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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也今天才人府,怎会知道茅厕在哪里,他想方便向花园洒洒就行,哪像女人家这么啰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请求,让她憋死,所以说女人就是讨厌的东西。
钟厚硬着头皮,龇牙咧嘴道:“跟我来。”带你到处乱转,若好运的话就找到茅厕,若走狗屎运只好让你屈就到隐密的花园去。
走了走,他好奇问道:“你在魁爷房里做什么?我懂了,你是渤海王的家妓,过来伺候魁爷的。”
“……”
“瞧你不吭声,女人就是这样……烦得要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粗重工作也不行,只能躺着做……”
穆咏慈听着他的痛骂声,嘴角弯了起来,特意将脚步放慢,放慢再放慢,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消片刻,诅咒声渐渐变小了,黑夜趁隙将她包裹住,她转个身拔腿就跑。
“终于找到茅厕,你可以……”一转身才发觉人早已不见,钟厚吓得直冒冷汗,差一点昏倒在地。
“你在这边做什么?”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
转身抬头瞧见熟悉的眼光,“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心虚的偷偷往后面看,还好魁爷不在那里。
“不放心你,所以折回来。”狐疑的睇着他,突然有个不好的直觉,“不是叫你看守,怎么在这里?”
钟厚泪流满面,痛哭失声,“大哥!我搞砸了,她不见了。”
这下可完了,魁爷怪罪下来,小命不保矣。
钟厚脸色苍白,平时不信鬼神的他,现在却祈祷上天能保佑自己。
穆咏慈凭着记忆左躲右闪,听到声音就停,看到光亮就躲,记得左转两次,直走三尺再右转,再直走就可以看到厨房。
嗅着鼻内在香,花香草气在黑夜中更加浓烈,再仔细一闻,这是夜来香,记得刚才沿途没有这香味,是自己疏忽,还是绕错地方?她赶紧将藏在衣袖里的镜盒拿出来,将一副金框略带银白色的眼镜横挂在鼻上,躲在暗处偷偷窥探。
戴上眼镜,原本迷迷濛濛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清晰。
真舒服。穆咏慈兀自想着,仔细打量周围,本以为会看到满山绿草,轻瀑飞溅中国式花园,却只见紧密的夜来香洒落满地,由夜来香围绕出整排单一色调的房舍,单调却很整齐,显得更加空旷,夜声寂静,仔细一听,只有马儿特有嘶鸣。
这里应该是马厩,怎么都没人?对了,宅里有客人,仆役全部到客厅打点,哪会来这里。
她不禁喜悦盈心,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身在暗处,马儿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吓得喷了一大口气。
她抚了抚胸口,并轻拍着马儿,“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
马儿在她轻声软语下,也渐渐平静下来。
骑马回去是不是好主意?还是徒步走回去比较好一点?俗语说“老马识途”,若将老马牵出去,它能不能带她去福伯那里?可是她不懂马,更不会骑马呀。
穆咏慈非常懊恼,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累了一天,她不想走路回去。可是……
突然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
有人,她快速将身形隐没在角落里,不让人察觉。
只听见木棍敲打在地面的声音,笃笃……
“你们两个动作还不快点,要是被人发现,我们逃也逃不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催促着。
笃笃……敲打声此起刚才更加急促。
“快点。”另一个低沉声音响起。
“别催了,你不知瞎了眼走路会比较慢吗?”声音较高亢的女子抗议。
“我也瞎了眼,怎么走得此你快?”低沉声音又再响起。
“你又没这小子背在你身上,当然走得比较快,要不这小子给你背,看谁走得快。”声音高亢的女子不满的说。
“你身强力壮,当然由你背,谁叫你平常饭比别人多吃几碗,粗重的工作当然要由你做才行。”
“你……”
“嘘!别吵了,小声点,若被人听到……”刚才那较轻柔的声音打断另两人的纷争,提醒道,“我们就惨了。”
笃笃……声音从远至近传了过来,这三人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刚刚在房里那三名女子。
穆咏悲不禁好奇的探头一看。
只见月光下三个女子眼睛缠着白布,小心翼翼的手执木棍探路。
她们的眼睛--全都瞎了。
倒抽一口气,她惊恐得嘴呈O型,是谁伤了她们?难道是……脑中浮现模糊的身影,他不是答应她不伤人眼睛了吗?难道是骗了她?这可恶的男人,说话不算话,卑鄙?
