛酸了,“你妈认养你是对的,真的是对的。”
“这是你说的,可妈咪好像被我烦的很头痛。”见小阿姨声音都哑了,她赶紧化解这种酸涩。
“好,你妈咪嫌烦,以后尽管来烦我吧!”她看向门口,“好像来了不少客人,我去招呼一下。”
苏葵朝她点点头,开始做起了生意,慢慢地客人增加,多数朝她这儿走来,要求她调出他们指定的酒。
她一直忙碌着,可自始至终总觉得有道锐利的眼神从她背后投射而来,让她浑身不自在。直到满足了所有人的需要后,她才有时间回头一探,可就这个回眸却让她怔愣住了。
接着,她竟听见他说:“给我一杯,我的酒。”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他今天不太一样的表情,里头似乎含有某种忧郁。随即花式精采的调酒展现在他眼前。
蓝色,代表他的忧郁;冰上的火焰,代表他散发出来的郁气。
之后她写了张纸条,压在杯子下面。
冰火相融,很适合你。陈子桐一看,震惊地凝向她,突然,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她竟然比黄玫瑰还了解自己。
眼看客人渐渐稀少,他问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她看看身后的钟,对他比了个“一”。
“还有一个小时?”他猜。
苏葵对他点点头,又听见他说:“我等你。”
这句话让她感到有点儿无措,说穿了,他们只不过有数面之缘,甚至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等她……为什么?
可他还当真待在一旁边喝酒边看着她调酒的模样,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对他点点头,跟着穿上外套、背起背包,先行走向穆兰,对她比着手语,“小阿姨,我回去了。”
“晚了,路上小心,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小修来接你?”穆兰不放心地说。
“我可以负责送她安全到家。”陈子桐在一旁出其不意地开口。
穆兰惊讶地看向他,“你是?”
“我是葵的朋友。”他居然亲昵地喊她葵,让苏葵的小脸添上不少红云。
“小阿姨,他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苏葵看出小阿姨眼中的迟疑,于是对她保证道。
“那好,到家后可别忘了给我一通电话。”
苏葵朝她点点头,便和陈子桐一块儿离开了PUB。
当两人沉默地走在街上时,她回头对着他比着,“你的名字?”
“什么?”他看不懂。
她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写字板,这是她平常必备的“交谈工具”,走近路灯下,她写着,“上次在花店里,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葵,其实我全名是苏葵,那你呢?”
“哦!原来你姓苏。我叫陈子桐,菁桐树的桐。”他笑着说。
苏葵点点头,又写,“你今天心情不好?跟上回在台上唱歌的你差好多,那天你很快乐。”
“这么说,我今天很不快乐啰?”他笑问。
“对,你是给我这种感觉。”她写。
“嗯……”他抓抓颈后,“是有一点不太开心。”
“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她张着那对无垢的大眼看着他。
他冷冷馐满A心情一不好,他那皮皮的不正经个性又跑了出来,“怎么?你是想安慰我?”
她认真的点点头。
“怎么个安慰法,一个吻?或是以身相许?”通常女人这么对他说时,多半是被他吸引了,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她也是这么容易被他的外表给征服。
可就当他自以为是的时候,脸颊已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我虽然不能说话,可也不至于这么不检点,如果你认为哑巴很好欺负,那么你就错了,现在你就给我离开,我不需要你送。”她气得连写字板也不用了,直接对他比画出来。
陈子桐捂着发烫的左脸看得一头雾水,“你比什么?还是用写的。”
“写什么?我不想写了。”苏葵好生气,控制不住心底的委屈,边走还边掉着泪。
“你是不是生气了?”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陈子桐也发觉到自己刚刚确实过火了。“那我跟你道歉。”
“不希罕!”她头一偏,俐落的比着。
“没想到女人发起脾气还真恐怖,我再说一次,我愿意向你道歉、赔罪,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再比了,我看得头都晕了。”陈子桐第一次自愿跟一个女人投降。
“我又没要你看,看不懂就回去,我不要你送。”
苏葵的气还没消呢!其实她也不是单单因为他刚才那些话而生气,而是……而是在她好不容易对他有了某种好感之后,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