此时她的一颗心仿佛被猫抓了一下,脑中思绪像是一堆被猫咪玩乱的毛球,全纠结在一起。
“是谁?”低沉女音害怕的大喊着。
“你别疑神疑鬼了,这里没有人。”高亢女音嘲讽着。
“我明明听到有人抽气的声音。”
“敏儿、小翠,别再斗嘴了,人瞎了耳朵就会比较灵敏,我刚才似乎也听到声音,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大意。”那缓慢轻柔的声音提醒道。
这下子三人连木棍都不敢使用,沉默半晌,确定都没人了,才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是这次三人很有默契,连话都不说,呼吸刻意放轻。
到了马厩,三人偷偷吁一口气,“终于到了,可以将这臭小子解决掉,消除我心头大恨。”小翠狠狠将一名年约八岁的幼童甩在地上。
“对!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失去的痛苦。”敏儿摸着脸上白布,恨声道。
“别再说了,我们已经拖延很多时间,我的迷香只能让孩子昏迷一时半刻,再拖下去,孩子醒了,我们就不好下手了。”
“是呀!赶快动手,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小翠兴奋道。
“唉!缵儿,别怪湘姊狠心,要怪就怪你爹好了,谁叫你是王爷的独生子。”语气温柔的女子轻抚着地上孩童,“他不该叫我们姊妹俩去侍奉那魁爷的,现在眼睛没了,未来我们也活不了,你先下去,过会儿湘姊会去陪你。”
说完就从怀里拿出火石一擦,火花瞬间冒出,眼看就要住草堆里丢去。
“不!”
穆咏慈赶紧冲出来,企图抢夺她手中的火石,她不能眼睁睁看她们伤人命。
“是谁?”三人听到人声,吓得弹跳开来,一人拿着手中火石晃呀晃,“到底是谁?劝你别多管闲事,要不我连你一起烧。”
“他只是个小孩子,你们有仇去找伤害你们的人报仇,别将无辜的人牵连进去。”穆咏慈一边好心劝解,一边企图想将孩子抱在怀里。
她的行动发出声响,小翠迅风似的扑倒在地,将孩子强压在她身子下面。想救他,没那么容易。
“没有眼睛我也不想活了,今儿个我们大家葬身在一块,到黄泉才有个伴……哈哈哈。”
穆咏慈放慢语气,试着开导安抚,“这世上眼睛瞎的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他们还不是照样活下去,我保证只要你们出去,我会教你们一技之长,让你们照样可以生活,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
“说得比唱还好听,这时代女人除了靠男人吃饭,还能干什么?大人不要我们了,明天就要把我们赶出去,瞎了眼的女人还有谁敢要?每个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想到以后要流落街头,有一顿没一顿的到处乞讨,倒不如抓一个垫背,以报剐眼之仇。”而这垫背还是渤海王的爱子,想到这里,一股怨气都变成爽极。
“别这样,天无绝人之路。”穆咏慈不死心的好言相劝。
“住嘴。”湘儿想到眼窝被人掏空、刮除,搅得死去活来的那份痛,已伴着恨意渗进骨骸里,化不开来,一咬牙,“敏儿,还不丢火苗。”
“湘姊,我……”敏儿突然犹豫不决。
马儿也被这浮动的气流所影响,不安地频频嘶鸣跺蹄,焦虑得仿佛要冲破栅栏而出似的。
“真的,上天一定会帮你们的,瞎了眼不代表不能过生活,相信我,我会帮你们的。”穆咏慈再次晓以大义,企图挽回。
“嗄?!帮我们?你算哪根葱。”敏儿忽地竖尖耳朵,“听你的声音很耳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你就是刚才房里那位仆役,那你的眼睛……”
穆咏慈深深匀息,反覆再反覆,“没错!我的眼睛也被毁了,所以这份痛我可以了解,我们毕竟都是站在同一条线上,要互相帮助。”撒了这善意的谎言,只希望能阻止错误。
“你的眼是被韩魁爷弄的吗?”小翠遽然插话。
她的问话让穆咏慈胸腔一窒,吞吞口水,“没错,是他……”
“而我却是大人下的手。”一声蚊蚋般的叹息从湘儿口中逸出,“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她的话让她心头大喜,原来不是他!穆咏慈心上的石头顿时落了下来,吁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不对,湘姊、”一记穿透耳膜、高亢得不能再高的爆怒声震了开来,“刚才她说了‘他只是个小孩子’,她看得见,她眼睛没瞎,她看得见,她骗我们?”
湘儿闻言随即脸色大变,原本秀气的脸变得挣狞。
“你骗我,你们每一个人都骗我,哈哈……”这凄楚的笑声在偌大的马厩里回荡着,马儿更加不安,猛喷着气,前脚在空中乱踏,似乎想脱缰而出。
“敏儿,丢下去,丢下去……哈哈哈……”
敏儿掌心沁了一把汗水,喉间上下吞咽,一举起手来,将火苗很很地甩了出去。
“不!”穆咏慈奋不顾身的往火上扑去。
一眨眼,充满稻草的马舍火势大起,烧灼的热气像吃人的怪兽,看到东西就猛吃,管他三七二十一。
“魁爷!这宅里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没瞧见。”一名黑衣人右膝着地,恭敬地报告结果。
另一名黑衣人飞奔而乏,看到魁爷杵立在眼前,马上跪下说道:“府外每一条道路都已封锁,据探子来报,府内的前后门半刻前都没有打开过。”
府里府外都没有人,难道人会凭空消失?
韩首琛眯着眼扫向他们,不发一语,底下的人大气连喘都不敢喘,他们都知道魁爷现在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全身都打哆嗉,他们知道死这条路离他们很近。
轰!一柱火光破空而入。
抬头一看,韩首琛眼底流光骤闪,眯了下狭长锐眼,凌厉倍增。
难道她……
眼皮猛然直跳,一个电流击身,他的脸骤然刷白,他又想起卜算子的预言,对方有一劫,不知能否逃过。
有一劫……
不会的。
只见一道黑影掠顶而过,属下们一抬头,他们的魁爷已不见踪影。
“快、快,拿水来。”
一群人井然有序的排成一直线,训练有素的传递水篮。
“马厩后面尚未烧起,快、将马匹救出来,能救一匹,就算一匹,动作快一点。”
赶到现场的赵管家大声吐喝着指挥全场。府里的下人纷纷丢下手边的工作,全部赶来这里协肋救火,整个马厩忙成一团,不消片刻火势就被控制住,没有再蔓延到其他地方。
接着他们听到轰然一声,整个屋顶落下,震起烟灰。
“有人在里面!”一记惊慌的吼声传了出来,“是小少爷,是小少爷。”赵管家一听心惊瞻跳?连忙快步跟了过去。
咳咳!已经支撑不住的穆咏慈被浓烟呛得快昏死过去?好在老天有眼,有人见着了她,把她与肩上的孩子全部拖了出去。
吸到外面清新又凉爽的空气,逼得肺部浓烟快速排解?一阵猛咳,咳得五脏六腑仿佛要被咳出来。
咳咳!虽然架着她的女子好心拍她的背脊,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你要不要紧?”
她摇着手,“没关系,咳……你去看……小少爷……有没有……咳咳……事,我再……咳一会儿……想必就…没事了。”
“真的吗?”搀扶她的女子怀疑的问道。
“嗯。”她轻点螓首。
蓦然,穆咏慈感觉那双搀扶自己的手发起抖来。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她不知她是看到